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见或不见
“本将军师夜昭的来历怎会成为天月楼的最高机密？”
墨成微抿一口甘醇浓厚的佳酿，得到想要的东西，即便他情绪素来不展颜，今日也难掩一脸的愉悦。
但被问道的月娘子，显然有些尴尬，身子一瞬间僵硬，又很快恢复常态。
她扯着似哭的笑意，道:“将军，莫不是忘了？天月楼的情报素来不得问出处。”
“哦？”他星眸透着无形的威严，“月娘子，可是本将的十万金还不够？”
“够的够的。”月娘子面色慌忙，急急摇手。
她的确贪财，却也知道度，战神的金子哪有那么好赚的？
察言观色，是商人的本能。面前这个男人，分明是不满她的配合。那一身杀伐之气可做不得假，在绝对实力面前，她的小聪明半个子都不敌。
她又有什么办法，当初亲自来天月楼，命她三缄绞口的人可是他老子。老的卖情报，小的买情报，这一家人兜兜转转可是把天月楼当玩闹之地不成。
沉默地待她想好开口，毕竟两月都等过来了，墨成不急这一时半会。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锦盒上繁琐的刻花，眼神温煦，宛若见着情人一般的亲昵。
月娘子脑瓜飞速转动，试图寻找到一借口，能完美打发掉谋略无双的大将军。
就在两人，一柔情一僵硬时，门外一声呼喊，打破了这诡谲的气氛。
“报，楼主，渡舟处有两人滋事。摆渡人已倒在船板上，不知死活。”
“什么！”
月娘子双目圆瞪，原本的笑脸一刹那挎成愤怒。
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的地盘闹事，天月楼两百年就没见过这般胆大之人。
“将军，容奴家将那些杂碎之人解决，在回来同你解答困惑。”
她带着浑身怒气，仿若狼撵，匆匆推门，疾步下楼。
行至一楼，月娘子忽的慢下脚步，满面怒意仿若幻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把本月末的拍卖请帖送到墨将军手中。就说，本楼主处理滋事两人多有复杂之处，仍需耗费很多时间。为不打扰他的宝贵时间，烦请他先回。这五千银的请帖，就当做本楼主的赔礼了。”她微微整理好耳后的发髻，转身绕过来来往往的文人，欲朝大门的反方而去。
虽爱财却不吝啬，所谓有舍才有得，这便是她能成为天月楼主人的缘由。
“是。”传话的小厮应下，吞吞吐吐一番，道:“可，可陈老那，楼主不需要去看看吗？”
月娘子头也不回，“你以为身为三朝元老，内力深厚的陈老会栽在两个不知事的毛小子手里吗？年纪大了玩心也大。害本楼主失了五千银，去，派人通知那两个不开眼的家伙，本楼主今夜想食鲜活肥美的河鱼，命他们从离河中给我钓上来。”
小厮一个寒战，麻溜地上楼执行命令去。
上京人谁都知道，离河是条怪水，只养水草不生鱼虾。
看来那两人今日是别想上天月楼了。
而这边，墨成手执酒杯，毫不在意月娘子故作夸张怒意的离去。
房门外等候已久的白衣护卫，见状，忙进入屋内，问道:“将军，就这么让月娘子跑了，她可还会回来？”
“自然不会，她定会派个人过来打发本将。”
黑衣侍卫，拧着眉，黑着脸进来，抱拳行礼，一板一眼的问道:“将军，答案尚未得到，可须前去一同离河旁？”
他挑了挑斜飞如鬓的剑眉，薄唇微勾的弧度透露下一抹邪魅，郑重地将钥匙收去衣袖，“无妨，当务之急是先寻得军师下落，至于其他的，本将倒想听听，她自己怎么说。”
“大将军，小人有事报”小厮佝偻着身躯，颤巍巍地走进来，“楼主命小人传话，今日之事多有复杂，只得请您先回。这请帖，是我家主人的赔礼。”
他哆嗦着手，将明黄鎏金面的请柬置于桌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告退。
“天月楼的季拍，天啦，这可值五千两银子呢。不过，果不出将军所料，那个楼主还真随便派个人来打发咱们。瞧那架势，跟将军要吃人一样。”白衣侍卫拿起名贵的请柬，笑意洋洋，口无遮拦道。
黑衣侍卫皱眉，呵斥道:“墨二，不得胡言乱语。”
墨二撇嘴不理，反正将军没发怒。
“回府。”墨成看也不看那请柬，带着犹如珍宝的的木盒，出了房门。
犹不知被将军深深惦记，更不知已错过墨成。夜昭怔怔愣住，白逸之呆呆傻眼，情况些许复杂了点吧。
一个是久居山中，一个是富家公子，谁都没此经验，更反应不过来。
便见老叟倒在甲板，几息突然挣扎起来，双脚乱晃，手掌成爪，在空中如溺水般无奈又焦急地挥舞。胡子拉碴的脸，依稀可见，憋得红青交加。嘴上笔直而立，更是扎眼的很。
“快，猛拍他的背脊。”夜昭忆起曾看过的一本医书，貌似是噎着了，尽管他并未吃下糖葫芦。
白逸之狂点头，握起拳头就要上手。
“住手。”老叟拔出口中酸甜的糖山楂，猛然坐起，轻松卸下他全力挥来的拳劲。“青年人，莫不是想要了老朽这把老命不成？”
“还有你这小娃娃，是如何看出老朽完美无缺伪装的？”
陈老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望向一旁瘦瘦小小的少年。
在他看来，是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故意让人，来诈他。
殊不知，他胡茬又多又长，脸看来还脏脏的，夜昭根本就嫌弃得懒得看。哪里又会知道他是真是假。
“嗯。”她脸皮厚又傲娇的体质可不是说说而已，有人捧着褒奖上门，不应下是不礼貌的行为。
天知道，她的辞典还有礼貌二字。
“也罢，老朽便让你们……”忽见一白毛灰斑的河鸥划水飞翔，稳稳落在船桨上，唔唔叫唤。
这是养了多年，陪自己风雨无阻摆渡的河鸥。陈老自然看得出来，更甚者他能从这只通灵性的鸟儿中读懂楼主发出一条条的命令。
他满脸不悦，显然接到了新指令。
“今日你们的任务是从离河中钓出两天鲜鱼，否则这天月楼你们是上不了的。”
钓鱼？夜昭茫茫然望着水面，回忆起城关那次糟心的“湖泊馈赠”。饿着肚子，空等半天，最后还被人陷害。
所以她总结出，想要得到神明的青眼，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而夜昭转了转小脑瓜，觉得自己目前刚过苦心志阶段，所以她一口回绝。
“不行，在下尚无法垂钓，换一个。”
老叟脸色一变，在天月楼摆渡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讨价还价的奇葩，当即一声冷哼，坐回原位，沉寂不语。
“弄半天，原来你是想进天月楼呀。”白逸之嬉皮笑脸，扛着糖葫芦棍，抱着儿子走过来，“我说小兄弟，跟哥说呀，瞧瞧。”
他勾起腰际其中一块晶莹剔透的半月牙玉佩，又摇又晃，得意洋洋。
“走，哥带你坐画舫去。”
身为京中权贵，他自然握有楼中证明身份的玉佩。
自古东南西北，以南为尊。
天月楼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南面是由专门接送官员权贵的画舫入楼之处。下船后，会有专门接待他们，领着一干官员径直上最豪华的四楼包房。
那种居高临下，区别于人的感觉，正是他们心中渴求。
果不其然，跟着白逸之，夜昭直接跳过拥挤的一楼大厅。
“一楼是群孱弱书生，二楼嘛，就是些自以为武功高强的彪形大汉，这三楼，瞧见没，满身铜臭的富商。而四楼，就是像我这种清新脱俗的俊男。”
夜昭打量着天月楼的环境，嘈闹却干净，拥挤却有序。
古筝韵律柔美清越，干净的如同一汪清泉，萦绕不绝，沁人心脾。华丽高雅的装饰，不见一丝冗杂。
舒心的色调，总教人有种眼前一亮的错觉。漂亮的女侍似是无处不在的随时待命，完美无挑的服务。
可以说，这样的天月楼，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座建立两百年的楼阁。
“喂，小兄弟，诶，回神啦。”
白逸之想伸手拉她，不料竟被她敏捷闪开。
夜昭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有事？”
“我说你还真冷淡呢？好歹我刚才也帮过你吧，到现在，你连名字都不说，太伤人了吧。”他装出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
夜昭有些嫌弃他，默默往一旁挪了几步，“夜昭。”
“哟，奴家就说怎么有股酸人大牙的味道，原来是山楂呢。难不成，堂堂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还得卖糖葫芦为生？”
花枝招展的月娘子，踩着莲花步走了过来。
一见来人，夜昭不待白逸之接话，张口便道。
“你是月娘子？很好，在下来买墨成，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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