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将军还要我吗?
墨成意味深长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她,夜昭承认她尝到了惶恐的滋味。
迷茫晕乎的脑袋此刻完全清醒过来,她只觉自己脑中宛若绷着一根琴弦,身子随着绿盈指尖跳跃的铮铮之声,越发僵硬。
“呵……”墨成研读着竹简上的首令,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某人的身影。
见她如此反应不禁轻声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忤逆他时怎么不多想想。
“首令是好好好,贾岛醉来非假倒。”
“这倒是简单又无趣,本将若是轻松接了下句,且非没什么看头。”
夏国大将军名声在外,上京中人焉有不识?
不想将军会来此烟花之地,甚至是在她的初夜出现。
绿盈心中雀喜,难道将军对她有其他心思?
此番一想,绿盈俏脸蛋不禁红了几分,若是第一次给了将军自是再好不过,指不定还能当个将军府的姨娘。
她忙起身,盈盈拂礼,娇柔问道:“不知将军有何主意?”
打墨成出现,众人便噤若寒蝉。毕竟只知留恋烟花之地的公子哥哪有这般近距离见到夏国战神。
一听绿盈开口,个个附和道。
“是啊,不若将军说说这怎么个玩法?”
“我等久居上京,不似将军这般东征西战,还望不宁赐教。”
……
一袭黑袍的墨成单手执简,薄唇泛着淡淡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本将便却之不恭。”他倒不客气地接下,“一人回答着实无聊,不若两人一同较量岂非更有精彩之处。”
古来便有权力至上这一说法,谁的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
墨成这么说来谁又敢反驳,一干人拍须溜马,道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逸之面色阴冷,不屑地嗤笑,一群马屁精。
夜昭暗道不好,被惹怒的墨成可不好对付,这话分明是冲她来的。
连番食言,绕是自己都不能忍,何况墨成。
这次的事怕是不能轻易解决,更加可恨,她尚未寻出乐巫医所言的床上解救之法。
慌神的人总是企图在手边寻找使自己冷静之物,她亦然。
小手抚上微凉的酒爵,感觉自己心绪隐有平静。
夜昭暗喜,捧起酒爵轻啄了好几口。大抵是饮得少,这次连火辣之感都没了,只余口中甘甜无限回味。
“此法自是可行,不过有哪位官人可愿一试?”
绿盈美眸流转,扫视周遭一圈,众人等等低下头。
开玩笑,这可是个苦差事。赢会拂了将军脸面,输则贻笑大方,谁敢以身试法。
场面随即有些尴尬,绿盈勉强维持甜美笑容,正欲开口劝道。
“无妨,本将素来信缘分一说,这竹简是那位小兄弟挑的,不若就同那位小兄弟一较高下。”
孟卫风心间一颤,恨不得立即晕死过去。果真,将军果真来寻军师的,他完蛋了……
哼,道貌岸然,明明是冲小昭昭来的,说的比唱的好听,白逸之心中不齿。
“将军此话欠妥,我这位朋友方才已对过一次,如今岂非又要来一次?”他站起身,不示弱地说道。
墨成有些意外地挑眉,眸光幽幽地扫过那旁端着酒爵,脸颊微晕的小人。
小丫头魅力真不小,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居然也敢公然同他叫板了。
“哦?莫非白大公子欲一试?”
“我……”白逸之一愣,瞬间宛若霜打的茄子,蔫了。
这怎么可能,他爹从来都把他当武将养,若非他娘心疼早把他送军营去了。要说打架斗殴他在行,这诗词歌赋的又是什么鬼?
什么叫酒壮怂人胆,今次墨成总算是领教了。
夜昭放下手中酒爵,猛的一拍桌案。
在座不少人隐约嗅到两人间的火药味,正处于不知所以中,却被她突然吓了个正着。
她缓缓起身,“既然是墨将军军令,在下岂敢不遵。”
军令?呵,她以为他墨子期只会强迫人不成。
“阁下若不愿意……”
“废话少说,墨成将军啰啰嗦嗦,如何跟个娘们一样!”
包括玗厥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人是谁呀,胆这么肥,竟敢对大将军如此放肆,真是不要命了!
每个人的目光皆汇聚在墨成那边,遇到这种事,将军会如何处置呢?
墨成隔着人群望向夜昭,面无表情,教人看不出喜怒。
那小人纤细娇小的身形稳稳站立,点染曲眉似新月透着几分玲珑之色,璨亮的黑瞳清明如水。
这分明不似醉酒之人,可她的确醉了。平素只会背地里跟他犟,哪像今日这般胆大包天。
“既然这位小兄弟都说了,那就请吧。”
“首令,好好好,贾岛醉来非假倒。”怕她忘了,墨成好意重复一遍。
“行行行,刘伶饮尽不留零。”夜昭抽抽微红的鼻尖,随口就来。
瞧见她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墨成眼眸渐暖,亦接下,“漫漫漫,解结酒后全泻尽。”
听出他在暗喻自己,夜昭有些无措,片刻没接上来。
看到她茫茫然的蠢样,墨成只觉好笑,却刻意板着脸,“看来阁下对不下去,那这两爵怕是少不得了。”
白了白脸,夜昭觉得视线有些模糊,逼她喝酒的墨成一脸冷漠,好不陌生。
这是在惩罚她,还是对她失望到底了?
夜昭心中犹如乱麻绞成一团,聪明的脑袋此刻钻进了死胡同。
接过侍女递来的酒爵,她犹犹豫豫,迟迟不愿饮下。
“反正都是喝,不若小爷替她喝了这两杯。”
墨成冷笑,“白公子倒是有颗菩萨心肠,不过,本将不需要你来喝这两杯。”
“多谢白公子,不必阁下帮忙。”夜昭仰面连喝两杯,倒是豪爽又霸气。
只是喉间的火辣之感着实痛苦,连带心头越发难受。
“酒已喝下,在下欲离席片刻,不知可否?”这里人多繁杂,她一刻都不愿再待。
“自然。”此话出自绿盈,她眉眼染上怜悯。
可惜这般出色的少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惹到将军,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席间诸人同她差不多的想法,同情的目送少年渐行渐远,消失在杨柳深处的背影。
白逸之本欲同行,奈何孟卫风手疾眼快将他一把拉住。
“混账,孟卫风你给小爷放手。”
“不行,我已错过一次,岂能再错一次。”两人一时间拉扯不休。
夜昭一走,墨成哪还有心思待在这。话也不说,负手离去。
见此,绿盈落寞地张张樱桃小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天下又有几人敢拦住将军呢,只盼着等会的桃花扇诗会他能及时赶来。
………………
九曲回转的长廊,潺潺的水流拍打池中奇石,谱出一段清脆的乐章。湖心风吹过,夜昭紊乱的心绪被压下几分。
她遥望杨柳湖心处的石台,忽的忆起入楼阁的第二道门框上——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恐怕这桃花扇才是白逸之所言的重点,可惜此刻的她非到寻不到乐巫医说的东西,怕是连今日的大戏也看不成了。
“想跑吗?”
太熟悉的声音,夜昭大惊,猛的转身,发现墨成已悄无声息地行至回廊拐角处。
见她仿若受惊的小鹿,满脸警惕,墨成轻笑,讥讽道:“怎么,本将太过丑陋,吓到军师了?还是,军师心虚得紧?”
浅淡的墨香传入夜昭鼻息,她隐约觉得脑袋又晕晕乎乎,狠狠掐了把手心,“在下承认有过错,不该来倾城阁,更不该在答应将军整理古籍却食言。”
“哦?天不怕地不怕的军师,也会有错?”
听出他的讽刺,夜昭咬咬唇瓣,埋首,半软的身子靠在木围栏上,沉默不言。
气氛宛若凝固一般,墨成眸光紧锁在她身上,亦不发一语。
良久,传来夜昭闷声闷气问话声,“我让子期失望了。”
“嗯,本将很失望。”
“那,将军还要我吗?”
墨成眸光黯然,她还是不懂。
火从心起,他一把揪起夜昭胸前的衣襟,将整个人提到身前。
狠狠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夜昭,你到底有多蠢!”
“这已经不是我原不原谅你的事,你瞒着我,无论什么事从不愿意告诉我。你偷偷跟白逸之来青楼,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里是青楼,你以为这的男人会有几个好货色?你一个弱女子,跑进狼堆里,还傻傻不知道。白逸之那个蠢蛋能保护你?他连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你从不愿相信我,不相信我会放任你做自己的事。既然如此,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很安全的,我会替你担心,你究竟懂不懂?”
着似狼般侵略的目光,夜昭愣愣,只觉心中酸楚。
担心?十年了,第一次有人担心她,原来这么难受。
她心口吃疼,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
墨成气势一焉,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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