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叛乱者
“不对，你说的有问题。”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身旁的云烨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他肯定在等待我的答案。
“你说可以让大自然消灭外星人，但你应该知道现在又有病毒疫情爆发了，那就是A病毒，A病毒对人体细胞的危害远超对外星人的危害，这更像是大自然乘着外星人攻击人类之机，要加快消灭人类的步伐，所以你说的上帝并不仁慈，它更像是魔鬼。”我急道。
云烨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说：“现在外面的形势不容乐观，大自然非但没有帮助人类消灭外星人，还发动了又一起针对人类的病毒打击，A病毒已经表现出了大范围爆发的趋势，外星人又发动了病毒武器打击，可以说，人类已经站在了灭亡的边缘。”
“种种迹象表明，大自然之神不会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它只会在人类快要灭亡的时候踹人类一脚。”我继续说。
“你也说了，人类是大自然生命体中的癌细胞，那么大自然更不会救人类了，它唯一的目标就是彻底消灭人类，彻底清除癌细胞。”云烨说。
看得出王淼有些准备不足，他在我和云烨不断的夹击之下，表现出了些许慌张。我们继续反对他的观点，但他却坐在那里默默发呆，就像是没听到我们说话一样。
好一会儿过后，他说：“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大自然会消灭掉外星人的，至少，我们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诱导它攻击外星人。”
“诱导？”我更加奇怪。
“你的意思是？”云烨同样疑惑。
王淼坚定地说：“如果我们能让大自然意识到外星人对它的危害远大于人类对它的危害，那你们说大自然还会放任外星人在地球上肆虐吗？”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最后终于明白了什么。
“如何做到？”云烨问。
“诱使外星人对地球表面进行毁灭性打击。”王淼看上去胸有成竹，“我们都知道，外星人为了将来在地球上移民，只采用了针对人类的‘伦巴萨’打击，‘伦巴萨’对人类的毁灭程度巨大，却有效降低了对非生命体的毁坏程度。这就使得大自然认为外星人暂时是友好的，而仍旧将人类视为最大威胁。”
云烨脸上带上了微笑，他说：“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只要外星人采取了毁灭地球表面的打击，大自然就会彻底消灭外星人？”
“是的！”王淼说。
“不可能！”云烨忽然有些怒气，“这是愚蠢的行为，我们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无异于自取灭亡。并且你那关于上帝的理论是不是真的，还有待确认，将建立在猜测之上的理论应用到可能毁灭人类的行动中去，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谈话就此中断，云烨立即起身，我看到他将耳中的通话器拔了出来，这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将手中的通话器拿起，放在嘴边说道：“你最好能继续完善你的理论，你要说服的不是我，而是地球上的亿万生灵。”
对面的王淼轻摇着头颅，我听见他在那里嘀咕：“你们会相信我的，一定会的。”
但我却说：“一定不会的，有个情况你可能不了解，外星人已经在北美洲采取了毁灭性打击，你所说的上帝并没有出来制止。”
他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说服云烨，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你应该知道，这个理论是你爷爷提出来的。”
我知道是爷爷的理论，但这不是我改变观点的理由。
“我会让你相信的。”他又说。
我看见他站了起来，仍旧双手叉腰，在这一团灯光中背对着我，他的形象让人敬畏。
我这就回到了程薇薇的房间，她已经由重病监控室转到了原来的监控室。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地板上照镜子，屁股下压着一沓被褥，我估计这是云烨送给她的。她刚刚从病魔手里挣脱出来，身体还很虚弱，这些被褥也就是让她睡觉的时候舒服一点。
我从后面捏了捏她的耳朵，她好像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来。
“哎呀，怎么是你？”她笑了出来。
我也坐到了被褥上，面带笑容望着她。
“看什么呀，我知道我成麻子脸了，不许笑。”她拿镜子遮住了脸。
她的脸上是有一些斑点，但也不是很多，还没到麻子脸的程度，不过我还是想笑。
“笑什么啊，没见过美女长痘痘吗？”她说。
我一下没忍住，将脑袋伸过去，吻了她一下。
她好像有些害羞，红着脸说：“我刚刚好，你不怕我传染给你吗？”
我摇摇头，开口说：“程薇薇，我们来打个赌吧？”
她有些疑惑，“打什么赌，为什么打赌？”
“打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说。
她有些意外，先是低下了头，过了会，又闭上了眼睛，并将嘴唇朝向了我。
我正准备进一步行动，忽然听见耳朵里响了两下，然后传来云烨急匆匆的声音：“我是云烨，紧急情况，所有人请立即到D区会议室集合！”
程薇薇也听到了这则通知，我们不敢耽搁，迅速往外走去。
刚刚来到走廊里的人们同样一脸疑惑，看样子是发生什么重要事情了，我们随着人流一起涌向了会议室。
很快，人员都已集合完毕，整个会议室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云烨很快宣布了消息：现在太空署大楼的一楼已经聚集了大量疑似军人，他们身着军装，手中有激光枪，正在对大楼进行扫荡。根据监控观察来看，他们是用激光枪破坏了大楼的高强度大门后进来的，所有的举动也显示他们有明显恶意倾向的。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进入太空署的目的，不过这很可能与外部形势持续恶化有关。
云烨调出了会议室中的监控视频网，这些网络覆盖了大楼的主要位置。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大楼的3层到5层有大量身着军装手持武器的人，他们正在对每个房间进行扫荡，对于无法打开的房间，更是采取用激光枪破坏的办法。这些人动作野蛮，显然是有目的而来，并且正在向更高楼层迈进。
而太空署的所有员工都已在A病毒危机爆发的时候聚集在了大楼40层的D区，随着时间的推进，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而这里正关押着包括外星人收集者在内的感染体。
“他们是来找外星人的吧？”有人发出疑问。
人群已成一团乱粥，有人惊慌，有人无奈。云烨迅速维持秩序，他说：“之前和外部联系过，现在处于城市地下场所的大量民众开始出现食物短缺的状况，许多人都在饿肚子，外星人对我们的影响太大，这个城市的储备粮已经快要耗完，所以不排除这些人是来找食物的。”
“但是他们可都是军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干？”有人大声抱怨。
“军队在和外星人交战后损失惨重，所以临时在民众中征集了一些新兵，这些新兵鱼龙混杂，很可能混入一些异端分子。”云烨解释说。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我们的防御大门无法抵抗军队先进的武器破坏。”
云烨想了一会说：“我们现在只能待在这里，我们没有武器，并且应该尽量避免和他们冲突，所有人都必须戴好消毒面罩，准备随时从太空署中出去。”
“我们只能和他们谈判。”云烨补充说。
也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一个监控视频上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这人应该发现了监控探头，他正仰着头注视着这里。
约莫过了半分钟，我看到他向我们做出了单手割喉的动作。我大为恼怒，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会议室内一下子喧闹起来，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军人的动作，他在威胁我们，明目张胆地威胁，这完全不是军人的行为。
我忽然想起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不，他不是真正的军人，他是之前冲击太空署的示威者首领。当时外星人危机刚刚降临，他带着众多示威者聚集在太空署大楼前，要求太空署立即杀死外星人收集者，这遭到了云烨的坚决反对。在谈判破裂之后，他带领众多手持器械的人开始冲击太空署，最后被及时赶到的特警部队制伏了。
没想到此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军人，这真的是莫大的悲哀。在巨大灾难造成社会动荡时，往往会出现这么一群人类，他们平时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静悄悄地观察者周围的一切，当发现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便会向毒蛇一样溜出来，给所有善良的人们留下一个大大的伤疤。
云烨也认出他了，他们之间肯定互相印象深刻，因为他们有过正面冲突，最后以云烨的胜利告终。
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这说明这些疑似军人很可能不只是为食物而来，还可能是为了报复。
“云总，还是通知军方吧，让他们来收拾这些人。”我走到云烨身边说。
云烨好像很无奈，“没办法联系上了，我已试过，所有的通讯手段都是无效的，这很可能是外星人的打击造成的，外部的通讯系统已经瘫痪了。”
我感到很绝望望，这下我都成了聋子和哑巴了。
这时候，云烨果断开启了谈判模式。会议室和楼层监控探头上都安装有三维显像仪，打开开关后，会议室便显现出了探头之前的景象，同时，探头之前也会显现出会议中的景象。
会议室中出现了一个军人的立体影像。这个军人就是之前的示威者领袖，他的脸上带着消毒面罩，透过面罩上的玻璃还能看到一副粗犷的脸，脑袋上扣着一个深绿色的贝雷帽，胸前挎着激光枪，而从军装来看，他应该是这些军人的首领。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老家伙，我们又见面了。”军人首领说话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我不觉得这是善意的微笑，他的种种动作都表现出的是一种像是猎人见到猎物的得意。
会议室内躁动起来，他们对这个军人极为反感，有人甚至向他扔起了塑料瓶子，但这只是三维虚像，那人并不在跟前。
云烨制止了他们的行为，然后对影像说：“说吧，你这次来是什么目的。”
那人又笑了：“老头子，好久不见，你看，我说过吧，我们迟早会再见面。”他说着摊开了双臂。
“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叛乱行为，军队绝不会容忍，如果识时务的话，你最好马上离开。”云烨说。
“不，不，不。”那人嚣张道，“你的话不对，我们可是正规军队。”
“好，你是正规军队。”云烨严肃道：“那请问你们在太空署胡作非为是为了什么，是来抢劫吗？”
“呵呵，对！是来抢劫。”叛乱者终于转笑为怒，“我想这里总归是国家太空署，可比阴暗的地下室好多了，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吃喝不愁，可有想过我们的死活。”
“你就是为食物而来？”云烨问他。
“对，是为了食物，我们的军犬都饿肚子了。”叛乱者忽然大声道，“你们的肉应该很好吃吧！”
人群再一次发生混乱，有人骂骂咧咧，誓要决一死战。
云烨在混乱中说：“你不用隐瞒真实想法，我来替你说吧，第一，你们缺粮食，所以你们想到了太空署。第二，你是想占领太空署，以外星人为人质，长期在这里生活下去；第三，你是来报仇的，对吧？”
“不，不，不，你只说对了两点。”叛乱者嚣张道，“我们不会拿外星人做人质，我们只会杀了它。”
叛乱者又做出了单手割喉的动作，然后举起手中的激光枪，朝我们开枪了。我们只看到一道亮光袭来，眼前的三维影像就消失了，叛乱者摧毁了监控探头。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拿收集者做人质是不可取的，灵魂者完全了可以派一支飞船攻击我们的城市，从而救走收集者，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灵魂者也可以毫不顾忌收集者的存在，从而扔下大范围“伦巴萨”，一举将地面上的所有生命消灭掉，我们很怀疑收集者对灵魂者的价值有多大。
会议室的人们在看到叛乱者的影像消失后，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愤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抗。但是，我们手中没有武器，太空署的警备队员又完全不是叛乱者的对手。叛乱者手中有威力巨大的激光武器，我们的D区防爆大门能不能抵挡得住还是个问题。
没过多久，叛乱者就来到了D区大楼之外。我们聚在会议室尚能听到从大门上传来的巨大声响。大门距离会议室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而那里是D区唯一的出口，大楼中到处都是穿军装的人，我们只能守在这里静待时变。
很快，大门就被叛乱者摧毁了，他们使用了激光武器，这使得厚重的合金大门上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大洞。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鱼贯而入，迅速将会议室包围，云烨让警备队员放弃了反抗。
“大家都待在原地不要动，叛乱者是来冲我来的，与大家无关，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他这样说着，便向会议室外走去，而这时，叛乱者首领走了进来。
他竟然一把抓住了云烨的衣领，又用枪托猛击了他的背部。这一举动引起了我们的巨大愤怒，有些人甚至想要冲过去以死相博，而这时叛乱者已经举起了枪。
云烨很痛苦地向大家喊话：“所有人都不要动，这是命令！”
人群这才强忍住愤怒，缓缓退下。
叛乱者再一次抡起枪托，手起枪落，一声闷响，而云烨却未喊叫。烦乱者抓起了云烨的头发，对人群说：“看到了没有，你们的领袖多高尚，他为了你们都可以不要命了，你们怎么不反抗。”
我已大怒，这就要站起来，但身边的程薇薇匆忙拉住了我。也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过，他径直向叛乱者飞去。我还没看清他是谁，一道黑影闪出，那人便被砸落下来，他痛苦地落地，大声地惨叫着。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而叛乱者领袖抡着枪还在那里笑。我们就像鱼肉一样任人宰割，却无任何还手之力。
“呵呵。”一声冷笑，是云烨的声音，他已被叛乱者用脚压在了地上，“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这么卑劣，你应该知道送你进牢房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滥杀无辜。”
叛乱者笑道：“老家伙，你不用担心，我一直恩怨分明。”
他用枪口压着云烨的脑袋，怒道：“说吧，外星人在哪？”
此话一出，我立即绷紧了神经，外星人收集者和它的孩子们此刻被关押在距会议室不远的监控室里，如果它被叛乱者杀死，那么灵魂者将会毫无顾忌地对这座城市进行“伦巴萨”打击，甚至可能采取更加恶劣的报复行动。
“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么仇恨外星人，是有原因的，需要我说吗？”云烨忽然这么说。
我开始意识到什么。是啊，这个叛乱者的举动让人感到诧异。他好像对外星人十分憎恨，这种憎恨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程度。普通民众即使憎恨外星人也不会冲击太空署，更不会叫嚷着要亲手杀掉外星人收集者。而这个叛乱者已经第二次冲击太空署了，好像不杀死收集者誓不罢休，这就有些奇怪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亲没有死，你会不会就此离去？”云烨又说。
叛乱者情绪有些波动，他的眉头抽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不用骗我，这种小把戏没用。”
“你应该相信我，你叫陈天威，你的父亲叫陈志中，他是‘未来空间’号上的工程师，一个让人敬佩的高尚的老人，我没说错吧？”云烨缓缓说来。
叛乱者显然有了些触动，他沉默了一会，将脚从云烨身上退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这也不难，我是太空署的领导，不久前美国人击落了一艘外星飞船，你的父亲还有其他人质都在里面，他在飞船坠落后只受了些轻伤，现在正在美国疗养，我想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云烨好像也和我说过，难道这个叫陈天威的人也是“未来空间”号飞船乘员的家属？
“那是什么？！”一阵惊呼忽然在身边响起。
我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程薇薇正在望着外面。我转过头去，透过大楼外墙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艘小型飞行物。它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东西，但它正以超高速度向太空署飞来。会议室的人一阵惊叫，我们发现在高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灰白色物体，它正在由隐身变为可见状态。
两秒后，我反应过来了，那是一艘外星飞船。而那个小型飞行物已经快要撞上太空署大楼了，也就是一瞬间，我看到飞行物里竟然有个外星人，它向我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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