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脸无波澜的将军
话说杨远飞与南逢煜率领的五千骑兵分道而行后，独自一人抄小道走捷径，用了足足八天时间，终于来到西凉国的贸易之地——卅州坝。
卅州坝虽属是西凉之境，但亦是西凉，楚国与南庆的三国通关走货必经之地，水陆运货商走镖多聚集于此，极为繁荣，同时它也是三国皆不管的不法之地，盗窃，□□，掳掠，杀人等时常发生，县知令腐败无度，百姓们叫苦连天。
而杨远飞刚到卅州坝，寻了落脚地，乔装一番后，来到当地最有名的当铺——一回铺。
这‘一回铺’不仅名字独特，名号也是响亮，五大国独得一家。按理说，若名号如此大，在各国多开几家更能挣银子，可它却没有这般做，而且这家‘一回铺’与外面的当铺不同，你若在此遣当物什，被当家掌柜看中，得到的钱银定比物什的价值高出不知多少倍；若当家掌柜看不中，那当物者可是一分不得，还得乖乖地把物什留下，所以这铺子唤作‘一回铺’也是有依有据的。只来一回，若得，得巨财，若失，失贱物。
杨远飞提着一个锦盒进去了。
此时一回铺前，站满了虎视眈眈，提刀拿剑的作恶大汉。
若是得，得巨财。若是巨财，谁愿任放之？
杨远飞脸无波澜，直径从一群恶汉中穿过，走进铺中，却未见有人，便高声喊：“掌柜的。”
好一会后，一个中年人从高台上探出头来，看也不看杨远飞，语调平平，直接便问：“当物还是当人？”
杨远飞应他：“老规矩，送银子来的。”
高台上的人暼了杨远飞一眼，仍是脸无表情，递给他一个牌子，道：“二楼右转，一字号，生死轮回，自负自责。”
杨远飞接过牌子，上楼了。木梯陈旧，走一步便是咯吱咯吱的声响，似承受不住一人之重，斑驳的木纹透着苍凉，阴深至极。
杨远飞却是上到最顶阁楼。阁楼无一物，空气浑浊难闻，杨远飞亦不为所动，直接走到楼中的最里头。木搭板的顶上留了一扇小窗，外头的亮光照了进来，射出一道光柱，微尘轻飘，在光中尤为清晰。
杨远飞拿着锦盒站定，眼望前方，目光飘零，握紧包裹锦盒的绢布巾。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随后又传来一阵笑声，杨远飞没有回头，任着那脚步声的主人大笑而至。
“我说小飞飞呀，你这不终究来找我了吗？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满呢。”
说话人阴声细气，压低了的尖嗓子也掩藏不住男儿的特有之音。杨远飞闻言转过了身，只见对面人以扇半掩脸，露出的丹凤眼细长妩媚，光洁无暇的额前描画的那朵牡丹状花钿，红得夺目。
眼前人虽一身阴柔之气，却是男儿身形，身穿男子的长衫长袍，几乎与杨远飞同高。
杨远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样，把手中的锦盒扔到他跟前，“你要的东西。”
来人瞟了一眼地上的锦盒，却不急着打开查看，只是慢悠悠地合上扇子，随下便露出了白净的脸容与挺立的五官，此时阴柔人语带讥笑：“怎的，只说你一句就生气了？”
语音一落，见杨远飞仍是面带怨气，也只付之一笑，不与他计较，靠倚在木梯旁的栏杆上，“你这臭脾气，还是不改的，如蛮牛一般。”
蛮牛还是面无表情，冷冷问道：“可有查到消息？”
“那是自然。”阴柔人开了扇子摇了两下，又啪的一下打在掌心上，语带得意，“也不瞧瞧这是哪儿，我这一回阁的名字，是摆着好听的吗？”
杨远飞汗颜，忍不住损他：“别蹭鼻子上脸，这‘一回阁’的名字当真不见得有多好听。”
“就你这粗人，我也懒得与你解释这名字有多兴旺我。”阴柔人瞪了他一眼，正经起来，“干嘛突然查起鹰帮的事来？是打算劫□□儿呢还是要跟人干架？”
杨远飞不搭他这茬，免得被这人的毒舌气坏身子：“顾一歌，赶紧把你查到的说出来，别耽误我的时间。”
“我偏要耽误。”名唤顾一歌的男子一声轻哼：“这么急，赶着去哪儿啊？是去帮逢煜那烂人吧？我偏不让你走，你那军营现在是烂摊子一堆，让他收拾去吧，免得他闲着无聊去勾引别的姑娘。”
顾一歌说着打开扇子摇了摇，看着杨远飞双手抱胸一脸犯恶心相，又说：“你终于舍得让远靖去驻地了？”
“嗯，也该是时候了。”杨远飞催道：“我说少阁主大人，你别磨磨蹭蹭的，小心我告诉老阁主去。”
“我会怕那老头？”顾一歌一听当即气急败坏，想起大前天平白无缘丢掉的银子，心里那个火熊熊燃起，连连狂扇了扇子几下给自己下火，“你也不瞧瞧，要不是我这一回阁，这家讨人厌的当铺能经营下去？白花花的银子啊，每回都送钱财如流水，也不想想我这当儿子的，挣银子多辛苦，全都是拼死拼活挣回来的钱！那臭老头除了挥金如土还会做什么？”
“他还会日进斗金。好了好了，你就别闹了，赶紧说。”
“哼，都是一群讨厌鬼。”顾一歌从袖中抽中一筒信筒扔给他，“你想知道的都在里头了，我觉得是鹰帮的达旦下手的。鹰帮的首领这三十多年来本在金州西建一带活动，偶尔替西凉建造皇陵，可大概在四年前，鹰帮整个部落都移迁至西凉的拓州。我派人探查过，是因为鹰帮的帮首领达旦，他的胞弟达安脑子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突发奇想的到西凉当兵去了，而这达旦可是出了名的宠爱兄弟，跟你是如出一辙，所以达旦率领整个部落往西移了。”
杨远飞边听边抽出信筒中的娟布，借着窗户照进来的光细细看。顾一歌又说：“不过这达安当真是个没脑子的，在部落内好吃好住的偏偏要去当什么兵。这下可好了，西凉的皇家军这几年跟你们杨家军拼命的时候，不是死伤无数，元气大耗嘛？现在他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不过我猜啊，达安就算是没死估计也是残了，要不然这帮首领达旦怎么会攻击你的杨家军呢。”
杨远飞一目十行看完了，头也不抬，问道：“这个达旦，这回带了多少兵来？”
“没查到。”顾一歌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鹰帮的牧民还在原居地，估计达旦也只带了他的护帮军来袭击你的杨家军。鹰帮人少，整个部落加起来千人不到，但也不能看轻了，鹰帮人全民一子擅战，他们的战斗力可比你的杨家军强上好几分，这回就把你的兵玩得团团转。”
顾一歌说了一通，杨远飞就像没听到一般，没有应话，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良久才问：“这达旦是何时当上鹰帮的首领的？”
“约是在八年前。”顾一歌摸摸下巴，道。
八年前，正与林仕岳口中所言的那般，他的挚友在八年前去世，而鹰帮便交由达旦掌管。
若林仕岳说的不假，那就更能确定这次的事件是鹰帮的达旦下手的。
“可有查到这达安是在哪一场战役上消失的？”
“耀水之战。此战后无人知道他的消息，就连尸首也寻不着。”
顾一歌说完后，杨远飞当即蹙紧了眉。耀水一役，是当年与西凉的皇家军对战中，杨家兵伤亡最惨重的一战，当时率军与杨家军对战的，是西凉国的耀司文武！
脑海中闪出这个人名时，杨远飞牙关不由一紧。
杨远飞平复下来，要是这个人插上一脚，那一切便有可能了，杨远飞心中猜测沉思，一时已猜出了好几种可能，约摸知晓了究竟。
“还有其他消息吗？”
“没了。”
“那我走了。”
“哎？！这就走了？不留下来陪陪我？”顾一歌一听杨大将军要走，嗷嗷大叫，跟在他身后，连地上的锦盒也不拿了，“要不我跟你去打仗，气气那世子大人也好。”
“你小子上到战场，除了会逃还会做什么？”杨远飞闻得他这般言，反倒微微笑出了声，仿佛顾一歌说了什么天大的玩笑，摇了摇头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倒不如帮我去查查那达安现在藏在哪了。”
“你这臭男人，没良心的，就知道会利用人家。”
杨远飞不理他，直径往前走，“对了，我让你查那严老的事，查到了吗？”
顾一歌哼了他一声，扁嘴不满：“那个姓严的老头子还没有消息，但是他的师弟童雾松，就查到了。”
“童雾松？他现在人在何处？能确定达旦手中的‘寒钩’是他仿制的吗？”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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