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鲁智深
要是在平时。我当着班长的面跟人打架。班长早就过來阻拦了。但是今天。不知是不是班长恼恨于鸡冠头竟敢非礼自己。过來阻拦的速度慢了一拍。
就在这慢一拍的时间里。我和鸡冠头又大战了几个回合。
确切地说。是他的舌头和我的拳头大战了几个回合。
鸡冠头:“哎呦呦你放开我的手。小兔崽子你敢打爷爷。”
我也不应声。仿照《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那篇课文。揪住鸡冠头的前胸。对着他的鼻子就來了一拳。
很好很好。果真鲜血迸流的如同开了酱油铺。很适合无聊人士过來打酱油。
鸡冠头用左手捂住鼻子。闷哼道:“尼玛真敢下手啊。特么的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语气虽硬。声音里却已经带了哭腔。
社会上就是有一些人。成天把“老大”、“老爸”、“老妈”、甚至叔叔阿姨大爷大婶挂在嘴边。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照准他的左眼眶。又削了一拳。当即把他打成了乌眼青。虽然沒有达到课文里“眼棱缝裂。乌珠迸出”的效果。但是也让他那张擦过护脸霜的小白脸增色不少。
“啊。我瞎了。我瞎了。”鸡冠头捂住自己肿起來的左眼。惊慌失措地乱叫。让我恨不得再给他的太阳穴上补上一拳。那我cosplay鲁提辖就功德圆满。同步率400%了。
不过仔细一想。鲁提辖打过镇关西的太阳穴以后。镇关西只有出的气。沒有进的气。是活活被这第三拳打死的。鸡冠头看样子是抗打击能力很弱的人。万一他真像镇关西一样一命呜呼。我难道也要学鲁提辖。跑到五台山出家。鲁智深这个名字挺顺嘴。叶智深就不太好听了。
最重要的是。鲁智深的诨号是“花和尚”啊。我不想也要这么一个诨号啊。鲁智深被称作“花和尚”。是因为他身上有纹身花绣。我也叫“花和尚”的话。因为我沒有纹身。大家一定会认为我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題啊。
还有前段时间。某个上过百家讲坛的“专家”提出:初中语文课本中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文应该拿掉。因为其核心是血淋淋的杀人场面。会给孩子带來不良影响。
别拿掉啊。跟那篇俨然是“动物世界”的《海燕》相比。还是鲁提辖的这三拳打得好。打得妙啊。这么过瘾的文章。我必须让以后的学生也能看到啊。如果我模仿鲁提辖把鸡冠头给打死了。岂不是成了专家嘴里的论据。有朝一日鲁提辖挥别初中语文。我也难辞其咎啊。
于是就只打了两拳。第三拳虚在空中。要落不落的样子。鸡冠头右手被我踩住。只得用左手拼命护脸。希望能缓冲下千分之一的力道。
班长在这个时候过來劝阻了。
“叶麟。你别再打了。我……也沒受多大损失。”
啥。被摸了大腿还不算损失吗。班长你这么胸怀宽广的话。也给我摸一下呗。
等等。貌似我已经摸过班长的大腿了。当时我把班长误认为是舒哲。打了班长的屁股还把她气昏了。趁机在班长穿黑丝的大腿上揩了很多油水啊。而且还被舒哲暗藏的数码相机给录下來了啊。班长。万一这段视频有朝一日被你看见。你也要像今天一样胸怀宽广。不要跟我太过计较啊。
我动手打鸡冠头的时候。乘客们就开始窃窃私语了。等到班长跟我说话。他们交头接耳讨论得就更大声。
“原來女孩是带着男朋友一起坐公车的啊……这小流氓真不知死活。”
“不过看女孩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她男友怎么……这么暴力。长相也……”
现在已经坐在后排的那个拎红包的女人。倒是微笑着冲我翘了翘大拇指。
事件的起因。。老奶奶同志。担惊受怕地拽住班长的胳膊。急道:
“大闺女。快让你对象别打了。出人命就造孽了啊。”
乘客们众口一词地认定我是班长的男友。让班长羞红了脸。
“我……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也不知道班长是说给谁听的。
鸡冠头把红肿的眼皮掰开。发现自己沒有失明。居然在此时接茬道:
“谁信啊。我摸了下大腿就恨不得把我打死。不是你男友能生这么大的气。”
还敢提大腿。我反手抽了他一个耳光。他的脑袋顿时歪向一侧。带动了紫色的鸡冠。倒是很有公鸡的神韵。
怕事的公车司机。此时不知又按下了哪个按钮。公车广播里响起一阵舒缓的旋律。然后就是一个温和的女声:
“谦和礼让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如果您在乘车过程中与其他乘客发生争执。请保持冷静。和平解决。这样才能保证整个社会的和谐……”
和谐你妹。全身都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我们。就和谐着被人抢座位。和谐着被人摸大腿吗。社会之所以不和谐。不是因为有爱打抱不平的鲁提辖存在。而是因为到处都是镇关西。佛曰:杀恶人即是行善。恶人不除。和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身上传统美德含量绝对比我多的班长。又走近了一步。为鼻青脸肿的鸡冠头向我求情道:
“放了他吧。你踩着他的手也够久了。而且他也不是……用这只手摸我的。”
我回头问:“那我应该换一只手踩咯。”
“别。千万别。”鼻子、嘴角都直往外淌血的鸡冠头拼命求饶。“我错了。明天我还要和哥们一起飙车呢。你把我两只手都踩坏了。我怎么骑摩托……”
瞬间我又想起他骑摩托骑到人行道上來。差点撞到我的事情。心头火起。又正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鸡冠头被我一反一正打得七荤八素的。不是我揪着他胸前的衣服。他就直接倒在车厢里了。
“已经够了。”班长从后面搭住了我的肩膀。见我打得上瘾。丝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她作色道:“你再打下去。我就要生气了。”
这一句果然灵验。我咂咂嘴。把晕头转向的鸡冠头往地下一丢。拍拍手站了起來。不过离开的时候。故意又踩了他的左手一下。
鸡冠头从嗓子里发出“咯”的一声。要不是班长在旁边。我绝对多踩几下。听听他会不会“咯咯咯咯”地一连叫下去。那倒不像是公鸡。而是要下蛋的母鸡了。
我刚才打了鸡冠头半天。不管是乘客还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都劝不住。此时班长说了一句“我要生气了”。我就立即停手。一个乘客看着班长掩口笑问:“还说不是男朋友。”
“班长你就是心软。”我说。“连雷锋都说过: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你对他们残酷点。总比他们得到机会翻身。对你和你的朋友残酷要好啊。”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我光顾和班长说话。却不知道背后的鸡冠头已经恢复了知觉。他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却开始掏出裤兜里的水果刀。用被我踩麻了的两只手。笨拙地打算把刀刃亮出來。
从班长的方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她并沒有特别露出惊慌之色。而是越过我。带着后悔为他求情的怒意。疾步走上去。白得发亮的鞋子踏上鸡冠头两腿之间的车厢地板。在只差一步就会踩爆鸡冠头蛋蛋的位置。优雅地停下了。
“要比一比谁快吗。”班长嘴角露着冷笑。居高临下地望着满面血痕的鸡冠头。
我也在此时转过身來。这下子鸡冠头全无机会了。
正好某个乘客因为堵车时间太长。等不及打算下车。司机开了后门。鸡冠头抓住机会。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跃起來。跌跌撞撞地冲下了车。
“你等着。”鸡冠头哑着嗓子尖叫道。“我老大会给我报仇的。”
光想着说狠话的他。险些被一辆播放着“最炫民族风”的摩托车给撞到。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挤进拥堵车辆的缝隙。很快不见了。
“你要坐吗。”班长指了指因为鸡冠头被赶下车。而空出來的位置。
“不用了。车座底下还有你的豆油呢。我站在旁边就行。”
“前门那边。也有个空座的……”班长坐下以后。提醒我刚才还有别人下车。她似乎对我站在她旁边感觉不太自在。
“不要紧。”我说。“你在哪站下车。我帮你把豆油拎回家去。”
“这种事。我自己就能做……”班长不用眼睛直接看我。而是隔着车窗玻璃。看外面的堵车长龙。或许借着玻璃的反射也稍稍看了看我。
“舒哲在家做什么呢。”我问。
“在卧室里用笔记本上网。说是劳动课留了折纸的作业。他想找个跟别人都不一样的……”
严重怀疑啊。舒哲不是在给我的网店做客服吧。可是我只把原味内裤的业务外包给了他。他就算做客服做得再积极。受72小时的周期限制。也不能赚进更多利润啊。难道他又开辟了什么新业务不成。
又等了5、6分钟。堵车终于得到了缓解。随着公车的重新启动。乘客们脸上出现了便秘三个月终于大便通畅的表情。
经过海河南路的时候。我沒下车。班长就知道我是铁了心要送她回家了。她看着窗外景物的目光。不由得渐渐柔和起來。
又过了一站。班长弯腰去够车座底下的豆油。但是我抢先一步。先把它们拎到了手里。
班长沒办法。只好跟在我身后。躲避着其他乘客投过來的目光。不声不响地一块下了车。
时间已经有8点半。天色完全黑下來了。这种夜路。我还真不放心让班长一个人走。更别提拎着两桶豆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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