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没有出场的将军
沈因思看着窗外，说：“这外头露宿了好些人，还有不少是小孩，那回我看见他们连避雨的草棚也没有，不知现在如何了。”
苏桥与田力相相一望，听着沈因思说：“阿力，你随我出去一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可是这外头下着倾盘大雨，就算我们出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田力不赞成沈因思的提议，“少爷说了，现在外面情况很乱，我们都不能出去。”
沈因思抿抿唇，“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大哥若在，定会想办法来安置他们。”
“小姐……”田力急。
“力哥。”苏桥抱紧小豆芽，道：“这回你就依小姐的吧，大人还好，可让小孩子淋雨，定容易淋出病来。我看见院子最边上的小杂房里有好些没用的旧蓑衣，你出去时带些出去，回头我们再跟四叔解释解释，你放心，有我在家里看着小豆芽。”
“连你也……”田力没好气地瞪她，最后挠头摆手，“只我一个肯定说不过你们两张嘴，小桥，要是回来要挨少爷骂，咱俩一起挨。”
苏桥一听挨骂脖子也缩了缩，但三人还是赶紧准备去了。苏桥把蓑衣都全拿出来，扎好绑好，让田力背在背上，而沈因思穿好了蓑衣后，手里也提着好几件，两人都没有打伞，只戴了一顶厚草帽遮雨，苏桥掏出手绢擦了擦沈因思脸上的雨水，可怎擦还是擦不净，开始有些担忧。沈因思不想耽误，让她快些进屋，免得留小豆芽一人在屋会害怕。
“小姐，小心些，要早些回来。”
“知道了。”
大雨滂沱，满地泥泞，一路走过来，沈因思的绣花鞋早就被泥浆染得脏兮兮的，鞋子与袜子，裙脚都湿透了，与泥水沾在一起，黏糊糊的难受得很。沈因思沿着直路与田力一起走，发现大街上的小孩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路两边的商铺把摆在街上的货物都搬进铺子里去，张开了铺门前的挡雨帐檐。沈因思在雨中张望了好几家，都没有发现有大人小孩在铺子里躲雨的身影，心中不免奇怪，雨势这么大，露宿的难民们都到哪里躲雨去了？
道路宽敞，但积水不退，水位较高，沈因思小步子走得艰难，裙子已湿了大半，脸上满是雨水。
“小姐。”雨声嘈杂，雷鸣不断，田力大声唤，追上沈因思，“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这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雨势这么大，再走下去，身上的蓑衣肯定遮不住。”
雨水顺着田力的额前发流下来，连田力的嘴唇也微微发紫。沈因思有些动摇，左右张望后指着前头转角的一个拐弯，大声说：“我们绕远一点，从那边拐角回去吧，顺道看一看大哥他们在不在前头。”
田力点头同意了。两人走得缓慢，沈因思手里提着几件蓑衣也腾不出手来抹脸上的雨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身上，雨势愈发的人，厚草帽早已湿透。二人拐进另一条长街，又走了几步，隔着雨帘，远远望见前头有一大群人在活动。
“阿力，我们走前去看看。”雨水阻挡了视线，只能隐约望见人头涌涌，却看不清是个什么状况，沈因思走快了两步，挤进在人群中一直往前走，竟见自家大哥冒着大雨在高高的草棚顶忙着活，而大狗哥与四叔则在棚底在递着什么给他。
“大哥。”沈因思远远地喊了一声，可周围人声雨声交错嘈杂，沈因思的声音几可不闻，她只好挤得更进一些，一边扬了扬手中的蓑衣，一边又连喊了几声，希望大哥能听得见。
沈因思走上前才发现，原来是难民们避雨的草棚漏水了，大哥和数个汉子在修补草棚。可雨势太大，又刮起了强风，虽草棚够大，人多凑在一起暖和，但仍有不少孩童蜷缩在大人的怀里冷得哆哆嗦嗦。
“小姐！小姐……”田力吃力地跟在沈因思后头，“小姐，你去哪里？”
“阿力，大哥在前头呢。”沈因思听到田力在唤，停了下来，等他上前指了指草棚顶的沈因南让他看，而后大声吩咐道：“你现在先把蓑衣分给大家，还有这些。”说着把手上的蓑衣都递给他：“记住，先分给孩子们和老人，我现在回去，烧些热茶来，你等下跟着大哥，看他有什么要帮忙的，去搭一把手，这风大雨大，不抓紧扎好棚，草棚会被吹翻的。”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没事，你放心，我不会被风刮走的，你赶紧去，别耽误了。”
沈因思话音未落就冲进大雨里，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田力心里无奈，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我的好小姐，我没说你会被风吹走，就小姐你现在的身形，想被风吹走也是挺难的……我只是怕你遇到坏人……”
沈因思听不到田力的话，冲进大雨中跑得飞快，积水没过她的脚踝处，她每跑一步，踩在地上，水便溅得老高，裙脚，鞋子袜子已全湿透，但沈因思也顾及不暇，一鼓作气地跑回四叔家中，所幸没有摔倒。
“小桥，小桥……”还没到屋门，沈因思便喊大声，但奈何雨声太大，掩盖了她的喊声，声音传不到屋子里。
她跑到门前，敲了好久的门也未见苏桥应，只好用力拍门，“小桥…小桥……快开开门……”
“来了……”苏桥抱着小豆芽，不知拍门的是何人不敢应门也不敢开，从门缝隙悄悄窥看才知是自家小姐，连忙开门，“小姐，你可回来了，怎身上全都湿了？力哥呢？见着少爷他们了吗？”
“阿力在帮兄长的忙，先别问了，快，赶紧的，烧一锅热茶来。”沈因思进屋后手脚麻利地脱下蓑衣与脏鞋脏袜子，没来得及解释便让苏桥快快到厨房烧水，自己带着小豆芽回了屋，四处找寻，想要找个大锅子，无奈只能找到两个较小一点的，只好将就，挑来井水冲洗两遍后，又找来了一根粗扁担，正要往扁担套上麻绳，便听到苏桥在厨房大喊道：“小姐，水开了。”
沈因思提着两个锅进了厨房，又拿大勺子把煮好的热茶盛进大锅里，边盛茶边吩咐苏桥道：“你在家再熬一锅粥，看有什么能放进去的材料，都放了，外头避雨的难民多，你多熬点，对了，昨日大哥让人买了米回来，就在板子后头，这粥熬稠点，别太稀了，不然不管饱……”
“给外头的难民喝的？”
“嗯。”沈因思一面应了，一面把扁担和粗线索拿进来，绑好扎好，吩咐苏桥拿盖子把两个锅盖好，自己出去把蓑衣脏鞋子穿上，袜子也不穿了，又跑回厨房。苏桥见她一副要挑起扁担扛起大锅的架势，吓得连忙阻止，“我的小姐啊，这活哪是你来干的？这两大锅可是热水啊，外头又是下雨又是打雷，天雨路滑的，你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啊，我来提吧，你在家等着我，我快去快回，然后再回来熬粥……”
“没事，我力气比你大，再说了，这两锅热水还没我们酒铺的酒坛重，我一人挑就可以了。”沈因思抢回扁担，又说：“关好门，看好小豆芽，别让他出去，外面积水了，估计会越来越深，我待会让阿力回来把粥端出去，你快快熬好，莫耽误了。”
“我的好小姐，你怎能这样。”苏桥被她的话快要弄哭了，“这粗重活岂能让你来做……”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外头的难民还淋着雨，冷着身呢，你赶紧的，别再婆婆妈妈了。”沈因思没好气，语气不由重了，自己戴好草帽，挑起两大锅热水，扁担压在她的肩上，她咬咬牙，站直了身，双手扶着前后两根粗绳索，步子稳稳地往前走。
“要不我喊力哥回来……”苏桥目送沈因思的身影实在是忍不住，追上前去嚷道。
“赶不及了，我够力气，半路上若是累了我会歇歇再走的，你别担心，赶紧熬粥去。”
沈因思说完便走了，扁担宽，压在她的肩头上，只走了半程便酸痛得不行，她想换个肩膀，但是雨势仍很大，地上的积水一直不退，她生怕雨水会渗进锅里，只好咬着牙一路坚持，半步也不敢慢下来。
踉踉跄跄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草棚，沈因思还没把两锅热水放下，田力老远就大喊着扑过来，“我的小姐啊……”声大气足，硬生生地把沈因思吓了一跳，还差点把两锅热茶给洒了。
“我的小姐啊，这粗重活怎能让你来做啊！”田力大嚷着一把接过她肩上的重担，嘴里还不住唠叨：“小桥是怎么做事的？怎也不拦拦？这要是被少爷少夫人知道，非把我们给劈了再扒了皮熬汤炖了不可……我的好小姐啊，你也得有点自觉，你是千金小姐，怎能轻易就做这些抬抬担担的活儿……肩膀酸了吧？脚腕痛不痛？伤口没发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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