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剑眉倒竖的将军
“对了,我让你查那严老的事,查到了吗?”
顾一歌哼了他一声,扁嘴不满,“那个姓严的老头子还没有消息,但是他的师弟童雾松,就查到了。”
“童雾松?”杨远飞沉思,“他现在人在何处?能确定‘寒钩’是他仿制的吗?”
“他死了。”
“死了?!”杨远飞定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没骗你,真的死了,我还让人特意把他的尸体刨出来看过,死了都有一段时日了。”顾一歌悠然地摇着他的纸扇子,“我的人去到巴都的时候,只看到他的墓。检查他的尸首后,确定是被人杀死的,箭从背颈插咽喉,直接毙命,尸身熏黑,凶手该是死后纵火,但是查过官府的备录,却是写病死的,明显有内情。”
“怎这般巧合?”
“就是这般巧合。还有,我查过,发现那个童雾松收养过一个小孩,但是那个小孩失踪了,姓童的家一片废墟,他们村现在又闹瘟疫又闹饥荒总之就是乱七八糟,所以到现在我的人都找不到那个小孩。”
杨远飞蹙眉,总觉得这般巧合定有蹊跷,若‘寒钩’真的是童雾松仿铸的,凶手有必要置人于死地吗?把童雾松杀了,不是更引人注目吗?杨远飞脑子里一团乱麻,可一时半刻又琢磨不出个究竟来,只得问,“知道杀死童雾松的背后黑手吗?”
“不知道。”顾一歌转过身,踢了地上的锦盒一脚,语气轻佻:“大将军,想查到凶手,得收买我才行吧,这官府查案好歹也有赏银俸禄,你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太没诚意了吧。”
杨远飞想了想,从身上掏出方才进店时拿到的牌子,扔给他。
“哎?这回不用我查了吗?”顾一歌接过牌子,在手里不停地把玩着。
“不用,不知标本,可谓妄行。”杨远飞转身要走,“不管这兵器是那严老头做的还是这童老仿制,都一样要把鹰帮的人收拾掉,不是吗?”
“不愧是杨大将军,果然够狠绝。”顾一歌轻笑,快步跟上他。
“我不会带你去军营的。”杨远飞大步流星,神色如常。
“我现在对这个不感兴趣。”顾一歌合上扇子,双手负后,赶到他的前头,眯着一双桃花眼,邪魅一笑:“我对你们南庆那刑部尚书的妹妹更感兴趣些。”
杨远飞剑眉倒竖,瞪着他。
“哇,果然!”顾一歌惊喜得一如发现新宝藏,“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承认自己藏娇了吧。”
“胡说八道。”
“哎哟小飞飞,你这是害羞了吗?”顾一歌穷追不舍,“你不用瞒着我了,有什么是我一回阁不知道的?不如趁着这里没有人,乖乖承认了吧?”
杨远飞懒得理他,轻功施展,直接跳下楼,任得顾一歌在身后大呼大叫,权当是不听闻,径直从角落处的小门走出去了。
“哎!哎?!怎走得那么快?小气鬼,说一下女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顾一歌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喊。
从小门走出铺外,便是一条长长的窄巷子,曲折延伸,只能容一人经过,墙壁灰石斑驳脱落,墙面上爬满了毫无章法疯长的枯茎。巷子更是结遍蛛丝,地上堆满了垃圾杂物,剩菜残羹,那大片大片的积水,引来小虫遍地,苍蝇横飞,更有阵阵恶臭扑鼻,让人难以忍耐。
杨远飞蹙紧了眉,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嘴鼻。
好不容易穿过窄巷,杨远飞转向左头一直往前,不一会便出现了一条山坡斜道,那处石阶错落,长满青苔。杨远飞直上山坡,再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红土小路,最后才拐进主道。
他躲于墙角,前头便是一回铺的正门,此时大门前守着的恶汉越来越多。他冷冷地看着一群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大盗们来回踱步,最后转身离去。
消息已拿到,杨远飞并不急着回客栈,他在街道上四处游荡。正是午时,日照耀眼,空中折射出圈圈黑影,此地不比南都,快至霜降时节,仍是闷热非常,从卅州坝城口一直往城中的主道上,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两边商铺小贩吆喝声大,更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乞讨人,小孩居多,一整排的瘫躺在地上。
杨远飞不忍看,快步而过,城口有不少妇女农民在地上摊开大麻袋,里头装了好些药材与皮货,干红花,杭白菊,八角,母丁香,琳琅满目,还有好些说不出名字来的干药草。
杨远飞在其中一档前站定了,弯腰抓了一小把香加皮,在掌中搓了搓。
明明是香加皮,麻袋前的纸牌子却写着五加皮三个字。
香加皮有毒性,不宜过量长服,价格自然没有五加皮的高。杨远飞看了看坐在档前的半徐妇人,把手中的香加皮全放回麻袋。
“小兄弟,我这五加皮更是好。”一旁小摊贩笑眯眯地唤他,双眼眼角斜吊着,显出精明的幽光。
杨远飞还没应,那半徐妇人便扯起大嗓子开口要骂,“你哪个道上的?黑心人,莫要抢我的客人,坏我的买卖。”
小摊贩却是不理她叫嚣,双眼一转,凶相毕露,压根不顾站在档口前的客人,直接抽出身旁的长刀,站起来一声大喊,“你个臭婆娘,嚷嚷什么?信不信老子削了你!”
吵闹声惹来周遭不少的人围观,杨远飞趁机悄悄退开。
杨远飞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满脸胡子渣,通身皮肤黑得像灰炭一样的大汉截住了他,又指了指他自己肩膀上挑着的两担竹筐,不声不响,大掌直接抓了一把五加皮递到他跟前,“小兄弟,你看看,俺的五加皮可使得的?”
黄昏将至,天已灰暗。客栈房间里,因窗户全关上了,没有光透进来,杨远的点了烛后,静静地啜饮了一口茶,那时半个时辰前小二送来的,已无了茶水的温度,可杨远飞好不在意,只喝了一小口随而放下茶盏,指尖玩弄着杯子口沿。此刻他已卸下了伪装,换上了平素穿的衣衫,正坐在圆桌前,一副等着某人的架势。
‘笃笃笃……’
一声敲门声,杨远飞竖起耳朵,满身戒备,左手早已握紧腰间的长剑。
继而又是一阵跺地声,‘啪,啪,啪’的三声后,房外陷入了寂静。
杨远飞盯着门后烛光映照出的雄岸身影,一动不动。
“五加皮,母丁香,白前。”门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说了好些药材的名字,杨远飞静静听着,直至那人说了最后一味‘藏红花’后,起身前去打开房门。
房门前站着的正是城口时遇到的叫卖人。
杨远飞赶紧让他进来。
确认四周无人跟踪后,杨远飞飞快地关上门,转身只见叫卖人一拱拳单膝跪下,压低了声,唤了一声:“主帅。”
“先起来。”杨远飞连忙把他扶起,让他坐下又问:“可有查到眉目?”
叫卖人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层层打开,把藏在最里头的信递给杨远飞。
“这是栋先生在西凉查到的,近三年内,西凉战败将领士兵的名单,全数记载在此。”
杨远飞接过后,打开,长长的一沓绢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的尽是熟悉或陌生的名字。
“从将相到兵卒,确定无遗漏?”
“是的。”
杨远飞点头,叫卖人接着说:“栋先生还让我告诉主帅,西凉皇帝病重,但太子之位尚是空缺,现在西凉的六王爷正从楚国正秘密赶回西凉,走的是水路,由五名大内高手护送,全都是楚国的人。”
杨远飞脸色沉沉,眸子阴定,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那个无用质子也想回来分一杯羹。”
“主帅,西凉的六王爷回国,栋先生让我问你,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截下。”
“不用,那老皇帝不死也活不长,西凉无东宫太子,任他们西凉内里斗吧,正好是个好时机,让我们趁机把一些老鼠给灭了。”
这话就不好接了,叫卖人没有作声。杨远飞想了想,问:“你在西凉有没有听到过耀司文武的消息?”
“耀司文武?”叫卖人脸色脸带讶异,想了想,回道:“没有,栋先生也该没有收到关于他的情报,主帅,那个耀司文武不是早就被主帅你……”
“我怀疑这当中有诈,现在仔细一想,当年我们连他的尸首都没有见到过,真的不好判断他是真死还是诈尸。”杨远飞收好信纸,又说:“不过这只是我突发的推测,先莫管他了。栋之衡可还有其他什么消息或安排?”
“并无。”叫卖人道:“西凉此刻正是政乱时,栋先生得知主营受袭后,让下属跟随主帅回营,听候主帅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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