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鬼鬼祟祟的将军
杨远靖看着闹哄哄的一群人笑得高兴,也乐得很。自他从城外回来后,就发现他哥这几日总是心神恍惚,还破天荒的爱发愣。杨远靖不说破,只觉好玩,恍惚好,恍惚好呀,再恍惚一些,不知道他哥会做出什么害羞的事儿来。
“大哥,你不去探望一下沈姑娘吗?”杨远靖试探问道。
去什么去?堂堂男子汉无缘无故去姑娘家府上,成可体统?
“哦,也对,这无名无分的,确实易惹人非议。”杨远靖摸了摸下巴,喃喃说道。
杨远飞立刻把软糕点咬得酥酥生响。无名无分?谁说的?他赫赫大将军做事,谁敢指指点点?
杨远靖装作看不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又说了:“昨日逢煜就跟我打赌,说赌大哥你会不会去看望沈姑娘,我赌你会,他赌你不会,唉,看来我是赌输了。”
杨远飞轻哼。
“估摸逢煜那小子定会找借口去沈府的,说不定他早就去了,这几天,他总在我耳边念叨沈姑娘这,沈姑娘那的。”
他敢!
那臭小子也敢?
南逢煜那臭小子也敢试试去沈府!他试试!他要是真的敢去沈府!自己身为堂堂大将军!
也拿他没办法……
所谓的夜会佳人,不过是那些登徒浪子打着‘痴痴念想,身不由己’的名号,做出来的罪恶举动罢了,但他与那些登徒浪子是不一样的!杨大将军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他骑着如风,威风凛凛,装模作样地“路过”沈家大宅。
还“路过”了两回…
对街那打更的老伯一直在沈家大宅边上死死地盯着他,眼神盯得那个凌厉,锣盘抓得那个紧。老伯打更数十年,一看便知杨远飞另有阴谋,企图不轨,瞧瞧这人,鬼鬼祟祟,贼相贼眉,还装出一副正义的贵公子作派,也不知道是来打家劫舍还是火烧家宅,反正定没好事,哼,他盯梢着总没错。
杨远飞被那个老伯的灼灼视线盯得甚为紧张,他骑在马背上,捂嘴连连轻咳,神色极为不自在,不时瞄瞄那打更老伯,又瞟瞟那沈府的大门,正想着要不要撤退回府时,沈府大门开了,出来的人,原是小翠。
小翠奉命偷溜出来,她要瞒着少爷帮少夫人买些零嘴儿,却在门前撞见杨大将军。小翠呆愣在府门前,瞪着杨远飞,正想着是不是贼人时,顿时想起这眼前的人就是杨大将军,以为他是来做客,蹬蹬蹬的跑得飞快,想要去告诉少夫人。
杨远飞与小翠对视了一会,却见她突然往回跑了,不免愕然,细细想来,觉得有些不妥,这丫鬟不会是把他误当贼人,去叫人了吧?他一瞧情况不对,赶紧转了马头,一扬鞭溜了。
“你这臭小子,偷偷摸摸的到底是什么回事?”打更老伯见他开溜,扑腾扑腾追着他跑了几步,又朝着他身影喊得格外大声。杨远飞真觉是羞到家了。
溜是溜了,可杨大将军却是朝着沈家酒铺的方向溜了。杨大将军鬼鬼祟祟,心里打定主意,这次若是再被人发现,他就说是如风带他来的。
如风被冤得一声不哼,伏着杨大将军还是不经意地装作‘路过’。
这回是‘路过’三回......
杨远飞在酒铺前转了好几圈,铺子里头有光亮,也隐约能听闻有人声,可却不见有人出来,也不知沈因思是不是在里头。
他不愿意进去,只好在铺门前等着,等了好一会儿,等得有些发闷,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杨远飞想要走了。
“杨将军。”
是郭以年。
杨远飞一见是他,瞬间不高兴了,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将军为何在此处?”郭以年牵着马,走了过来。
他在此处不行吗?自己还想问你为何在此处,杨远飞蹙眉,沉吟一声却无应话,但也落马,与他抱拳行礼。
“杨将军是在等人吗?”
“不是。”杨远飞双臂抱胸看着他,“郭公子又为何在此处?是在等人吗?”
“是的,在下与沈姑娘事先便约好了,在此处相等。”郭以年应道,对杨远飞竖起的敌意毫不在意。
杨远飞心里一沉,板着脸不说话。听听,听听,听听郭大公子话里头的意思是不是说,他郭大公子早就约好了,你杨将军为何还在此处这般不识相?杨远飞心里来气,她竟与郭以年约好?两人已相熟到如此程度了吗?
也对,人家不是说了吗?郭公子挺好的。
挺好挺好,她不是也说了将军挺好的吗?怎不见约约他?
哼!
杨远飞越想越气闷,说了一声“告辞”便骑上马走了。
“杨将军。”郭以年在身后唤他,杨远飞更郁闷了。
喊什么喊,大晚上的,这般亲密地唤他名字,想对将军有何不轨企图?
杨远飞装作听不见,骑马走了。
酒铺里的苏桥听见了外头有声响,走了出来,看见是郭以年,朝他施礼,“郭公子。”
“苏姑娘。”郭以年文质彬彬,也没世家公子的架子,回礼后问道:“沈姑娘呢?”
“小姐在府上,大夫今日来换药,吩咐了不能下床,小姐不好走开,便让我在这里等着公子。”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小姐让我转交给郭公子的。”
郭以年接过,问:“沈姑娘还说了什么吗?”
苏桥摇了摇头,“并无。”
郭以年笑了笑,道:“有劳苏姑娘了,改日郭某再登门拜访。”
苏桥点头,看着对街口的方向,问:“请问郭公子,方才是杨将军来了吗?我在里头听见声音,可出来时却看不见他人。”
郭以年轻抿薄唇,顿了一顿,说道:“的确是他,苏姑娘与杨将军相识?”
苏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并不相熟,只是曾有幸受过杨大将军相助,想亲口道谢而已。”
郭以年笑了笑并无言其他,道了声告辞便骑马走了。
中秋佳节,南都城里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花灯展会,展览三天。灯会如往年那般,附近摆满卖玩意的小摊档,街上热闹非凡。
杨远飞骑着如风路经此地,人多路窄,有些不好走,他便下了马,牵着如风往回杨府的路上走。
多彩的灯笼各式各样,形状奇特新颖,摊位上小玩意更是奇趣无比,杨远飞已有数年没在京城过中秋,此时人声鼎沸,他边看边走,却恍在战场。
马路两旁都是小摊位,他慢慢走着,看见有个捏泥人的老匠,头发花白,眼睛微眯,但仍然手巧,不一会儿功夫,他就捏出了一个可爱的小泥人,递给摊位前的孩童。
孩童自然是一脸高兴,甜甜地道了声谢,转身牵过自家母亲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他记得,他曾有一个手下,心灵手巧,最是精通手工艺,也捏得一手好泥人。
不止是泥人,连小动物,房屋,树木,也是捏得栩栩如生。
只是,三年前,他在西凉一战上,牺牲了。
连同那些冰冷的泥人一起,他被葬在战场上。
杨远飞看着那老匠人,胸口像被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死死的,霎时缓不过气来。
“将军。”
一声‘将军’异常熟悉,杨远飞听得有人唤,连忙转过身。
不是沈因思。
“杨将军。”见眼前人在发呆,林楚灵又轻唤了一声。
“林姑娘。”杨远飞站定,稳住了心神,应道。
林楚灵与丫鬟一同出来看灯展,远远看见杨远飞一人一马站在一处摊位前,便走了过来,却见他脸容木然,盯着摊前的小泥人一直发呆,不由唤了他一声。
“将军在此处等人吗?”
“不是,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杨远飞道。
林楚灵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旁边的泥人小摊,“那将军要买捏泥人吗?”
杨远飞摇头,轻笑言道:“也不是,只是看到泥人摊,突然想起军中的一些事。”
林楚灵‘哦’了一声,听得杨远飞问:“林姑娘,令尊与令兄今年会回京过中秋吗?”
“会的。”林楚灵说道:“兄长两日前已回京,而家父在家书中也写了说是明天午时前到。”
杨远飞点头,林楚灵又问:“杨将军寻家父与家兄有要事吗?”
“并无要紧事,随口一问,姑娘无须放在心上。”
林楚灵闻言,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说:“明年开春,我亦会与家父同去夏岩关。”
杨远飞看着她,似有些惊诧。
“我自幼与兄长一同学武,可兄长已是独当一面的林家军副将了,我亦不想认输。”
不想认输啊,杨远飞觉得这话听起来真耳熟,远靖在三年前跟老头子学武时,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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