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没有出场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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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没有出场的将军

  沈因思被田力连续唠唠叨叨的一顿烦快要忍不住翻白眼了,连忙打断他的话,问:“蓑衣都分给大家了吗?”

    

    “都分了都分了,先分给了小孩和老人,这草棚是少爷和狗子哥他们昨天临时搭的,还有些地方漏水,少爷说了,不用我帮忙,他那边人手够,难民里有不少壮丁,全都在帮他了,他让我看紧小姐你……这两锅是什么,是热茶吗?是分给难民的吗?”

    

    “对,我先让小桥煮了热茶,她现在在家里熬着粥,等会把茶都分下去了,我们再回家把粥端过来分给大家。”两人走进草棚里,田力刚放下锅,就有不少小孩围了过来,方才田力把蓑衣分给难民们,此刻有吃喝的分,人人都盼着锅里的是温热能吃的。

    

    沈因思把盖子打开,又朝乱哄哄的人群大喊,让每户民众把自家的碗带拿出来,与田力一道把热茶都分下去,不少妇女也上前帮忙,忙了一轮,终于把锅里的热茶全分光了。沈因思帮着收拾,问了一户人家借了小板车,让田力帮着苏桥去把熬好的粥用小板车拉运出来,足足三大锅,苏桥背着小豆芽也出来了,弯着腰扶着小板车,望见沈因思端着个大锅在收拾时,老远便开始喊她。

    

    田力与苏桥把粥都分下去。草棚中躺着不少老人,沈因思在照顾他们时,留意到其中一位老大娘,手脚极不利索,连站起来也成问题,她唯一的儿子帮着沈因南架草棚搭竹床去了,此时并不在老大娘的身旁,沈因思见她无人照料,赶紧盛了一碗粥端过去,趁着粥还热,喂她喝了几口。

    

    “小姑娘,你们心真善。”老大娘喝了两口粥,突然抹了一把眼泪,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粗糙皴裂,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沈因思顿时一阵心痛,鼻头一酸,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应话。

    

    “我的女儿,也就像你这般大……”老大娘啜泣不断,哭声压得低低的,一只大手捂住了半边脸,两行泪水顺着黑黝黝的脸庞滑落,流过嘴唇边,又被大娘一把抹了。靠在大娘旁边坐着的几位乡亲见状,脸容也是心酸,皆柔声劝慰,少顷,老大娘平静了下来,手揉着已经微微发红的眼睛。

    

    沈因思心中不由生怜,掏出手帕递给她。

    

    “好孩子……”老大娘摆了摆手没有接,眼睛看向大街。天空此时乌云密布,暗如午夜,草棚外积水不退,渐渐地已有一人膝盖高,男人们都帮着搬来沙石堵住快要漫上来的雨水,众人正是忙得不可开交。老大娘收回视线,眼眸中含着泪花,脸容悲怆,长长一叹,“我随一群乡亲奔波日久,从村里走了好些天才来到此处避难,都怪我年老体弱,拖累了儿子,拖累了乡亲们…….”

    

    沈因思闻言后微微有些怔忡,旁边的同乡亦是叹气,有人轻斥大娘说胡话。沈因思抿抿唇,听得老大娘顿了顿后,沙哑着声继续说:“现在我们都不能回乡,大家伙流浪在外,无家可归。我不在乎,我一个老太婆还能有多少日子?死了有什么可惜的?可就是苦惨了村里的年轻人,有家归不得,庄稼田地也全没了,官府又不管,这要我们怎么活啊……”

    

    沈因思心中触动,低声劝慰:“大娘,莫想太多了,总会好起来的。”

    

    “你们大城里来的人心善,替我们盖草棚,送米粥,我们都迁来此处半个多月了,衙门官老爷不管我们死活,任我们在街头流浪,这里的村老爷也是穷,帮不了我们……”

    

    “三婆,别说了……别说了……”

    

    身旁的乡亲被老大娘的话惹得红了眼眶,甚至有几个人在低声啜泣,沈因思心里更加难受了。

    

    “大娘,你们是从何处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流落到此处?”

    

    老大娘深深地看了沈因思一眼,“我们都是从下塘村来的,村里三个月前突发瘟疫,官府撒手不管,也不请大夫来医治,眼睁睁地看着村里人死的死病的病,还……还硬生生把得病的乡亲……活活烧死……”

    

    说到此处,老大娘面色煞白地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突然一阵急喘,吓得本是一时呆滞不动的沈因思连忙反应过来,立刻放下粥顺顺她的胸口,老大娘摆了摆手,又咳嗽了几声,好一会方才停歇,微微喘着粗气,示意自己无大碍。

    

    沈因思此刻是脸如死灰,手指冰冷。她心中绞痛,苦涩顿然泛起却又无处可说,只得双手麻木地动着。

    

    下塘村,她方才明明确确地听到老大娘说的是下塘村。是哪个下?哪个塘?是他们要去的那个下塘村吗?还是只是相同的音节而已?她心里不敢乱猜可脑子又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去想。瘟疫?把人活生生烧死?这都是些什么事!天理呢?王法呢?她脑子变得乱糟糟,联想起大哥曾给她看过的那封信,顿时茫然又无措。外头的雨势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吹来的猛风更是夹着粉粉雨丝飘进草棚中,凉寒加剧,不少小孩都安静下来不再喧闹,齐齐坐在草棚檐下看着地上溅起的嘀嗒雨点,周遭静得仿佛只听到雨落声,沈因思看着老大娘的脸呆愣了好一会,心里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悲痛,因为她的二娘与三妹,就是住在下塘村……

    

    不由地红了眼眶……

    

    “小姑娘……”老大娘抹了一把眼泪,袖子一收竟见眼前的小姑娘也是啪嗒啪嗒地流着眼泪,以为她只是为自己的遭遇身同感受,当下心一软,出言劝慰,“莫哭了……”

    

    怎知老大娘话刚说完,沈因思便哭得更厉害了,她本想强忍,可心中煎熬,左右不能释怀,那猝然间涌起的悲痛与苍凉像要一并把她吞没,她想起在夜里曾经发过的那个梦,想起梦里二娘一直在喊她的名字,那么遥远,那么虚无……她都甚至忆不起二娘的脸,只得那模模糊糊的幻影,是如此的不真切,还没来得及看清,却已回首成灰……

    

    苏桥在不远处看到动静,连忙把小豆芽交给田力,跑过来想要扶起沈因思,口中不停地询问发生何事,可惜老大娘不明所以也回答不上,哭声太大,旁边的乡亲们都纷纷走过来,不住地劝慰。

    

    过了许久,沈因思终于是平复下来了。她接过苏桥递来的手帕,抹去泪水,稍稍整理了仪容,但眼圈仍是红红的,那红肿的眼角水光微闪,心中哀凄是丝毫不减,她挣脱了苏桥想要扶起自己的手,看着老大娘的眼睛问:“大娘可曾在下塘村听说过一对母女,那母亲名唤黄苏冬,而女孩的名字是沈陶笙。”

    

    “小姐……”苏桥方才没有听到沈因思与老大娘的对话,站在一旁一听是二老夫人与三小姐名字,惊了一惊,看着沈因思寞寞的脸容,更是怔住了,不知自家小姐所问何意。

    

    老大娘有些愣神,不明白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疑惑地看了看她们两人,片刻后循着那小姑娘的话想了一会,随后脸上浮起一层苦意,摇着头回道:“姑娘所打听的那两个人,我都未曾听说过。”

    

    晚来风急,沈因思全身一僵,眸中泛起一片哀戚。她咬咬唇,听着老大娘往下说道:“下塘村在巴都里,也算是一个大村落,本村人多,外来打工务农的人也多。自四年前我患腿疾以来,便常年卧床,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若你有心打听,倒可以去问问我犬儿,他在村里时常走动,认识的人比我多,小道消息知晓得快,兴许他知道也说不定……”

    

    沈因思点点头,顺着老大娘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大群人在忙活着,大哥与九子哥也在。老大娘突然说:“你们与大狗子一道,怎不问问大狗子?大狗子也曾在下塘村的大户人家里打过短工,我认得他,若是大狗子,他说不定会知道你打听的人……”

    

    九子哥?沈因思神色一凝,四顾茫然后不由定住了。九子哥曾到过下塘村?既然去过下塘村,那肯定知道现在落难的乡亲都是下塘村里的人,可为何不与她们说呢?大哥只说了九子哥与他们一起出发,却没有多说其他,若是九子哥曾到过下塘村,那是不是九子哥知道下塘村发瘟疫的事?那大哥呢?大哥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一直绕路,迟迟不去下塘村?

    

    无数的疑问积堆在心口,沈因思胸口定滞沉闷,惴惴不安。

    

    “小姐……”苏桥听了好一会,在两人话语间终于知晓了何事,看着沈因思的了无神采的表情,轻轻地唤了唤她,生怕她憋着心事耗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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