第十章 慧极必伤
第十章 慧极必伤情感这条路荆棘丛生,心不动则不伤,心若动,则伤其身,痛其骨。可人生有情,如何能够做到不动不伤、无痛无恙?
人生何来辜负,何来相欠之说,爱与不爱都不由自己。情感这条路荆棘丛生,心不动则不伤,心若动,则伤其身,痛其骨。可人生有情,如何能够做到不动不伤、无痛无恙?
当徐志摩备受情感的煎熬,在甜蜜与落寞之间彷徨时,林徽因亦是辗转难安,心绪不定。许多人都想知道林徽因到底有没有爱过徐志摩,有没有付之真心。或许,连林徽因自己都无法肯定地回答她对徐志摩的情感是爱还是不爱,又或者,始终游离在爱与不爱之间。
林徽因自是有情人,只是她过于聪慧,过于醒透,她不能轻易成全爱情,背叛现实。尽管她只有十六岁,但她知道投身于一场注定无果的爱情里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坚强亦薄弱,没有更多力量去承受和担当,亦做不到为了爱委曲求全。
她明知徐志摩有妻室和孩子,怎会轻易将自己逼入烟雨小巷,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对于那个为徐志摩平凡生养、痴心守候的女人,虽尚未谋面,却真的于心不忍。她不想以爱情为借口,从而为难自己,伤害别人。
多年后,林徽因曾说过:“恐怕我待他不能改变,事实上也是不大可能,也许那就是我不够爱他的缘故。”又或许,她的话违背了当时心意,只是假装漠然。徐志摩给了她美好纯净的初恋,可她却一直压抑自己,不敢释放内心真实的情感。她对徐志摩的迟疑和迷惘,不仅负累了自己,也束缚了别人。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也许,林徽因这一生,将至美的爱恋给了徐志摩,将平淡的幸福给了梁思成,又将遗憾给了金岳霖。他们之间的情感一如攀附于青墙上的藤蔓,哪怕身处其间,亦无法彻底分辨方向。是爱,是责任,是感动,可谓冷暖悲喜自知。
这世上,最不可违背的是爱情,最不可批判的亦是爱情。有情时,愿将万物山河付之东流,只为守一人一心,甘苦相共,相约白首。无情时,只盼匆匆转身,从此形如陌路,此生此世再无丝毫纠葛。这一切皆缘于心,由不得人。
林徽因是徐志摩的梦中佳人,为这迟来的相逢,他已候万水千山,如今又怎会轻易让她走失。她刻意的躲闪、坚强的隐忍让他患得患失。他频频许下地老天荒的诺言,她深知,他无法从容兑现。
也曾想过,真正的爱或许可以不必厮守一生,只默默看着,深深祝福,未尝不是一种完美。可她灵巧的身姿、纯美的容颜、柔情的眼眸、高贵的气质让他深深着迷。想来那时让他用仅有的一次生命换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亦是甘愿。
就在彼此为爱怅然失所、商量难定时,张幼仪来了。她听命于徐家二老的安排,不惜万里之遥,漂洋过海,历尽波折,来寻找她两年未见的丈夫。她以为,她的到来可以安抚一颗游子的心,可以填补离愁的空落,可以焐暖人世的寒凉。
却不知,她的到来是如此的不合时宜,让人无法安置,甚至惊恐无助。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更是一把困住他青春与爱情的锁。他要做的,不是如何安顿好她,免她孤独流离,而是如何挣脱她的世界,潇洒如云。
关于徐志摩的内心世界,张幼仪似有感触,却又一无所知。她的人生好像习惯了被人安排。在家里,她听父母和兄长的安排。出嫁后,又听从公婆的教导。如今,在这异国他乡,更是要听从丈夫的主张。
后来,张幼仪回忆当时徐志摩在法国港口接她时的态度:“我斜倚着尾甲板,不耐烦地等着上岸,然后看到徐志摩站在东张西望的人群里。就在这时候,我的心凉了一大截。他穿着一件瘦长的黑色毛大衣,脖子上围着条白丝巾。虽然我从没看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可是我晓得那是他。他的态度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会搞错的,因为他是那堆接船的人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儿的表情的人。”
女人的敏锐让张幼仪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们之间虽从未有过浓情蜜意,但他们毕竟是夫妻,是亲人。在这异国他乡,她举目无亲,他是她的天地,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相信,纵算他不爱她,亦不会弃她于不顾。
她没有错,离别两年,依旧红颜端然。可他看到她如前的打扮,心生厌烦,更令他念及林徽因脱俗的美。他并非不知道她的好,她的不易,亦不想伤她太深。可看着这个注定要被自己辜负的人,徐志摩当真没有丝毫爱意和怜惜。
在赶往伦敦的飞机上,张幼仪因不适而晕机呕吐,徐志摩非但没有安慰,还冷眼嫌弃道:“你真是乡下土包子!”随即,徐志摩竟然也晕机呕吐,张幼仪忍不住脱口说出:“我看你也是个乡下土包子。”
因为张幼仪的到来,徐志摩把家安顿在沙士顿。他们之间全然没有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徐志摩对她各种生厌、不适应。在这陌生之地,没有亲人朋友,语言不通,张幼仪过得无比艰难。面对丈夫的冷漠,她每日小心谨慎,诚惶诚恐。
这座美丽的雨雾之都,于她来说,是一座愁城,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害怕和迷离。她开始想念遥远的故乡,想念儿子阿欢,想念那个古老小镇的安逸和平稳。在那里,虽然整日寒窗孤影,没有丈夫的陪伴,却有公婆的疼爱,稚子常欢膝下的幸福。
原打算在法国继续完成荒废的学业,和丈夫一起同修同住。却不料,自己被困入这个看似温馨,实则清冷的小家,做回凡妇。张幼仪为徐志摩脱下旧式传统服装,换上洋装,为他料理家务,洗衣煮饭,为他勤俭持家,顾他冷暖朝夕。
尽管如此,她依旧害怕,怕做错事,怕说错话,怕丈夫的心越行越远。她委曲求全,于他面前呵护周到,转身则暗自神伤。他无视她的一切,对她沉默寡言,甚至吝啬一个温和的目光,更不舍给她一丝笑意。
有客来访,徐志摩则谈笑风生,幽默雅趣,客人一走,他随即对之冷眼相看,判若两人。张幼仪知道,她和徐志摩之间有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沟渠。他的冷漠让她有苦难言,落寞悲伤。她甚至没有勇气去靠近他,她害怕如此苦苦维持的情意有一天会支离破碎。
徐志摩亦是辛苦,明明心有所爱,却要和一个不爱的人同床共枕。因为张幼仪的存在,他无法像从前那般自由,那般肆无忌惮地和林徽因交往。让他魂牵梦萦的,是那绿柳河畔下的佳人倩影,是烟雨小舟上的温暖相依,是康桥上金风玉露的相逢。
他无法像以往那样日日拜访林家,唯有将万千柔情和思念寄于信笺。寂夜难眠,他于灯影下伏案写信,诉尽衷肠,期待和钟情的女子相依相守。为怕横生枝节,徐志摩将地址改为居所附近的一间杂货铺,而后日日风雨无阻地去寄信,取信。
他的心辽阔似海,令张幼仪无从揣测。看着他时悲时喜、患得患失的神情,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住了别人。但她不敢试图拆穿,只是隐忍情绪,努力维持冰冷的现状。她怕,她真的怕他会将她弃如敝屣,搁置角落,不再问津。
他已被情爱牵缚,不由自主。为了爱,为了心中的女神,他必定要将她辜负。时光催急,满身疲惫的他再无意维系当下虚伪的安稳,他要勇敢地做一个抉择,宁可残忍无情地伤害张幼仪,亦不能失去至情至爱的林徽因。
他亦只是一个为了爱走投无路的人,可众生芸芸又有多少人能够原谅他对妻子的负心薄幸。又或许,日子是自己在过,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得到别人的谅解,遵从别人的意念。
他愿和所爱之人同看千江水月、锦绣河山,不躲不避,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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