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没有出场的将军
剩下的事变得不好办了,方才出去的那队衙差哪是去捉贼的?早就带着更多的官差,把客栈围成一个大铁桶,里里外外包围个遍,惹得不少百姓直往客栈里头瞧。许多过路人不知情,皆是议说纷纭,虽不少人暗地里拍手叫好,但更多的是猜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胆大包天,敢挟持县官大老爷。
沈因南虽早猜到会这样,但听着嘈杂的声音不免有些头大,瞪了一眼县知府那张油光光的紫脸膛,更是没了半点耐性,想了想,道:“既然大人的下属都愿意在这里守着了,那在刘巡抚来到此处前,就委屈一下县老爷先住在这地吧。”
沈因南话音未落,一旁的衙差们又嚷开了,“大胆刁民!你敢囚禁朝廷命官!”
“都闭嘴。”县官老爷铁青着一张脸,一声大喝。原是田力架在县官脖子上的匕首,力度隐隐深了几分。自己当县官在官场打滚了十多年,一早便已明白,眼前的这两人,都是不怕得罪他这个六品县城知府的主,背后恐怕要么有势要么有权,自己的一条小命,是万万赌不起的。
“我住,我住便是……”
“县老爷真识趣。”沈因南轻笑,“既然这样,留下一名衙役照顾县老爷,其他人就撤退了吧,可不能耽误店家做生意。”
县官住在客栈里住了三天,然而,这三日里,除了沈因南,其他人都像时刻要离弦的箭,日日或受怕担惊,或时刻戒备。
田力与大狗子要守着这县老爷,自然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田力倒好些,可大狗子却不是这般想,他盯着这位大老爷时,心里是比谁都要忐忑。沈因南与田力都是京城里人,他们往京城里一躲,了无后顾之忧,可自己的家却是在这豆大的巴都小县里,能躲到哪里去?再说了,哪怕他能走能逃,这家里有老母亲,村里有众乡里,都是逃不掉的,万一县官大老爷事后追究起来,村里家中都会被自己连累,肯定是避不过劫持朝廷命官,畏罪潜逃的恶名。
而沈因思也是忧,兄长平白无故得罪了当地县官大人,硬是三天里不能出客栈门半步,若是巡抚大人到了,再耽误些时日,到时不能去找纪家,也寻不着二娘与三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话说那县官大人,从出事那日起便被沈因南点了穴,除了吃饭睡觉出恭与害怕,几乎是动弹不得,一张油流流的脸硬是变瘦了,也不知道与是饿瘦的还是愁瘦的。
不过一群人里,大抵最愁的要算这家店的掌柜了。囚禁官员,窝藏罪犯,不止如此,客栈里里外外还被包围个遍,没了生意不说,县官老爷的大夫人,二房姨太,三房姨太还天天堵在店门说要讨个说法。可怜的客栈掌柜,他也想讨要个说法啊,可他能去何处讨去?这店内店外的个个都是大人物,到时说法讨不来,讨来个巴掌子就痛心了,无奈之下,只得恭恭敬敬应付店内的贵人们,再哈腰赔笑应付店外的贵人夫人们,又一想到城里的巡抚大人会光顾自己的小店,简直是凄酸空悲叹,伤心满泪眼。
各人满揣各自的心思,总算相安无事地过了三天。第三天,巡抚刘明坤到了。
这日客栈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们,人头涌动,堪比过节。人人原以为巡抚刘大人定会抓住囚禁县官老爷的罪人,殊不知,刘明坤进了客栈才半柱香时辰,就下令把围堵在客栈内外的所有官兵都撤了,还亲自把县知府押送回了当地衙门,阵仗之大,可谓惊呆了武羌镇上的所有百姓。坊间不少人传言说这客栈里住的都是皇宫里的大贵人,是皇帝陛下的亲信,是下凡的神仙,总之什么说法都有,就连沈家兄妹听到了后也不禁惊叹,原来自己的身份可以如此的牛气通天,简直能与天并肩。当然,最讶异的莫过于是大狗子了,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刘巡抚大人向沈因南下跪的场面,这个冲击对他而言,好比自己家的母猪一次性就生下了一百只猪崽子那般大。
沈因南一行人倒是镇定,既然巡抚大人来了,自然是把善后下塘村的担子扔给刘明坤了。翌日,趁着时辰尚早,沈因南便带着沈因思,苏桥与田力,在一衙差的领路下,来到镇上的纪家镖局。
通报后,纪家的管家陪着笑脸迎了出来。
这位管家一出来,便对着衙差哈腰巴结,好不恭敬。沈因南自然知道这是武羌镇普遍的陋习,虽有不满但也只眼开只眼闭,权当不见。他要寻那个送信给自己的年轻人,找到那年轻人后,说不定能知道二娘与三妹的下落,此刻实在不宜再生事端。
正这般想着,纪家的管家突然转向沈因南问道:“贵人可就是京城来的沈大人?”
这一问,站着的数人都脸露惊讶,沈因南看着那管家,良久后才点头应是。
“那请差大爷移步到寒舍稍息,府上已备上茶水,还望差大哥赏脸。”那管家这般说道,偷偷地塞了一块碎银在衙役手中,可在沈因南的眼皮底下,那衙役哪敢收?推托一番后跟随纪家的另一位下人进了大厅。
这时,那管家对沈因南道:“请,我家少爷在茶室中,正侯着大家。”
刚进茶室,沈因南一眼便认出了这位纪家少爷,正是那日在西道县遇到的那位年轻人。
整座巴都县的地势,东南北面均以平地为主,间或起伏些相对平坦的小丘陵,唯有西郊方向隆起山脉,苍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叠着一座,虽都不甚高陡,却也连绵成片,好不壮观。
简霞山是西郊山区中距巴都稍远的一座山峰,它穿过武羌镇的郊外,延伸至周边的几个小村落,山头长满着被东北风吹弯,折得奇形怪状的树木,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颇为有名。只要从武羌镇西阳门出,快马疾驰小半个时辰,便可到达简霞山山脚。
沈因南携着家人,跟随着纪白亭,来到这座简霞山的脚下。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山上头,赶紧去找吧,运气好的话,兴许人还活着。”纪白亭语气淡淡,说完这句话时,一行人的脸色已阴沉了下来。
“少爷。”一路上,田力早已被这个纪家少爷的无礼气得发颤,但是沈因南没有说话,示意自己稍安勿躁,他亦不好挑人家的刺,只得是怒着脸,瞪着纪白亭。
扬头远望,山峰高耸。方才随着纪白亭从纪家一路过来,朝城郊外一直走,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峰,前一段路程还能看得见到路边有几块稻田,远远能望见散居住着一些农户民家,都是些竹棚草屋,零零星星的建在稻田边上,人烟极为稀少。
再往前走,便见莽林黝黝,树林间鸟鸣哑哑,此处更是了无人烟,荒凉凄然。此时风一掠过,草丛沙沙作响,地上的乱草里似有昆虫小蛇奔窜,吓得苏桥瑟瑟发抖,抓紧了沈因思的衣袖不肯放。沈因南看了沈因思一眼,方才自己想让她与田力一道留在山脚等候,可沈因思不愿意,他们只得四人再次同行,而纪白亭怎也不愿一人在山脚等候,留下马车,早已离去。
此刻他们已进入深山小林,一条只得一人宽的红土小路蜿蜒曲折,弯弯曲曲直伸树林尽头,越往前走,丛林深处越是幽暗,似随时会响起吓人的狼嚎,或扑出呼哧呼哧的野猪,沈因思心里不免有些胆颤着,跟在沈因南身后小步往前。
“若是害怕,我们就往回走。”沈因南转身看着沈因思,心有不忍,停了下来,用手帕擦她脸上的细汗。
“我不怕。”沈因思摇了摇头,大哥走在前头,田力在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惧怕。
沈因南看她模样,继续往前走,可是,越往前,他心里越发充满不安与困惑。
这个了无人烟的荒凉山头,为何二娘和三妹会留在此处?
而那个纪白亭,把衙差遣走,又在城里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圈,拐了狭窄小道,才把他们四人带到这座城外的简霞山群,这到底缘出何因?
虽说纪白亭过于冷淡,亦有许多说不上的疑惑,但是沈因南只能选择相信他。或许有些荒唐,可他总是觉得,二娘与三妹就在这个山头上,尽管田力与苏桥心带怀疑,但是沈因思却也相信了,所以他下定决心上山寻找,希望寻得一线希望。
“少爷,那头有个山洞。”田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暗口,嚷了一声。
其实那个并不算是真正的山洞,只能算是山石脚下的一个空暗口,前头杂草遮蔽,只凭肉眼张望,压根看不见里头是否有东西在,但暗口尚且算大,起码能容下一人藏身。
走了一路,并未发现其他人影的踪迹,所以尽管可能性不发表,沈因南还是提出走上前去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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