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卫国公痴儿倒凤鸾 史家庄沦为砧板肉
上回书说道,鲁提辖和史进又吃了一会酒,心中还是烦闷,就回去呼呼睡了,史进买了一架马车儿,第二天大早,就去了鲁家客店,只见金二父子正在打火做饭,见了恩人来,过来答礼,史进帮他们把行李也栓缚在马车上,不一会,鲁提辖也来了,一句话不说,照眼睛给了店小二一拳,搬了板凳坐在门口,说道:“史进兄弟,你送他俩去吧,洒家就坐在这,看谁敢去通风报信。”。史进说道:“好嘞哥哥,咱们有缘再见!”,说完抽动辫子,驾着马车东去,约莫走到中午时分,一行三人走到不知哪里,史进这个路痴又迷路了,史进问金二:“金大伯,您可知这是何处?”,金二说道:“小老也不知。”,史进又看看金翠莲,闺中的小妞更不知道了,史进只好继续往东走,遇到城池就能知道了,这时,山寮子里杀出十七八的土匪,就要劫财,金二和女儿瑟瑟发抖,抱在一处,史进兴奋地转头对金二父子说:“太好了,得救了。”,金二听言后一头雾水,只见史进跳下车儿,问道:“你们是那个山寨的?”,为头的说道:“爷爷是二龙山的好汉,拓展山寨至此,识相的,把买路财留下。”,史进挠挠头:“二龙山还有人啊,刘深你认识吗?他当初还许诺我做山寨二主子呢。”,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个年级稍大的土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史进又问:“这里是哪里?二龙山还有这种实力,居然能拓展至此?”,为首一个土匪大喊:“这里是并州,都是我二龙山邓龙头领的地盘。”,邓龙?一个耳生的名字,史进回头对金二说道:“我们到了并州了,我们去城中住店吧。”,匪头大怒:“你当爷爷不存在吗?”,说着就号令众人杀过去,只有那个年纪大的老土匪撒腿就怕,逃了去。事实证明,这个老土匪是对的,史进棍敲打了十五下,打死这十五个土匪,金二父子吓得瑟瑟发抖,之后一路在没说话,及到并州城中,三人下榻一个客店,史进和老头小女聊天,史进问道:“金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和我鲁大哥讲?”,金翠莲一怔,说道:“公子好眼力,其实小女子怀了郑屠的孩子,被他大娘子踹在肚子上流掉了。”,史进问:“那你怎么不和鲁大哥讲。”,金翠莲说道:“小女子只说了虚钱实契一节,提辖已经怒不可遏,若是再知道他伤犯了小女,我怕提辖打死那厮,惹上官司。”,史进大笑:“自古这深明大义的人,怎么都长在闺中?”,金二却是每听史进说一句,肩头就抖一抖,吓得不能自持,史进说道:“这里并州,还算安稳,你父子先在这住一段时间,过几天寻个可靠客商的车队,一同去东京,镖资并不很贵,我给你们付了,我先去唐州看看我的外甥,再回家一趟,过一阵寻你二人,可好?”,金二立刻点头,说道:“好好,全依恩公的。”,金翠莲又问:“相公,那提辖大人,不会出事吧。”,史进叹息:“未必,那哥哥本事在我之上,若只是打那郑屠一顿,经略府尚保的住他,要是出了人命,那可就不知道了。”,听罢,金翠莲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和父亲说道:“爹爹,恩公走了这一阵,我们还去酒楼卖唱,也好打听提辖的消息。”,史进与二人道别,又留下一些资财,先去了唐州,还是那个屠宰铺子,史进远远看到小浪哥在剁肉,旁边一个小姑娘,帮着忙前忙后,史进趁着小浪哥回去休息,走到小姑娘身边说道:“丫头,见了舅舅怎么不来招呼。”,那姑娘白了史进一眼:“史进我还记得你。”,原来是小浪哥的妹妹,这是小浪哥也看到有人来,以为在调笑自家妹子,拿着扁担就冲出来,却看到是史进,大喜,回头说道:“娘子,爹娘,史进来了。”,史进还没看到十六和大娘大伯,一窝小孩子像是钱塘江退潮的螃蟹一样呼啦冲出来,蹦蹦跳跳围着史进,十六跟着出来,像是老母鸡一样拨拉着孩子们的头,史进招呼道:“十六姐。”,十六甜甜笑了,说道:“好久不见,老十九。”,史进分给小孩子带来的礼物,数了数,一共有九个,最小的孩子尚在襁褓,最大的不过刚刚开始读书,夜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坐在一桌,敖大伯和敖大娘都老了不少,脸上却更为红润,小妹还没婚配,一直在帮衬哥哥嫂子,小浪哥这几年攒了不少资财,自家小院修饰的很是干净整洁,晚上赴宴时,十六穿金戴银的出现,煞是惊艳,史进说道:“十六姐,你这几年过的真是滋润啊。”,十六大笑:“是啊,老十九,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夫君啊。”,听言,小浪哥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们说起这班孩子,小浪哥说道:“大孩子姓冯,算是给冯宽大人续门庭,老二老三分别姓孙刘,算是大哥和二姐的孩子,剩下的孩子姓敖,随我,最小的孩子,姓张,算是给十六他家续香火。”,史进问道:“十六姐,我还不知道你本名。”,十六道:“张清芳,湘西的土人。”,史进说起他在契丹见到冯七,冯十和十三十四的事情,十六却哭了起来,史进问道:“姐,你哭什么?他四人过的还不错,你不必伤心。”,十六说道:“我不是为他们生活悲伤,我是心疼我那傻哥哥。”,史进一头雾水,十六说道:“冯七,是我的亲哥哥。”,史进说:“七哥不是契丹人吗?”,十六说:“他是什么契丹人,他和我一样,是湘西人,他是为了去追十姐,装作契丹人。”,史进叹气,冯七还真是痴傻。小住一宿,第二天,史进就走了,看到小浪哥和十六生活如此美满,不再挂念,准备去华阴县的上令狐村,他家的和上令狐隔着一座山了,需要先去上令狐打整。
路上不过两天,史进到了上令狐村,在村口问个老农:“大伯,贵村可有一个姓街的铁匠。”,老者说:“你说那个新来的巧匠啊,他住在山头。”,史进随即找到山头的小院,邦邦敲门,一个略有些跛脚的铁匠走出来,长得白白胖胖,个子不高,脸上粘着煤灰,史进问:“是街师傅吗?”,铁匠说道:“你不是史大郎吗?”,史进并不认识姓街的铁匠,正摸不着头脑,铁匠先开口了:“是我,张榕佐。”,史进大骇:“你不是我们庄上的,那个张铁匠。”,铁匠说:“是我。”,史进心头忽然浮现起不好的预感,几乎是有些颤抖的问:“佐哥,家里出什么事了?”,这个张榕佐本是汾州府人,不学无术,其祖父是当地有名的文人,可惜,子孙却都不出息,幸而每个都有门手艺好糊口,史太公曾到汾州府,和张父交好,张父也是好手艺人,不过十分顾家,不肯去史家庄,于是,好友二人约定,等张父教出徒弟,送最好的徒弟到史家庄做活,大概十年后,太公已经过世,张父送了自己最好的徒弟,亲儿子,到史家庄做铁匠,履行当年的诺言。张榕佐在庄上那几年,正好是史进闭门谢客的时候,两人只是认识,史进甚至不知道,自己庄上的铁匠居然这般好手艺。张榕佐说道:“史家庄,已经没了。”,史进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了?”,张榕佐把史进搀扶进小屋,说起史进走后的时。
那天,史进随着朱武落草,官军过来盘问,众人都不知,这件事草草罢了,毕竟也没什么奇怪,哪个村寨有人去落草,也是常有的事。日子似乎就要这么平淡的过下去,史大死后,史大的弟弟史二成了庄上话事人,史二的儿子就是当年差点被史进掐死的堂哥史鑫,如今他是庄上最大的财主,史进一走,他又把租子调回六成,一切照旧,祸事就从这起了,史鑫的一个佃户,老胡,实在还不起利滚利的帐,一天晚上吞了一个铁疙瘩自杀了,史鑫倒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给老胡办了个体面的葬礼,其实,这不是老胡第一次被债逼上绝路了,两年前,天降冰雹,老胡颗粒无收,没还上史鑫的债,于是把十二岁的女儿拿给史鑫抵债,史鑫把胡丫头转手卖给西安石府,勉强饶过老胡一次,这石府是什么人家?石家祖上是宋初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义社十兄之一的石守信,封为卫国公,杯酒释兵权之后,卫国公在西安修设宅邸,敛财巨万,名下田产无数,其后人多有在京为官的,可惜嫡出的血脉,到了史进这个时代,这届卫国公却只和妻子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个智力有问题的痴儿,长到三十岁,不谙男女之事,石家眼看就要断绝一脉香火,卫国公的爵位也就只能让给石家的旁系子孙,正巧胡姑娘被卖到府上作丫鬟,也不知道胡姑娘哪一点对上石家傻少爷的胃口,石大少忽然开了窍,每天都要和胡姑娘云雨无数次,泰迪都没这么勤快,不久小胡就怀孕了,石府上下喜出望外,不过此时,老胡的死讯也传来,小胡想要回家奔丧,石家人却不让,石家的女主人说道:“你家也不是讲究的人家,我稽发人送点银子去便好,你不必回去,你虽是个奴婢,可肚子里的孩子却金贵,要府上养着,哪里也不要去。”,小胡毕竟年纪还小,记挂家人,如今被石府扣留,也不想活了,躺在床上,把两颗珍珠从鼻孔吸了进去,窒息而死,晚上,石家的痴儿又来找小胡行房,石少爷只觉得下面越来越凉,也没其它异样,照例来了七八次,最后一次时,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到小胡的脸上,面皮青紫,已经浮肿,登时吓得石少爷失心疯了,黄的白的红的泄了一大摊,自此每天躲在被子里发抖,不敢下床。这可急坏了石府上下,石府请了多少郎中治不好。
消息传回史家庄,被陈鹏知道了,也是好心,想去接回小胡的尸体,葬在祖坟,于是带着炎哥等几个年轻人去了,却受了天大的委屈,石家人恨极了小胡,早把她剥衣辱尸,扔到臭水沟了,几个年轻人气不过,杀了石家一个庶子和几个小厮,又把小胡的尸体捞出来,运回家。
这事可就闹大了,各州各府的官军都都义愤填膺,不知是哪里的刁民欺负到卫国公头上了,派了大队人马去史家庄,要捉小胡的母亲并那几个年轻人问罪,本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炎哥他们也准备自首去了,可是这些人还要株连小胡的母亲,这可不行,胡妈妈是庄上唯一的接生婆子,她若是死了,一庄人可怎么活?看他们对待小胡的做法,胡妈妈想必也难逃受辱,于是陈鹏他们谋划,索性反了,靠着山川形变,和这帮官军做个对头,史鑫不敢,却无力阻拦,被吓破胆,投了井死了,陈鹏又找来朱武他们助阵,他们对付官军经验丰富,而且未尝一败,不过他们却小看了这次来的官军,虽说他们剿匪时半死不活,出工不出力,可是替卫国公办事,那叫一个不遗余力,生怕功劳被抢去,几千官军冲到史家庄,把一门都屠了干净,卫国公才算消了气,把这次替他出头的将军们,略微向朝廷引荐了一番,捎带手,把史家庄的田产,都纳到他石府名下,新招了外地的佃户,曾经史进长大的那个史家庄,如今已经成了卫国公的食邑,供养这远在西安的那座深宅大院。
这个故事很长,史进安静地听完,一言不发,铁匠也不打扰他,两人呆坐到晚上,史进突然咳嗽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放声大哭出来,哭到第二天上午,昏了过去。
史进醒来,已经是晚上,张嘴第一句便问:“佐哥,有谁逃过此劫没?”,铁匠答到:“我。”,史进不甘心地问:“还有其它人没有。”,铁匠回答:“肯定有,但是,我不知道。”,史进问:“佐哥,你不回你们汾州府,反倒在这做甚?”,铁匠道:“回什么,我还没替乡亲们报仇!”,史进闻言,修一下跳起来,喊到:“我该死,怎么失了志气,报仇,一定要报仇。”。
这二人究竟如何为史家庄一门复仇,我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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