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如其来的鞭挞 下
此时，昏迷的贾环已经被抬回了东小院房中，太医也赶到救治着。赵姨娘、彩云、宋嬷嬷三人双眼哭得像核桃般肿起，声音也沙哑了起来，相互搀扶着等待太医的救治结果。房中还有小鹊、小吉祥外再无旁人。
赵姨娘看着趴在床上，已经昏迷过去的贾环，由背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心如刀绞又失声大哭起来，闻者无不心酸悲切。
良久，太医摇头叹息走到赵姨娘面前说道：“姨奶奶，公子这伤目前还真不好说，因人现在还没醒过来，无法判断是否伤了筋骨，这万一要是伤了……”
赵姨娘听到这里，瞬间像疯了一样推开身边的彩云和宋嬷嬷，声泪俱下的向太医跪了下来，哀求着说道：“太医，求你，求你救救我儿，求你救救我儿子啊……我……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说着真的把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响！
太医被眼前这景象吓的也呆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彩云和宋嬷嬷双双急急抱住了赵姨娘，止住了她磕头的动作。太医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姨奶奶，你别这样，我尽力就是了！”
赵姨娘两眼发呆，喃喃地说道：“尽力……尽力……”
贾环这时的魂魄仿佛又回到了异世，回到了秦凡的身躯。他又见到了那个本该一起共渡余生的女子陶静，她长着一张令人羡慕的娃娃脸，虽是二十六七的年纪，看起来却还是十八岁的模样，精致的五官，迷濛大眼加上巴掌小脸，十分讨人喜欢。
两人本就在同一家医院就职，所以每天几乎是形影不离。他们之间的恋情也是羡煞了旁人，一个事业有成，一个花中牡丹，宛如金童玉女般的登对。
只是这些甜蜜美好的画面似乎流逝的非常快，转眼就不知所踪。贾环的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天、没有地、没有风、没又水、没有声、没有人……除了他自己和眼前的白色，一无所有，也不见尽头。他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为何眼前只是一片白茫茫。脑海中渐渐泛起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熟悉的、有模糊的、有亲切的、有气恼的、有温馨的、有悲伤的、有喜悦的、更有痛苦的……纷纷攘攘、杂乱无章。
千头万绪的片段，盘根错节的心绪瞬间就这样涌入贾环的脑海，让他顷刻间感到头痛欲裂、痛不欲生。不禁双手抱头就倒了下去，迷糊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环慢慢地睁开双眼，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叫秦凡还是贾环，浑然不觉一头青丝已然成白发。眼前出现一个老者，脸上微微带着笑意，那慈祥的目光中仿佛透着关爱和温情。
贾环脸上浮起笑意，对老者喊道：“老爷爷好！还以为这里就我一个人呢！”
老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好孩子，记着我的话，一个男人的成败得失，真正的其实并不在于你财富拥有的多寡，而在于你是否具备一枚弹簧的韧劲与张力，不在于你身份与地位有多高贵，而在于你是否具备海纳百川的气度与忍辱负重的果敢。男人优且悠之雅的态势与气质并非你一蹴而就，它是你长期不懈的努力与坚持，是日积月累的最终结果。来日好好想想这番话，或许能让你获益良多。”
贾环想不明白这老者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可是就这转眼间，老者竟然消失不见了，不由大声喊道：“老爷爷……老爷爷……”
………………
话说，贾环已经昏迷了两天三夜了，在第二日的时候，他那满头的青丝竟然一夜间变得雪白，没有先兆，不知因由。就连闻信赶来的太医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好在除了白了头发，别的倒没什么问题，脉象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赵姨娘、彩云两人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贾环床边，两个女子早已形容憔悴、花容失色，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眼中、心中、脑海中念的、想的无一不是贾环。
赵姨娘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她不知道已经默默求了多少遍菩萨，她什么也不想要了，什么也不想争了，只想菩萨能让贾环醒过来，哪怕是一命换一命……
彩云，这几天来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中。她恨自己为何当时不在贾环的身边，恨贾政为何不问清原由就下此毒手，恨这府中那些无情无义之人，更恨王夫人的蛇蝎心肠。与此同时，也想起这一年多来和贾环共同渡过的点点滴滴，每一个温馨的片段都在她脑海中徘徊无数次，他那微微的笑容，他那温情的话语，他那关切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把她的心装得满满的，填得实实的。如果这些都消失了，如果这些都不再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两天，来看贾环的有迎春和惜春姊妹、薛姨妈三人。别的要么是打发丫鬟来问问醒了没，要么就干脆不闻不问，让人寒心至极。迎春每来一次都是哭得伤心欲绝，千呼万唤、迟迟不肯离去。惜春则在贾环身边来回地说他骗人，说什么要保护迎春和她，说什么一辈子呵护她，如今却趴着不愿意醒来等等……无一不动人心魄、催人泪下。薛姨妈则送来了一瓶伤药，留下几句关切的话语便离开了。贾政倒是来了一次，却让发疯似的赵姨娘给赶了出去。
又过了一夜。这日清晨，贾环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老爷爷……老爷爷……”
坐在床边昏昏沉沉的赵姨娘和彩云，猛然清醒过来，叠声对贾环唤道：“环儿……三爷，环儿……三爷！”
贾环悠悠醒了过来，缓缓地、慢慢地、努力打开眼睛，只是全身都感觉到一阵阵的麻痹刺痛，让他不自觉的又紧闭眼睛，轻轻地挪移着身躯，期望能减轻这种感觉。
看到贾环已经慢慢恢复知觉了，赵姨娘和彩云俩人不禁热泪涌出。赵姨娘轻声说道：“环儿你别乱动，你身背有伤，你说哪里不舒服，娘给你揉揉！”
贾环听见赵姨娘的声音，缓缓打开了双眼，在清晨昏暗的光线和床边的烛光下，只见赵姨娘和彩云俩人发丝凌乱、泪痕满面望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想来她们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不由感到于心不忍，眼睛一热，低声说道：“娘，我没事了，你们去休息一下吧，只是趴得浑身又酸又麻！”
赵姨娘总算是听见贾环再喊“娘”的声音了，这几天来所有的担心和祈祷都似乎有了回报，让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不少，她摇头说道：“娘不累，娘不累，只要你能好起来，娘做什么都愿意！”
贾环感觉手已经没有这么酸麻了，伸出一只手轻轻抹去赵姨娘面上的泪痕，说道：“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以后再不会了！”
赵姨娘抓着贾环的手，放在脸颊上，连连点头说道：“娘知道，娘知道！”
贾环说道：“那娘快去休息一下，这里有彩云姐姐在就好了！”
赵姨娘看了看彩云，又看看贾环，随即说道：“好，娘去睡一下，一会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望了望，这才走了出去。
彩云眼中含着泪珠，微微笑着说道：“三爷，你没事就好了！”
贾环忍着痛，把身子挪移进去了些。彩云不知贾环要做什么，忙又说道：“你要干嘛？太医说你还不能动的！”
贾环见床边已经够一个人躺下的位置了，这才拍拍身边的空位，对彩云说道：“姐姐，来，躺下来！”
彩云这才明白过来，当下也不说什么了，脱了鞋子便躺在了贾环身边。只是贾环这一挪动，雪白的头发散落下来，不禁让他怔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彩云以为贾环在为满头的白发伤神，又说道：“太医说了，三爷这头发是伤神伤身所致，以后会变黑的！”
贾环淡然一笑，也不再看这白发了，在彩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说道：“我是想起来，在梦中好像也是白了头发，没想到醒来了还真的白了！我睡了多久了啊？”
彩云被贾环一吻，不觉脸上热了起来，娇羞着说道：“算起来足足有三天三夜了。”
“啊！”贾环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想来赵姨娘和彩云就这么一直守着他，不禁挪移着靠近了些，说道：“听话，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换我来守着你！”
彩云看着贾环，笑道：“睡不着，看着三爷你醒来了高兴！”
贾环说道：“这样啊，那我给你唱个曲，你静静地听，别说话！”
彩云笑着点点头。
“我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寂寞的人，却忘记了身边那双温暖的眼神。再怎么寂寞，又算得上什么，只要有你陪着我。我以为自己可能是最孤独的人，却忽略了心中那份美丽的温存，再怎么孤独，也算不上无助，身边有你的脚步。当我孤独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那该有多甜蜜。当我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想着你，那该有多幸运。当我孤独的时候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不放弃。当我寂寞的时候就这样想着你，一生都只为你珍惜……”
缓缓地唱了两遍，彩云带着微微笑意睡着了。贾环看着她那长长的睫毛，白净的脸蛋，不禁微微一笑。转而又抓起自己的白头发看了起来，“这怎么就白了呢？难不成得了白发症？白发症骤然发生者，可能与营养障碍有关啊！唉，真是麻烦，这里又没什么检查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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