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悸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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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悸动 2

  

    

    夏日的黄昏死一般的沉寂,被熏熟一天的大地渐渐发出一股焦糊气息的氤氲,躺在香樟树下任凭晚风轻薄自己的双脸,张开口一丝凉意倒灌。高明翻着白眼,身边心秀的奥迪车疾驰而过留下一双双路人避闪不急的双眼然后浩荡而去。

    “为什么他们就不用军训?”想到自己在烈火下艰难的烘烤时心秀她们却躲在舒适的车里幸灾乐祸的在面前晃荡,不平的心理高明痛感社会的阿谀。

    揪一把地上的草芥洒向高明不平的气脸:“要是你有个强悍的老爸你也可以不用军训天天开车带着MM去兜风”

    高明讨厌富二代那种挥金如土到哪都一副唯我独尊的姿容,与其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羡慕过度产生的嫉妒和痛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都是现实主义,高明到乐意自己能和心秀她们一样每天生活在衣食无忧追求精神卓越的上层社会生活,而不是现在这种今天透支明天捉襟见肘的窘迫,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真后悔投错了胎没能有个有钱的老爸。还好高明有着一颗能够自我调节的乐观心态,那些不开心的都让它见鬼去吧,故意岔开话题让暗沉的内心转移到原来的平静:“和你说真的,住在我们隔壁的MM长得还不赖,不知他有没有对象了,云翔,你不要错过机会呦?”

    平时拿自己开玩笑惯了的他都是一幅讨打的嬉皮笑脸,今天云翔却在他脸上看到了渴望,久久的盯住这难得的盛情短暂的绽放,用手敲敲高明的额头:“你呀,整天满脑子都是坏思想”

    “哥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以前在高中哥们几个哪个不是出双入对,就你整天装纯”

    云翔沉默不语,看来高明早已忘记艳芳是怎么香消玉殒,快两年了他依然不能从这个噩梦中脱影,鲜红的地面洒满了艳芳炙热的血液,无情的车轮轧向她那青春花季来不及吐蕊的苞蕾,无情的大地包裹了她未完成的梦想,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在云翔的梦里艳芳一个人晃荡在无尽的瘴戾之地独自走向氓灭。

    见云翔若有所思高明无心的继续呢喃:“你是不是怕人家有对象了,唉!怕什么?我们是学建筑的挖墙角是我们的强项,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味无理取闹的高明,云翔对他的瞎操心乱牵红线真是没办法,皇上不急倒是急死一帮太监:“你呀,挖什么挖再挖墙就倒了,另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倒了再砌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表现,要不是我老高早有对象了我肯定泡她”

    “砌你个头啊,不和你瞎扯了,我回家了”,从草地上爬起来,头上、身上沾满青草的细屑,风胡乱舞动着他凌乱的头发。

    夜已深了,对面万家灯火早已熄灭,4楼408那盏孤灯像一簇燃烧在夜空的篝火,又像几经凋零的花蕊铿锵在夏日飘渺的银河。

    云翔是一位诗人,当然诗人这个称号是同学们加冕的,也是他所梦想的行当。在高中他的诗一时间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这也只是小范围的甚嚣,当初学校一种复古式的爱情方式开始在校园盛行----情书成为追女孩子的杀手锏,云翔不厌其烦的帮同学们写着一份份情诗,在同学们眼里他简直就是一个制造情书的印刷机,凡有追女友不顺利者都哭丧着脸让云翔代写一份酥骨柔心的情诗,多多少少能够捕获女孩子的芳心。

    笔下风情万种的他面对自己的爱情总是首鼠两端,也许是家教管得严加上学校那些个繁文缛节恶狠狠的将自己青春期固有的懵懂扼杀,他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以至于整天活在同学们的嬉笑谩骂中,这个社会CN已经基本濒临灭绝,何况初恋都还保存的完好无缺的人更是少得可怜,所以在整个元山中学他算得上是稀有动物。以前在高中云翔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追他的女孩子也不少,对于女孩子们隔三差五飞来的纸条他总是伪装的冷血,可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当他准备撕下裱糊在外表桀骜的薄衣放手去爱时,却来不及给自己找一个爱的寄宿,那个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疼惜着自己的艳芳一声不吭的独自搭上青春的末班车走向无止境的黑。

    曾经同学们眼中的救世主却不能解救自己

    鼻息如雷,高明不知不觉已经进入梦乡,云翔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帮他脱了鞋以便让他睡的安稳一些,转身又回到案桌上。

    夏日的虫鸣是一首动听的声乐,在有的人耳中它是聒噪,在云翔看来大自然的声音天籁般,他静静的聆听享受在这微妙的圣境,自然的风袭进他的肺在里面打了一个滚然后迅速逃离带走内心的尘埃。

    准备用笔去记录这一刻,在桌子旁做了三个小时竟一个字也没写,干拄着笔杆大脑一片混沌,一切诗情画意的词藻都随夏日的泡沫幻影幻灭,因为他的大脑只剩一片白色泡沫。

    扶正身子准备全心的投入到写作状态,绞尽脑汁却一句话都写不出来,不知隔壁那个女生现在在干嘛?也许和自己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用残缺的大脑弥补青春的空白,也许上网和昔日的好友互吐别后离愁,也许带着深夜的宁静恬淡的酣睡。竖起耳朵仔细贴着墙,多么希望能够听到对面任何有关发自雨轩传来的声音,却什么也听不到。

    躺在床上雨轩一丝困意也没有,隔壁那个羞涩的少年不知此时他睡了没有,辗转反侧想着云翔失意抱歉的微笑,还有他长长的留海遮住了半个眼眶....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小说《夏至未至》里面的傅小司,也是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个眼,不过云翔可没有他那大雾般的白内障,他的眼睛永久的澄澈如水的精灵,以前雨轩也常常幻想自己就是小说里的女主人公立夏。忽然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雨轩,你干嘛想这些?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伤痛了吗?”

    尽管雨轩努力的闭上眼不让自己去想,却时刻都停不住想恋,此时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人陪自己说说话,是啊,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寂寞过,回想往事的一幕幕,那个在雨中孤独的的少女,一股心酸油然升起。

    那是前不久,天空还下着淅沥的小雨,老天也知道他们要分别,哭泣着泪眼想留住那个绝情的少年。他头也不回,头也不回的扔下她一个人独自离去,“寒,寒不要扔下我一个人”,顺着蔡寒远走的方向跑去,湿滑的路面她摔倒在地上,隔着厚厚的雨帘泪眼模糊了视线,消失了蔡寒的身影什么也看不见。

    朦朦胧胧中有几声抽泣,雨轩枕着伤痛的记忆悄悄的睡去,眼角还挂有一丝泪痕,那是一条源自内心决堤的河流流淌在夏日干涸的土地。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丽娟,她手托着腮呆呆的望着外面,大旱盼云霓一样的渴望着,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念过一个人,十足的一个沉思者。

    “干嘛,怎么还不睡啊,又发哪门子呆啊?”丽娟一副沉思者的姿容心秀好奇的问道,也不知怎的,她渐渐发现这几天丽娟一直心神不宁若有所失的惆怅,也许是生理期特有的烦闷吧,心秀这样想并将冲泡好的咖啡端给她。

    “没什么,”从沉思中被背后她的一问差点吓蒙了,接过咖啡淡淡的呡一口,温凉的咖啡滋润过疲倦的大脑和脑内的残浆做着艰难的交织,心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心秀,毕竟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又是表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无话不说,但自己又不知道对云翔的那种感觉算不算爱。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觉得唐云翔怎么样?”

    原来丽娟这几天所有的不正常情愫都是因为他,yín荡的双眼色迷迷的勾向丽娟穿透进骨髓看得她毛骨悚然,神秘而又盛凌的逼近:“奥,你爱上他啦,怪不得这几天你总是心神不宁”

    “我也不知道,反正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平心而论唐云翔长得确实不错,人嘛目前还没发现他有什么缺点,没有他身边的胖子那么可恶,温顺、腼腆、有种女孩子的秀气,简直像个小白脸”像细数一件古玩的优点,将他的美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还没看见心秀如此认真的评价过一个人丽娟开始心头一股微微的醋涌。

    “你不会对他也有感觉吧”?

    “是啊,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心秀故作认真的模样。

    “心秀,你....是我先看上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哈、哈、哈,”丽娟较真的样子着实为自己的愚弄把戏再一次成功而沾沾自喜:“怎么啦,吃醋啦?和你开玩笑的啦,我怎么会抢姐姐的东西呢?再说他也太过文静了,书呆子一样傻傻的不是我所期盼的潘玮柏那种嘻哈王子的风格”

    “讨厌,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不过,舅舅是不会同意的,玩玩倒可以”心秀突然想起还有那么个一直未曾露面的费日航,他才是最终牵着丽娟的手走向婚礼的殿堂,这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不可更改的定局,不经对她不由己的宿命感到哀矜。

    “玩玩?”丽娟真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刺耳的声音就像拖在粗糙水泥地面的瓷盆让人筋骨发麻,谁会用自己的青春开玩笑?

    清晨一轮金灿灿的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早上的南昌退却了正午燃烧的火热,舒适的风吹在云翔的脸上他呼吸着这稍纵即逝的凉气,闭上眼备感清爽,高明依然踹蹬着笨重的自行车,穿梭在来来往往的车辆当中。不经意间一颗颗倒退的白杨渐渐远离脑后,前面依旧是一片碧绿的常青。

    旁边心秀阔气的开着奥迪与他们并驾齐驱,摇下车窗又是一只挑逗中带着勾引嘲弄的手,“去上学啊?”高明并没有去理会她没事找茬的惺惺作态,一大清早的不是去上课难道是去茶馆,去茶馆也不用像丢了魂似得拼命赶时间啊。只顾着一味的朝前飞奔,心秀也意识到自己的明知故问依然高昂着富贵的脖子:“胖子,你骑的动不?要不要我载你们啊?”貌似极致关切的笑容里飘满无情的讥讽。

    这两辆并行在公路上的车就如一朵喇叭开在一束红色玫瑰旁是那么的别扭,而云翔的自行车无疑就是狗尾续貂显得格外显眼。云翔心知肚明她们和自己这天堂地狱般的差距,不想别人看到产生误会,没必要让自己的生活掺杂额外的瑕疵,看看表:“胖子,快迟到了”

    而高明一贯也看不惯心秀那种挑弄的双眉,于是使出浑身力气拼命骑着车想尽快摆脱她的愚弄,可是自行车哪是奥迪般的速度,高明骑多快心秀开多块,气的他咬牙切齿。一路上心秀向苍蝇一样死钉着你躲我闪弯弯扭扭水蛇一样横卧在路中间。

    “算了,快点进去吧。”临近校门的时候看着一路上追逐嬉闹够了的心秀,丽娟心想本来由于她们的特殊身份经常受到别人的关注,背后总有无数双眼睛盯的你浑身不自在,所以日常生活应该收敛一些省的同学们又是指指点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不想把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架接到别人身上,于是他们才分道扬镳。

    教室里数学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解着早已陈烂的一道道函数题,大家都昏昏欲睡,后面一排排瞌睡虫此时早已进入梦乡,认真听课对高明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不知此时他又梦到了什么,也许是香蕉也许是苹果,看高挂在他嘴角的口水馋涎欲滴,云翔几次想将他从甜梦中叫醒,但被戳醒后他又继续进入他的美梦无动于衷。

    寂静的教室没有一丝骚动,老师时断时续偶尔对死气沉沉的气氛不满的咆哮与这空洞的课堂显得相得益彰。鸟鸣山更幽,不时听到有一支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犹如蚕虫吞噬着桑叶的婆娑,后面心秀不知在纸上胡乱写着什么,她一反常态的认真模样就像一贯不爱捉老鼠的猫躺在阳光下懒洋洋睡觉蹭得跳起来伏到按桌上着实让人吓一跳。大功告成,她懒懒的伸了伸腰,但意识到这是在上课,慌张的用手捂住嘴巴辛亏老师没有发现。

    前面云翔木头人一样立在静风中的白杨一动不动,目光随着黑板上的白色字迹游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聚集在那移动的白点。心秀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快速将写好的纸条扔向前面,恍惚间一团乒乓球大小的纸团在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原以为这一切瞒天过海没人注意到,可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对台下的同学一举一动洞若观火。

    “李心秀”,这晴空霹雳的一道闪电划破了苍穹的宁静,梦中的瞌睡虫们着实被这一道电光击醒,纷纷迷惑的看向她

    “这道题目的答案是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刀子般切割着梦中人,切碎了即将完美的结束,心秀被吓了一跳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那是一道选择题,心秀从来就没有听课的习惯,但又不想在同学们面前出丑,哼唧着游梭的双眼来回的在教室迂回,多么希望在这巅峰时刻姐弟们能够拉自己一把,哪怕是一个手势或一个眼神,可平日里大家彼此表现的比亲姐妹还要友好的同学们一再关键时刻就吊链,对于心秀悲悯焦盼的眼神再望一眼讲台上老师的怒目以视,一个个自顾自的背过脸假装看不见。

    那道题目的答案选B,见心秀无助的低下头,犯错的孩子接受父母训责般楚楚可怜,一向桀骜不屈的她没想到也有今天颓废的难颜实属罕见,云翔本想乘此机会让她多出会洋相以灭灭那一贯高涨的气焰,但将心比心,他还是心软的为她解围,但老师如此静距离的站在他们身边,直接告诉她答案已经不可能了,云翔向背后伸出两根手指。

    “2”,掉进水池就在将要奄息之际抓到救命稻草,心秀毫不犹豫拼命的抓住心中无限窃喜的脱口而出。随后班级里像一锅沸腾的油里刚放进一捆油条轰炸着,嬉笑声,嘲弄的眼神一把把利剑向她投来,戳的她无处闪躲。原来心秀题目都没看,误将选择题当填空题对于云翔的暗示歪曲的理解,以至于答非所问。

    夏日的校园是一幅碧绿的油彩画,大地是那张画画的纸,风是画画的人,放眼望去一片绿茫茫的景色是一片葱绿的小森林。背靠背一对对情侣沉湎在这绿波翻滚的气息中,游动在校园里的就是山水画里的主人公,清爽的夏风摩挲着一个个坚阔的脊梁。

    深吸一口夏日的香气,这是大自然赏赐的奢靡,立在凉风中丝丝游风掠过他的发梢,云翔作为一个过路人暂且休憩,等待这位神奇的画家将自己勾勒成臆想中的梦境。高明正意犹未尽的舔着手上的冰糕,他可没有云翔那么多的诗情画意,仿佛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与世无争的啃着冰棍。

    “唐云翔你竟敢戏弄我?”

    沉静在这无限美好的童话梦境,隐约中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加速前进,貌似童话里美丽秋姑娘水晶鞋咚咚的跫音,然后一只纤细却有力的小手鹰爪一样嵌固进猎物的皮肉,心秀火蛇的眼脸喷出一道道电火的激光恶狠狠的怒视云翔。

    来者情况不妙,云翔哆嗦着:“心秀,你怎么了”?她厚积在内心充溢进脸颊燎原的气火铺满整张脸皮,咄咄逼人的雷霆连树上的鸟儿和叶梢看了都吓得噤若寒蝉,云翔梦境的沉思被这一声尖利画出一道长长地伤口。

    “故意让我当着全班人的面出丑是吧,咱们走着瞧”,一向只有自己愚弄别人的份,心秀岂能容忍他人捉弄,余怒未消,君子动手不动口,她懒得在这里和他们浪费唾沫,一向喜欢用行动代替口水,说罢她牛气冲冲的用力拉开车门,受伤的斑斓虎朝大门前方狂飙而去。

    “明明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别人给的答案还好意思怪别人,真是好心没好报”,一直都是以玩世不恭傲慢的曲调出现在自己面前,偶尔也会赘疣一点女孩子固有的刁蛮任性,但今天另一种爆嚣的巾帼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较真足足将高明震慑,久立路边不敢正面匡纠,直到远去的滑行至校门口红色撒野的狂奔,他才冷冷的怒不可遏。呆呆的战栗,静的就像树上的落叶纹丝不动,云翔永远是安静的,不是他无力反驳,而是他不屑于对一些零星的睚眦弄得彼此面红耳赤。

    无意的手摸向口袋这才想起课堂上的一幕

    看着一团白色雪球一样的纸团须臾落在自己桌前,他望一眼沉睡的高明一脸茫然,又看向前后左右的同学,以为那纸条飞机临时改变了航向被炮弹击落在一片荒凉的草地,周围一张张惊愕的挫脸面面相觑,疑惑的云翔又把目光转向后边的丽娟,丽娟此时正不解的注视着怪异的心秀,那眼神恰好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看的心秀浮想联翩,最后是老师的一道呵责打破了僵扭的气氛。

    打开纸条上面直言不讳开门见山的写着一行字“我好向爱上你了,怎么办?”见过市场上卖菜的老大妈在客人买菜掏钱之前面对客户口袋里大把大把的钞票急欲挣得,一般都会先刻意寒暄委婉的希望下次再来,走了之后还要送把葱的让你不忍拒绝她的回头光顾,但这白色纸条上醒目的一行,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中一排排红色罂粟的裸露着毫不避讳。见惯了别人对自己示爱的方式就像每个星期云翔都要去打一次台球那样频繁,但如此直白的语言和那么大胆的公开场合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觉扑哧一笑想象着主人公是何等豪爽不羁的容颜。

    坐在桌子前的心秀怒波未平反而更加汹涌的狂澜聚集潮动,不平的咬着一口披萨饼,那饼在她手里揉nīe的就如一个待宰可怜的小猫任人刀俎,一块块被撕咬零碎的披萨是草原上被捕获的羚羊残忍的一片片吞噬的鲜血淋漓。

    “怎么了,心秀?”

    怪异的心秀愤恨的表情就是一位猎食者,雌狮咀嚼着猎物的残骸眼角射出生怕别的猎食者染指分羹时刻警惕的锋利刀光。

    “唐云翔竟敢戏弄我?”

    “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丽娟心里招揭,纵使心秀昔日与他们一味格格不入,但秉性淳朴的云翔并非心秀臆想妄测得小肚鸡肠,况且每次都是以心秀的霸道演绎为双方无形硝烟的滥觞,而这种战火尤其针对于高明喷发的尤为激烈,云翔只不过是这场炮火中无意被卷进去的小树苗,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又不是不倒翁,有谁任凭你用手狂煽左脸还甘心伸出右脸让你继续泄气,所以一向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心秀幻想的揶揄过于异想天开。

    “喂,你竟然还帮他说话?”

    自己受了别人的戏弄,本想得到姐姐哪怕一点点的安慰,没想到她竟然胳膊向外拐,丝毫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点对自己的怜悯反而表现出替对方辩诉的抚恤,让心秀无法理解。

    “奥,是不是我说你心上人让你心疼了”,

    忽然想起来云翔可是姐姐的心上人,难怪姐姐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据理力争,忽然记上眉梢一股邪意逼近,心想:云翔你竟敢捉弄本姑娘,为什么我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小姐也来好好愚弄愚弄你看谁厉害。今天那张纸条其实是心秀瞒着丽娟为她做的一个试探,现在也无需摄手摄脚弄得就跟做贼一样,干脆闹他个鸡犬不宁以排遣心头拥堵的怨恨。

    想着想着一缕淫意渐渐挂在嘴角,悄无声息不露痕迹退却了几丝愤懑。

    真后悔当初将心仪的对象告诉了心秀,现在却成了她戏弄自己的把柄,哭笑不得但又拿她实在没办法:“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夏日的夜空静的就像一面平静的湖水,那漫天的星斗是阳光下波光点点的灿纹。远处的青蛙耐不住寂寞唱出了歌声,燥热的天气惹得蝉虫也在叫嚣,蛐蛐不满外面的蒸炉不想成为蒸熟的肉馅,跳进屋内爬在冰爽的地面乘凉,连那对面一贯忠诚的小花狗都逃离了坚守线发出叛变跑进主人房间偷偷的吹着风扇。

    地面一如既往的繁华生气,望着远处喧嚣的夜景,来来往往的人来来往往的车。小区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四五岁乖巧的小妹妹在树下开心的荡着秋千,爽朗的笑声冲击着身边的蚊虫羡慕的狼狈逃窜,将人们勾进自己过往天真的童年。花坛旁的葡萄树下,那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恩爱的依偎,粗壮的手臂下搂着蜜甜的小脸羞红的犹如黄昏下的夕阳,男孩子爱怜的摸抚着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肚,这可是希望的新生代,虽然他还未曾与父母蒙面却享受了他们所有寄存的爱,是他们前世今生的累积。

    此时云翔的脑海里不断有个人影闪进,那背影似乎强大总是不停的用铁锹挥舞着田塍贫瘠的土壤,田野里早已不见了同年人的身影,六旬的她从没有停下过手中的犁铧,就像他面前温顺的老黄牛一样从来没有半点怨气,又像他亲手种下的白桦不离不弃的坚守在足下的土地。那背影似乎又显得极其衰老,一步步病偻弯曲颤抖的足音,映入他眼帘的只是一个瘦弱的背影,无法将那个人的容貌看清,也许是一张红润的笑脸,也许是一片褶皱的沟壑。泪水早已打湿多情的森林,长长的睫毛上倒影出一副游子思乡的画卷,望一眼前方,那是家的方向,不知那双年迈的父母此时是否依然劳累,白天浸泡在灰暗的土色,夜晚陪伴在昏黄的灯光。

    咕咚一声,隔壁貌似凳子倒地的声音震破云翔无限悲情的哀思,擦了擦潮湿的眼睛来到雨轩的房门,雨轩正跌坐在地上,血嫩的肌肤被无情的桌脚印上一朵鲜活的溪流,用舌头轻轻地吮吸着手臂的伤口,无助的仰望着日光灯上密麻污浊的黑色污点,叹一口悲天的气息,不得不再一次爬上桌子。

    “让我来。”

    云翔轻挑的身躯快捷的越上桌面,接过她手中的抹布两人的指尖刚好相碰的交拥着,偷摘熟杏的手指瑟缩着颤抖着,好像被主人发现后又迅速逃离。羞红了脸,雨轩背过头颅跳动着波粼的眼睛断电般的将余光收回。云翔的双手灌铅的凝重,慢慢不舍的抽回转过身段小心的擦拭着灯光上的污渍。

    昏暗的灯光下,屋内的一切只能看见模糊稀疏的倒影,满布尘土的灯管斑驳的在房间留下一块块琐碎的密点。灯下,几缕银丝笔直的刺入云翔清秀的脸颊,顺着他的毛细孔扎入脸骨仿佛可以分明的看到他刀削精致的轮廓。灯光射进他深邃的眼里,就像投进水井里的月光,然后又被谧静的水面折射回去。他的头发紧紧的贴在额头,自然顺泽,一簇风吹拂动的黑色麦田翩翩起舞,又似狂舞在夏风中夜晚飘忽的精灵,像拿着一件稀世珍宝云翔认真擦拭着爱惜的把玩,小心翼翼生怕弄坏,雨轩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在浴盆里轻轻的为自己沐浴,动作也是那么的甚微,生怕弄疼自己弹指可破软绵的皮肤。

    屋内由昏暗渐渐变得清晰又从清晰慢慢开始明亮,不见了地上零星的块状碎屑,消失了几夜鬼魅的沉晕,日光灯上一尘不染,逼仄的小屋徒然焕然一新稍感辽阔。拍拍手上的灰尘,云翔单手撑在桌脚轻飘的越到地面,一切大功告成,他长吁一口轻松的气息。看着被他擦的白皙微微泛着晶莹的灯管,再望一眼云翔附着脏兮的手臂,雨轩不好意思的愧意十足:“不好意思弄脏你的手了”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了”

    雨轩径直走进厨房准备好温水毛巾,屋子里散发着女生特有的淡淡的体香,简单的装饰整齐而不显凌乱,窗前摆放几盆自种的小花,桌子上的书本堆放的井然有序,云翔心想她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位学生吧,走近一看,桌子上赫然排放着许多本建筑类书籍,有施工,测量,房屋建筑学.....难道她和自己学的是同一个专业?或许碰巧还和自己同校,说不定还是同一个系,心中无限窃喜。

    正冥想间雨轩已经将水和肥皂端到身边,污浊的手掌有了清洁的水流的涤荡加上肥皂泡沫的渐染干净的可以和他擦拭的日光灯相媲美。无意间瞥见雨轩手臂上浅浅的伤口,云翔的眉头骤然紧聚:“你流血了?”

    “哦,没事,刚才不小心划到了”尽管刚才用嘴将手臂上的血渍吮吸又去洗手间清理了伤口,但娇柔的皮肤终究经不起木屑切割,仍然娇艳的向下渗流着深红的印记。

    云翔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的跑向自己的房间,雨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焦急的去影,不一会儿他就从隔壁捧来一大堆药膏,有创口贴,云南白药膏,跌打损伤膏,消炎药等等,把自己弄得像一位江湖郎中一样悬壶济世,雨轩感到纳闷,一向斯文的他怎么会储备那么多的药膏,她只见过以前学校里一些纨绔子弟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整天吊儿郎当的和社会上的阿飞们厮混,刀口上过日子所以才会把一大堆药膏当做家中常备的良药一样。

    用温水拧过热毛巾,云翔将毛巾敷在雨轩的伤口以起到消毒作用,蒸笼的热气微微烫的她眉头紧皱,取下毛巾用棉签均匀的把药涂抹在伤口的边缘,阵阵针刺的麻痛,良药苦口雨轩开始倒吸几口冷气,微笑着,云翔轻轻的吹嘘着伤口,空气忽然感到宁静:“你一定感到奇怪我怎么会有那么多药水”

    好像他是自己肚里的蛔虫,知道自己想要问的东西,奇怪,有了云翔心疼的吹拂雨轩忽然感到伤口不在那么疼痛,见她沉默不语云翔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我帮高明准备的,他视球如命每次打完篮球回来不是膝盖破了就是胳膊被碰的淤血,以前每次都是他躺在床上杀猪一样的嚎啕,然后我摸黑去一家家敲诊所的门买回药帮他治疗,时间一长干脆为他准备好一切有备无患”,将创口贴贴好,最后一道治疗工序完毕,这些对于云翔来说早就轻车熟路,都感觉自己不用培训就可以应聘医院急救医护专员了。

    心中无限感激却说不出口,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云翔,雨轩可以想象每次高明打完篮球鼻青脸肿的回来坐在床沿上,云翔怜惜的蹲下为高明毫无怨言的一次次包扎。记得小时候自己很调皮,整天和一群野丫头们在草丛或石缝里捉迷藏,磕磕碰碰难免会弄伤,妈妈也是一如既往疼爱的为自己清洗,还会向哄一位小公主一样给她讲讲故事让她忘记疼痛,就像云翔一样谈话中丝毫没有责备的语气,时光似乎倒转拉近自己那个童真无虑的年代,触景生情,云翔被连带的顿时在自己心目中高大了许多,该死,怎么会把云翔和妈妈相提并论。

    最后,用毛巾慢慢的擦净残留在胳膊上的余药,站起身舒适的伸了伸酸痛的腰背,这可是自己的又一次杰作,云翔有种不敢说居功自傲但值得引以自豪的成就感:“好了,记得经常换药,这个是止痛药一日三次一次两粒,这个是消炎药一日两次每次四粒....”雨轩依然矜持,一切感激的报答语此刻凝聚进内心深处集结成虔诚的泪滴呼之欲出,云翔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已深深的嵌固进柔软的内心,无异于一剂良药将裂开在心口许久的伤口渐渐愈合,那是一道爱情的伤口,就在几个月前曾经被一个无情的掠夺者撕裂过,而如今那个爱情小偷始乱终弃独自逍遥,软不隆冬的耳根怎经得起如此的关怀,尤其是长久的堆积在甜言蜜语中忽然有朝一日那些密语消失不见,雨轩只感觉一阵耳鸣听不清云翔后面的温馨,模糊的看见云翔的嘴角一张一合的叮咛,差点站不稳脚跟的摇摇欲坠。

    “怎么了,?”憔悴的她显得有些颤抖

    “没怎么,忽然有点头晕。”

    “哦,那就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将她扶到木椅上稍作休息,云翔转身准备离去,桌子上那几本建筑类书籍依然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爱屋及乌,真羡慕它们能够这样静静的陪伴在雨轩身旁,每天都可以瞻仰主人无穷姿丽的俏容,好奇心使他难忍心中疑问:“你是白云学院学建筑类的学生吗?”

    “我是南昌大学土木研究生专业,不过已经毕业正忙着找工作”

    尽管她的回答没有自己心目中预想的那么美妙,但起码她也是学建筑的和自己是同行,多少让云翔觉得有种沾亲的喜悦,他无法想象侪辈于自己的她都已经研究生毕业了,而且建筑类向他这么漂亮纯净如水的女孩少的就像每月只有两次月盈一样可怜,可想而知她在学校肯定是一朵盛开在野草丛中的花蕊,身边围有大片蝴蝶成为万众注目的焦点,相比而下云翔未免觉得自己稍感逊色,吃惊的张着嘴巴噤若寒蝉,但又不得不对身边这位佳人竖起大拇指:“佩服”

    雨轩文静的站立,好像她就是文静的代名词,就好比刁蛮任性是心秀的专利场,干净的莲朵般好不逊色于她窗前挂着的山水画一样不食人间烟火。腼腆的微笑,雨轩被他腹疑惊滞的目光看红了脸,“哦,对了,云翔,下个月十号是我生日。刚毕业身边朋友都离开了,到时候你能和高明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没问题。”

    从房间里退回轻轻的关上房门,下个月十号,他的心中无限焦急,不知云翔在等待着什么,就是无由的希望时光可以飞速的流淌到在下个月十号,隐隐感到一切都会在下个月十号定格,一切是那么的无厘头,所有的情绪自己捉摸不定,心想山雨欲来风满楼,走廊旁那几株香樟在暴雨将至的狂风下乱了分寸,摇曳着迷乱的脚步和未知惊恐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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