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击
“唉唉唉，到点了啊，还没告别完呢，有那么多说不完的吗？”六姨太门也不敲，直接就走了进来，正好打断了唐纪没有说完的话。
曹雅瞪着六姨太，哪有人没说两句话就在赶人走的，唐纪扶住曹雅的肩膀知道她脾气肯定又上来了，冲她摇了摇头。
都到了这一步了，曹雅也只有忍住，被打断的话，又不好再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仆们把唐纪带走。
曹雅其实和唐纪都明白，这一别，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才能再见了。只是，他们都没有把话戳破，她想要送唐纪最后一程，也来不及换衣服了，随便披了一个披肩，就跟着他们走了出来，在看着唐纪上黄包车以后，对负责带唐纪走的店铺掌柜吩咐道：“你们若是谁敢欺负他，就别怪我的枪杆子不长眼。”
掌柜笑嘻嘻地点头应承，“大少奶奶放心，我们绝对不敢的。”
曹雅点了点头，把几张银票递到他的手上，“在路上好好照顾他。”
掌柜的眼前一亮，忙把银票收到衣服兜里，“哎，放心您嘞。小的走了。”
“去吧。”
曹雅站在原地，每一次，她都是这样目送着他离开的。
想起小的时候，他一走她就跟在他的马车背后哭着去追，闹着要跟他一起走；长大以后，他便不再跟她告别，却总是让她在车站抓到他，闹着不让他走；现在，还是这样，他总是要先离开她身边的那一个，而她却连追都不能再追，更不能任性的闹着与他一起走，齐公馆花园小道的繁花热烈的盛放着，如今，她只能站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把自己当成一个陌路人，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直到逐渐消失成一个黑色的点。
四周花团锦簇，可是，曹雅心中的那束花，却在他离开以后，瞬间就枯萎了。
到底曹雅刚被打完，站不了太久，她站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屋子里，而六姨太也对公馆里的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不准把打了曹雅的事情告诉老爷和郑夫人，大家也就没敢说。更别提找大夫来给曹雅上药了。曹雅洗了一个澡，一直等不到大夫过来，自然也就猜到了大致的缘由，索性连药都不愿意上，就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然而，身上的疼痛却让她无法入眠，似乎是在不断的提醒着她，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不堪和危险。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她答应了唐纪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曹雅还是无法压制住这心里的怒火和委屈。
齐家的人，一个个的都要和她作对。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她一个出了名的“恶棍”，能被人欺负成这样，想想她都觉得自己有辱这个称号！
而且，曹雅毕竟不习惯受气，更不习惯受了委屈还憋在心里，于是，为了报复他们的擅作主张，也为了让他们知道她曹雅现在的决心，她在晚饭里下了泻药。当大家吃完晚饭，没一会儿就开始不停的跑厕所的时候，曹雅才站在楼梯最中央叫住了他们。
“爸，你不用再责怪厨子了。你们今天闹肚子全是我一个人干的。”曹雅一脸冷漠地看着大堂上的齐庆天。
所有人听到她的话顿时都愣住，不知道她又在玩的哪出。
曹雅看到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的冷笑起来，“你们现在满意了？我身边的人都被你们一个个的弄干净了。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曹雅现在孤苦无依，就可以任由你们欺负了！我父母不在了，但不代表我爸爸的旧部不在，我相信若是我有朝一日把他们召集过来，到时候，齐家脸上也不会好看！”
“胡说八道什么，齐家哪里亏待你了！”齐庆天厉声斥责，显然对曹雅的话极为愤怒。她把齐怀人打伤，他都没责怪她了，想不到她居然还敢在家里挑事！
曹雅对于齐老爷的呵责却也只是笑了笑，一把扯掉了披肩，转身背对着他们，“够了吗？这就是你们齐家给我的，这不叫胡说八道了吧。”
即使站在楼下，齐庆天也还是看到了曹雅后背上那皮开肉绽的伤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心中一沉，看向了六姨太，六姨太则急忙把目光扭向别处，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齐宛陵本来也想发作骂曹雅两句，但看到她后背的伤口以后，却还是忍住了。
过了片刻，曹雅慢慢地把披肩重新披上，转过身来看着齐老爷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野蛮粗鲁任性无理，但是，在提亲之前我不信你们没有打听过我什么样。既然知道，你们却也还是提亲了，那么就不要在我成亲以后，整天摆出一副我对不起你们家的嘴脸。我在总督府，别的没学会，杀人整人的方法倒是学了不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最不怕的也就是死了。
可是，你们和我一样。听闻生意人最是拍死，你们也看到了，我要想毒死你们简直轻而易举，不过你们放心，我这次只是放了泻药而已。这一次，是我郑重的警告。不要说我目无尊长，也不要怪我没有教养，我尊重你们的时候，你们又可曾尊重过我？我善待你们的时候，你们又是否善待了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冲着我来，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否则，我的小动作，会多到让你们谁都活不了。”
曹雅说完，不做停留，转身就进屋了。
齐老爷被她这一番话气的脸都绿了。哪有新媳妇这么跟家里的人作对的！他一个摸爬滚打了那么几十年的老狐狸今天还被一个小毛孩教训，传出去了他这老脸往哪搁，可是，一想到刚才她后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齐老爷又迅速的冷静下来，把六姨太给叫了房里。
齐宛陵看着妈妈也跟着一起过去，不知道他们又要商量什么，但今天这毕竟不是小事儿，于是，还是偷偷地给医院打了电话，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齐怀人。
齐怀人听到她居然敢给家里的人下泻药，笑得差点又把伤口裂开。曹雅倒是带给他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带来不少乐趣。
然而，当他听到曹雅受伤以后，也不管自己还在输液了，直接拔了针头，即刻就带着医生回到了家里，见到她以后，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是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打晕，硬是脱了她的衣服让医生替她上药。
“怎么样？”齐怀人一直在外面等着医生弄完出来。
医生摇了摇头，“伤的很重，要一般人连起都起不来了。她一个女孩会受这么重的伤，实在……不过都是皮肉伤，还是很容易好的。只是，她之前没有好好的清理伤口，有了些感染，她现在还在发烧。情况有点不容乐观，我已经喂她吃了些药，她烧退了你告诉我。”
“送医生先回去。”齐怀人应了下来，吩咐管家把医生送走，然后家里的谁也不见。独自走进去在她床边坐下，看到她醒了过来，半张脸因为趴着都被压的变形，却是红彤彤的，他心疼她道，“你怎么那么傻？”
“你居然敢把我打晕！”曹雅看见他第一句话就带着火，他一个病号出手速度之快，她竟一点反应之力都没有！
“若不打晕你，你会老实的躺在这里？”
“为什么不会？我很爱惜我自己的。”
齐怀人语塞，“白天的事情我知道了。”
曹雅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对于他的出现心中不是没有感动。但提起被打之事她就容易上火，“我不能让他们欺负我身边的人。他们打唐纪，不就等于打我的脸吗？”
听到她亲口坦白，真是为了唐纪受得伤，齐怀人的心里就堵得慌。
齐怀人不傻，这么一段时间的观察，唐纪对她，已经远远不像一个家仆对主子的情谊了。而曹雅对唐纪，如果说之前他都是猜测的话，那么，他现在可以很肯定，曹雅其实喜欢唐纪！否则，当唐纪被打的时候，她又怎会硬替他抗下了那么几十棍？若非足够深厚的情谊，有哪个人会为了一个家仆而做到这一步？
唐纪现在走了，可是，齐怀人的心反而更加沉重起来。明明他在过门那天就和曹雅说过，两人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是，随着和曹雅相处的越久，他就发现，这种关系在以他所无法察觉的形式和速度在发生着更改，明明她喜欢谁，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看着她为了唐纪变成这样，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嫉妒情绪。
他很清楚这种情绪会影响一个人最理智的判断，但是，他就是无法克制住。
于是，他只有把最冷静的事情摆放出来，逼迫她，也逼迫着自己，回到最初的那个状态里去。
“其实，你来齐府是有目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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