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撞破
“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军安冷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刀，显然对于他的枪并无畏惧。
唐纪纵身上马，“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现在不是跟他们硬碰硬的时候，唐纪需要尽快将万醉的身体送走。曹雅刚才的那一刀，虽然不深，但毕竟他的血流失不少。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不是被砍死的，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
只是，唐纪本想将他们引到树林深处，可军安的刀却从马腿下面划过，马跌倒在地。
唐纪顺势从马背上跃下，纵身在来到了平地处，谨慎地看向对面。
齐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抢夺他身后的万醉。
唐纪没有想到齐怀人的出手竟会如此之快。他用手隔开了齐怀人，却被齐怀人手上的力道震的半个胳膊都一阵发麻。
从说出第一句猜测的时候，他就知道齐怀人不会留他了。
这种情况下要顾忌万醉，那他很可能就会死在两人手中。于是，他只好将万醉放到一边，全力应对两人的攻击。
如果说曹雅用鞭是为了缓解出手狠厉的话，那么，看上去走两步路都要喘一下的齐怀人，出手之狠却是曹雅不用鞭的数倍。
三将之一，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军安能让多少人闻风丧胆，在他之上的齐怀人，想必只会有增无减。
只可惜唐纪和曹雅都看错他了，他们竟然相信他是无辜的！
唐纪毕竟也是曹总督一手训练出来的人，虽同时应对他们有些吃力，但他们想要杀了他也并非易事。
“你这奴才跟主子真是一个德行，死到临头还不肯束手就擒。”军安打的有些失去了耐心，在这样拖下去到时候曹雅找过来了，齐怀人就麻烦了。
“谁死还说不定呢。”唐纪侧腿，将军安踢开。
齐怀人顺势而上，试图说服他，“你跟我走，我可以保你一命。”
“想要将我囚禁起来吗？”唐纪冷笑，曹总督带出来的人，从来不懂退让，“齐怀人，不要做梦了。”
回来，唐纪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这一生没能为曹雅做些什么，他辜负了她的喜欢，如今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而退缩？
“你还跟他废话什么啊，再手下留情你那多管闲事的夫人，可就要来了。”军安优哉游哉地在旁边好心提醒。发现齐怀人出手有所保留以后，索性也不参合了，他的麻烦他自己解决。
齐怀人心下一凛，他自然知道曹雅如果发现他对唐纪出手会带来怎么样的麻烦，但唐纪的嘴是堵不上了，他只有先抓到他再说。
于是，也不再保留，当即借用了地上的万醉，一方面用万醉牵制唐纪，一方面对唐纪下手。唐纪为保万醉果然中计，齐怀人将其抓获，并用树藤捆了起来丢到旁边。
“抱歉。”齐怀人看了一眼满脸愤恨的唐纪，始终下不去手杀他。估摸着曹雅的药也差不多了，齐怀人正要去扶万醉，此时，身后的军安倏地窜过。待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军安的刀已经刺穿了唐纪的喉咙。
顿时鲜血四溅。
齐怀人的一身白衣，沾满鲜血。
“你！”齐怀人气绝，想要去阻拦军安，但已经为时已晚。
军安理直气壮地将刀收起，“他不死，就是个祸端。你少在这里感情用事了。”说着用嘴指了指旁边的万醉，将自己的刀递给了齐怀人，“他也一样。去，这个人交给你了。”
齐怀人最痛恨的就是军安的草菅人命，正要发作之时，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
齐怀人后背一僵，回头，曹雅骑在马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她的目光在齐怀人和军安之间来回逡巡，声音无法抑制地微微发抖，“你们……是认识的？”
而越过齐怀人的视线，她看到了倒在一边的唐纪，整个人悚然一惊。
她来晚了吗？
齐怀人看向曹雅，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曹雅看着那个她万万没想到会回来的人，就这样死在了树下，瞥了一眼齐怀人手里的刀，还有他旁边一脸挑衅的军安，“你杀了他！\"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显然，曹雅以为唐纪死于齐怀人之手了。
曹雅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齐怀人的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才觉得齐怀人值得信任，值得交付，来的路上，她还因为没有将自己的行动之事告诉齐怀人，而有些愧疚，想不到下一刻他就杀了她最重要的人？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在故意假装不知道？
他把她当做了什么？
棋子吗？
忽然之间，之前好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似乎瞬间就明白了。
他知道她去了码头，所以不久之后军安也出现在了码头；他拿到了她的那份名单，所以为了避嫌，他宁可牺牲自己的朋友？
其实，最初唐纪要说的人，就是齐怀人不是吗？
但她却居然被他那些虚假的温柔所打动，以为他真的是无辜的？甚至她居然还相信了他！
怪不得军安能够找到陈副将的下落了。
这根本就不是巧合。
当时他所谓的出手相救，其实根本不过他跟军安联手演的一场戏，不是吗！
如果说军安跟那批义军是一伙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在成亲当天，齐怀人心知义军会导致曹府绝大部分军队调离；而又因为他们是一伙的，所以，就算他在前面迎接新娘搞得非常隆重热闹，他也有足够的机会将人都从后门放进去，只要到时候这批人伪装成迎亲队伍里的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和消失了。
再加上齐家经商，本就需要在码头装卸货物，只要在适当的时间，将那些滞留在永津的人一批批送走。这个事情就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齐怀人，你为什么要杀他！”曹雅心底的怒火窜至头顶，几乎是用吼地，看向齐怀人。
她不明白，难道之前他所表现出来的关心都是假的吗？
他的舍命相救，也是假的吗？
齐家的人看似计较，但实则隐藏不深，一眼就容易看出。曹雅不相信齐宛陵这种性格的人会陪着齐怀人演戏，所以，这一切都是齐怀人私自的谋划，谁都不知道不是吗？
一个人的心机到底要有多深，可以连身边最亲的人都一一骗过？
这样的欺骗，还有多少！
齐怀人看着曹雅的愤怒，心里隐隐作痛，攥紧了手中的刀，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论他说什么，军安的确跟他是一伙的，军安动手和他动手，又有什么区别？
“小心！”
一直在旁边的军安忍不住出手，齐怀人大喝，却晚了一步，军安的刀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曹雅顺势从马上滚下，抽出了腰间的枪。
“齐怀人！”曹雅的枪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军安而去，军安躲闪不及，脚上生生挨了一枪，一时之间无法动弹，只能快速地对伤口进行着处理。
曹雅扭头看向齐怀人，“我全家，是不是你杀的！”
齐怀人犹豫着，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曹雅一只手还在发抖，她急忙用另外一只撑住，“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曹雅的思绪一团乱麻，怎么都无法理清。
齐怀人看到曹雅眼底的腥红，却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他喜欢上了她。
自恃此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齐怀人，却偏偏喜欢上了她！
要怎么说，保护她，是她父亲下达的最后指令？
“曹雅，这天下，永远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齐怀人悠悠地叹气，曹总督之死关系苍生，关系天下，这是他必须保守的秘密，甚至就连一手培养起他来的吴庸也不可以知道的秘密。更别提曹雅了。
他有他的苦衷，但这份苦衷却只有自己咽下去。
曹总督之死，看上去只是一场新一轮朝廷局势的改变，但实际，他更深远的意义，在这个时候却是不能被提及的。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伪装，不是吗？”曹雅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为什么？”曹雅朝着齐怀人走过去，“齐怀人为什么？”
“不要问了。”
“还能为了什么，齐府呗。”军安在旁边帮腔，以齐怀人的性格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他为了保护曹雅，甚至不惜和吴庸作对，万一真让曹雅知道什么了，到时候曹雅肯定要闹到吴庸那里去。
军安不喜欢什么事情都牵扯上面，所以，是为了帮自己减少麻烦，也算是卖给齐怀人一个人情。
就冲她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齐府，哈哈哈哈，为了齐府……”曹雅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如果说之前灭到曹府是为了保全他所谓的齐家的话，那么，“陈副将的儿子不过是个孩子。你……还是人吗？！”曹雅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曹府几十条人命他都可以杀，更何况这一两条呢？
看似多情的人，其实根本无情。
他杀了她全家，现在，就连最后一个唐纪，他也不放过！
这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好，很好。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相大白，“那你们就下去陪葬吧。”
曹雅说着毫不犹豫地朝齐怀人开枪。
军安在旁边发现齐怀人压根没有要挪动的打算，在她扣动扳机之前当即将他扑倒。
“你疯了！”军安低声呵斥齐怀人。“你死了你弟弟怎么办？”
齐怀人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军安与他相识十几年，曾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齐怀人都是最为冷静理智的那一个，但现在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冷静的样子。
曹雅是个祸害，从一开始他来到永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任何一个“杀手”，一旦动了情，就已经完了。万玥为了齐怀人动情，哪怕跟吴庸闹得快反目，也始终要跟齐怀人站在一条线上，现在，齐怀人为曹雅动情。
齐怀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来靠的都是他绝对的实力和逆境下的冷静。曹雅的质问显然已经让他慌了。
这样的齐怀人，要怎么和曹雅斗？
齐怀人现在显然根本不愿意去跟曹雅解释任何东西，他就认定了是自己的错，所以不管曹雅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去反抗。
齐怀人已经疯了，但军安可还没有疯。
他是不会陪着齐怀人在这里送死的。
看来当初万玥的担忧是没错的。
曹雅不可留。
“齐怀人，你清醒一点！”军安好意提醒。
军安与曹雅有过正面的对抗，自然知道曹雅的能力必定是在唐纪之上的。更何况现在他还中了枪，齐怀人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想从一个疯女人手上活下去恐怕并不容易。
军安倒是不担心跟曹雅鱼死网破，怕就怕齐怀人真要去寻死，到时候他就不好交差了。
他期待跟曹雅之间的对决，但这个机会，却不想跟别的事情搅到一起去。一旦让吴庸得知，到时候别说是齐怀人了，就连他，都要身不由己了。
于是，军安当即丢下了□□，趁着曹雅视线混乱的瞬间，一把抓过了还没有醒来的万醉，朝着曹雅相反的山坡丢了下去……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