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计 上
终于都死光了。
一个,也不余下的。
都死绝了。
亓堂府上下,终于都死光了。
敞开的大门,是一张虎口,不将嘴中独特咬死殆尽,直至白骨,它终不愿意松开嘴。
将最后的一具妾夫人的尸体从亓堂府里搬出来,外头一片的阳光灿烂,却祛退不去亓堂府里的死气沉沉,阴森暗狱。
惶惶蔺川城多日,如沉重迷雾一样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悬案,是否已到了拨开云雾现日出的尽头?
一直若有所思的轩辕厉邪,靠着门站着,望着抬着亓堂尸体出出入入的身影,陷入了自已的思绪中。
他不以为。
表面上,似乎和东离一族有仇的人,都死了。
可是心里隐隐浮动着不安的轩辕厉邪却不认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在他心底深处,还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着他,事情——还没有完。
可,会是什么事呢?
是他们还会有行动?
事情,脱轨得太严重了。
未来,在他手中如指尖沙,流逝得太快。
他不允许,事情不在他的掌握之外。
主导权,一定会得回到他的手中。
一定会的。
东离习月一族,手中的一颗小棋子,也想翻身为将?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只要,他轩辕厉轩在这里一天,这个天下都是他一盘未下完的棋子,每一个活着人或物,都逃脱不了成了自己棋子的一天。
这是,他对天的报复。
“老大,你咬牙切齿的模样虽然仍很让人目炫神迷,可是我看着顺眼,不代表别人也会的!”巧夺天工的绝代容颜,沸扬着浪荡妖娆风情的线丝绢长发,美如娇花,魅如妖狐,任看,都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媚佳人。
可他独独站在那儿,就算一块轻扬的黑纱已是遮掩下泰半,那闪烁着狂妄和傲慢的异色瞳眸,可也减轻不了四周都被挤压成浓重而沉甸甸的不舒服感。
一脸诡魅莫测的表情,和一身强烈感官的浓郁黑衣,只是更无言地强化了男人的存在感。
形状姣魅的眉黛蹙了蹙,“怎么?”望了眼吊儿郎当站在他对面的下属。
“老大,我可是头一次,见到你对面前之事无所适从呢。”世上,也有难倒自家天敌老大的?奇事。话落,太蒙贺使着劲,搓着下巴,收集着自家老大烦恼的样子入脑袋里,想说,待往后,老了解甲归田,说不定还能时不时的翻出来贻笑一番。
“哼。”这小子,以为跟自己久了,就仗着被练壮的胆子,天不怕,地不怕了?“太蒙贺,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人吗?”
他家老大也会有喜欢的人?还以为他家老大冷心寡情,不会对他人动情的咧。
“什么?”
性感饱满的娇艳红唇,向上扬起一个魅惑的弧度。“死人!”
太蒙贺的心喀噔了的停跳了一下。
“因为,他们不会揣测,活着的人的想法。”
呼吸哽在了喉咙里,差点咽死他。
“或许,该说,脑袋都碎了,也就没法揣测了。”
猛然转身,拉着出来的工人,劈头就问,“啊!那这个谁谁谁,你没有看到我掉了的东西。”
“啊?”正忙着搬尸体的工人愣了愣。
“我刚刚进去调查的时候,落下了我的佩剑啊,有见到吗?”捉着人不理他愿不愿意,太蒙贺一脸拔腿就想跑的摸样。“算了,陪我一起去找吧。”
“大人,你的剑、你的剑……”他明明就看见那剑还亮晃晃的挂在他腰间呢。
“我有叫你去找剑吗?”自己话还没说完,走什么走?这小子,越来越不将他这上司放在眼里了。
才走没两步,还没离开危险范围,哭惨着一张脸,“可是掉了……”
“掉什么?”语气放缓的问句,更觉得杀意涌现。
“没掉没掉。”猛烈的晃着此时还挂着,可下刻还不在知道会不会还安在颈子上的脑袋,他不要掉脑袋了啦。太蒙贺心里泣着血的悲嚎:老大在威胁他!
眉目微皱,勾魂的绝颜,瞬间,变得危险而妩媚,流露着妖气。
太蒙贺的性子,有时真孩子气。
可,扮猪吃老虎是他最让人致命的特性。
他的性子极端——极好和极狠,只是随着他的心性而为。
在你以为他是狠厉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饿修罗’太蒙贺时,他往往只会呆头呆脑的傻傻笑着,让你误以为他是个智力不如三岁孩童的呆子。可在你以为他是个和蔼可亲会让你搓圆按扁的呆头太蒙贺时,他出其不意的会杀你个措手不及,让你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就死去的。
也不知道他那极端的古怪性子是从哪里养出来的。
“我叫你守着城门,怎样?有人违抗吗?”东离一族一日未除,心头大患一日尚存。别让他猜出,他们接下还有要对付的人,所以他们才不动声色。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
他喜欢杀人,可不代表,他喜欢看着别人杀人,然后尽留下一堆麻烦给他。
搔了搔后脑勺的太蒙贺,这时候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这个……违抗倒是没有,只是一径的在面前瞎转倒是很多。”
“嗯?”
“就是,有一群人,每天在差不多的时候都会出现城门的前面,虽然来的面也他们会选择不同的人,但是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相同的。”
总在不经意间,太蒙贺就会让你防不胜防的流露出他独有的,如野生动物般的敏锐触觉。
自己看人是过目不望,可他看人是靠感觉。
感觉对了,就和善。不对,也就没有好脸色。
那自己,是给他感觉对了吗?
还,自己该庆幸,他从来是自己这边的人,而不是敌人?
有时,自己也会做出某种猜测,如果和太蒙贺为敌,不会说自己十成十,一定能打胜战。可是想要赢,也必是费上一番功夫,更不能保证付出最大的代价——不是性命。
“你认为?”
“他们外型看来,他们不像是蔺川城里的人,更像是偏向南方那边的人。”
东离一族行踪诡秘,见过他们的人不多,太蒙贺没见过他们,那不出奇。
“他们的行踪太诡异了。好几次,我们的人跟踪他们,不是被他们甩掉,就是跟到了一半就丢了。”也不知该说是他们的武功好,还是他们的实力不济,不在一个点上,这可是他吃太多窝囊气了。
“你今天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着?抬着都没力气的?”原来,刚刚给轩辕厉邪和太蒙贺弄得头昏脑胀的两个工人,还在他们的面前,还没走。
“我……我……”适才被人吓得,他魂都还没回得来呢。
“走、走、走,管完这趟,我可好回家呢。”
却没料到,轩辕厉邪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紧紧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慢。”一个剑步,跨到两人之间。
“是……”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被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叫住,两名工人也不知道今天是背到了极致,还是好运到了极致。
“太蒙贺,那个……是什么。”单膝跪地的轩辕厉邪,目光一直不离那惹起他注意的焦点。“里面是不是握着什么?”
紧紧合并的五指,拳头只有心脏般大小,垂落在逝者的身侧。
挨着轩辕厉邪的身旁,也跪在了逝者的身边,太蒙贺胆大的吊起了逝者只有手骨般粗的臂腕,细细观察。
“你们没有人发现吗?”检查尸体的仵作难道也没见到?
“没……没说什么……”他们只是等仵作交待,要他们把尸体搬出去,他们才搬的。
“太蒙贺。”隐隐觉得,这里头一定藏着什么,轩辕厉邪清冷的声音,宛如落下了一道圣旨。
不用言明,也有人会心,这声唤意,为何!
“先言明啊,断了,跑出来的东西,我不负责收拾的。”太蒙贺不知道碎碎念着什么。
姣好的嘴角,染着邪邪的恶意,勾挑起的角度,像把歃血的镰刀。
这是什么意思?威胁他么?
他……他……
他会屈服的!
“得,我自己收拾。”跟错主子,满盘皆落索。
手,迅疾的覆盖在腰上的刀,抽出,挥落,收回。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就见,逝者小小的拳头已落到了地面。
从断了的腕臂里,跑出了一堆,落地,即像水流,源源不断的像四面八方散开的黑色虫子,游动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做不出反应。
除了,一声声尖叫。
“啊,这是什么?”
“救命啊。”
“逃啊……”
“四合八方,风雷雨电,金木水火土,火神听命。”
掐指捏阵,随着一声咒语。满地如水涌的虫子,身体一瞬间的撞到火莲,熊熊烈火,将它们的视线都挡下,也将它们的后路都焚烧得一干二净。
“烧起来了。夫人的身体烧起来了。”却不知为何,将黑色虫子放出来的逝者之身,也在这里被红莲吞噬,淹没在红焰之中。
太蒙贺笑了笑安抚着大家,“不用着急,不必担心,烧了是好事,你们还不用抬,又能为民除害,一举两得。”
连他也没想到,这尸体里头藏着的虫子数量如此之多,还是活的佔多数。
自己还好学艺甚精,过了这么多年,没忘的还在脑子里。想来,当年师成下山也是下得名正言顺,没有丢了师父的老脸。
“太蒙贺。”轩辕厉邪再唤了声,表示他该忙的事,还没完。
“是是是。”他这条辛苦命,生来就是为人赴汤蹈火,也不能吭一声的。
抬起的脚,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喀嚓一声,响起在突起在他脚下的物体上。
移开了脚的太蒙贺,蹲身,将骨头都碎成粉,只余下一层皮,而不能握成拳的小拳打开。
只见,在掌心之中,有一块黑色的,指甲片般大小的玉珮。
拈在指尖,移到了自己眼前瞅了好多眼,太蒙贺的疑问发出,“这是什么?都死了,还捏得紧紧的。”
“黑玉。”
“黑玉?我还以为是掉在哪个坑里弄脏的。”黑不溜啾的。
“也有另一个说法。”
忙完将最后的残渣子清理完毕,忙不迭的,太蒙贺拈起轩辕厉邪手心中那块看起来不过是平常玉珮。
“什么?”
“血玉。”轩辕厉邪一脸邪里邪气的高深莫测。
“黑色的?血玉不都是红的?”起码在他印像中,该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
“咦,这块玉,我隔壁的二幺嫂手中好像也有这么一块相同的。”越来越多人围观过来,甚至有人还勇于发言。
“也有?相同的?”
“是呀,听说是她从哪里求得的,很灵验的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轩辕厉邪不敢苟同的挑了挑眉。
“是呀,我想想……啊,是从鬼算子大师那里。”
“鬼算子,我也知道鬼算子大师,他算事情,准得跟什么没两样,我听说,他哪天还说过,天下就快不是濮阳家的了……”
“你不要命了吗?”另一个人阻止了他如关不上匣门的侃侃而谈,“登大个朝廷命官在这里,你想你的头等等就落地吗?”
“……”
轩辕厉邪当作没听见般,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远方。
他们还不知道麒麟现世的事吧?五百年不见选帝麒麟,大曌这里的人怕且也忘记了,这片大陆上的规矩了?
若不是他们大曌的选帝麒麟太懒惰和怠于职守,想必大曌的天下也不会让濮阳家,一罢,便是五百年。
而如今的天子,更是靠他,才稳稳的端坐在龙椅上。
麒麟帝,已作历史。
而今,他才是那个决定天下谁属的人。
他要谁做帝,谁便是。
麒麟碍眼,他便杀。
神,又如何?
只是,看来,麒麟现世的事,消息还是走漏了。
防得天下人。却独独忘记了,防不了他。
他们,不得不除了。
正,合了他的心意。
原来,他们在那儿。
“太蒙贺。”
“哎?”血玉在他手旦像是有生命一样的翻转着,玩得不亦乐乎。
“你知道这玉的全名是什么?”
“想。”他使劲的点点头。
笑了笑,邪美得一如吐露妖冶的罂粟花,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被自己所迷惑得昏头转向的傻子。
“黑血玉,原石以吸食着各类不同毒血,粹炼而成,闻名于天下的至毒之物。”
手,一如秋风落叶狂扫般的抖动。
“……毒……毒物?……啊!”惊叫一声,黑血玉高高的抛起,在半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度后,粉骨碎身在坚硬的地面上,最终落下了支离破碎的结果。
却没有人料到……
“虫子,刚才的虫子……”在黑血玉碎裂的最后,没有人会想到,从小小如指甲片般大的黑血玉里,竟然又冒出了让人毛骨悚然望而却步的虫子,其盘旋蜿蜒的长度让人震惊。
丝一般的体形,却有三四丈长。
迅雷不及掩耳的,破玉而出的虫子,才落地,就以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去。
轩辕厉邪知道,此借玉而生的虫子如果没有一个借宿体,很快便全死去。
它们,正在找着下一个可以让它们得以活下去的宿体。
人!
“啊~~~”一个年轻男子,眼见着虫子向着他飞一般的窜来,早已害怕得不可动弹的身体,力气如被抽空,两脚也如钉了桩,分毫不可动。
惊叫声刮破耳膜。
墨黑大刀,如从头飞过的大鹏。
黑影才划过男人的眼前,如平地一声惊雷的惊人架式,和脚尖他距离只余三分之一指头的地面,稳稳的扎落,摇晃的墨黑刀身,是比野兽张开着血盆大口还可怕的阴森狞笑。
男人已然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活着,或是已经给杀死了。
隋刃,铸时以毒药并冶……
小小蛊虫遇上他,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一阵白烟飘飞,染晕了当场所有人的眼睛。直至白烟很快的散尽,他们才知道,那细长如丝般的虫子,已是在白烟之中灰飞烟灭了。
“老大,你身手这么好,就不要总是让我这类虾兵蟹将出来献丑嘛。”要是他刚刚把师成下山给忘记了,企不是想让他们都死在这堆虫子的贪吃之下。
呃,想来,他可是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给虫子给吃了内脏而死。界时,他到了下面,他可没有那个老脸对得起自己的的列祖列宗。
堂堂的一名武将,死相竟然如此的窝囊。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救命之恩。”得救的男人双膝落地,对着邪美的轩辕厉邪拜服得五体投地。
“谢谢……救命之恩?”错愕得太蒙贺嘴张得足以塞得下一颗驼鸟蛋。
他听错了吧?
他是听错了。
轩辕厉邪怎会救人?
又怎会有人谢谢他,还是谢谢他救命之恩?
隔着黑纱的眉眼挑了挑,细长清丽妖冶如三月花开的明媚樱花。
“救你?”轻轻的男音从鼻间淡若似春风的拂出,“嗯!”似漫不经心,却威胁魄力十足。“我救你?”
却没人发现,有人的刀子已在发出微鸣的轻颤。
黑色的锋光如一道暗色的闪电,高高被举起的刀尖,是怪兽锋利的獠牙。
“我,从不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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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似乎因为岗位的调职,一直忽略了这里!
是我的不对!
都快成月更了~~~
囧!
现在刚有点起色,又来了个考核,不通过者就辞职!
嗯,我想,是时候到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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