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家有本难念经
赵国艳其实不用贾环多说,也不会在他的房中留下太多的人,她可不想贾环像宝玉样子,整天扎在脂粉堆中。以前的晴雯、麝月是贾母、贾政直接给的,她本有些担心,如今人走了也省了些担忧。见贾环这样说了,正合她的心意,便笑着说道:“嗯……也好,你小子可记住了,读书方是正事,切不可像那宝玉一样,贪顽闹移了性子!”转而又对月牙儿说道:“月牙,环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好好的叮嘱他读书上进为是,如若他不听话,就来告诉我,知道么?”
如霜、语琴、月牙儿三人既然到了贾环这里做丫鬟,怎么分配各人去哪个房中自是不容她们选择。好在这个家里也不大,大家侍候谁不是一样,月牙儿哪会不依,应道:“是!夫人!”
贾环见赵国艳都拿宝玉来说事了,心中也知道她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他扎在脂粉堆中,进而荒废了学业。想想也是,如今出了府,母亲所有的希望也都在他身上,又如何能不担心?便说道:“孩儿知道的,娘就放心吧!”
多余的话也不多说,贾环接着又让赵国基去买些被褥、日常用品回来。赵国基是不会问为什么的人,只要是贾环交代的事,只要他自己能做到,直接去做就是了。一一记下、记牢后,便出门而去。
………………
今天所发生的事,对于事里事外的人都有着各自的思量和看法,因此,在偌大的荣国府中,夜色中不成眠的人还真不少。
荣国府。凤姐院。
王熙凤坐在里屋的炕上,嘴上啃着瓜子,却又心不在焉地想着今日之事。贾环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感到不实在、不安全、甚至于不相信。前些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要为彩云报仇,如今形势对他一片大好,为何反而又一笑而过呢?其中,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变了想法?还是说这是他在人前演戏?而后再寻机会对自己下手呢?
王熙凤对于这些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以至于心事重重、难以放下。
平儿坐在一边的圆桌边,手上绣着一条锦帕,时不时往王熙凤那边瞧去,只见她眉头紧锁,咬碎的瓜果都不觉地连皮带肉又摆在矮桌上,便知是其心中之事缠绕甚重。因为什么事呢?只怕还是贾环的事吧……
对于贾环,平儿还真的和他没什么交集,打陪着王熙凤嫁到这边来。贾环在她的印象中就是一个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的的人物,虽说是贾府的少爷,可是又有谁真心当他是少爷呢?哪曾想这几个月来,一个不被关注的小人物竟翻起了风浪,甚至于牵扯着众人的眼神和目光,宛如一个尘封的明珠抖落灰土后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可思议又目瞪口呆,让人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因为什么都可以作假,十年寒窗的功名假不得。记得以前在王家时就听老太爷说过,在新汉朝想做一个有实权的官,就必需是踏踏实实凭真本事考功名,那些什么捐的买的官,只不过是虚名而已,作不得数。如此一看,贾环仅仅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能考取秀才功名,怎么不会让人刮目相看?或许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吧!
平儿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见王熙凤身边的矮桌上一堆瓜果碎,便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去收拾起来,“奶奶在想些什么呢?白糟蹋了这些瓜果。”
王熙凤回过神,往桌上一看,苦笑道:“还不是那不起眼的小冻猫害的,真不知赵姨娘是哪辈子修来的福,硬是生了两个拔尖的人儿出来,早知如此,当日我又怎会惹上她们这一家子。”
平儿把收拾好东西,方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奶奶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又道:“再说,今日他不是当着老太太、老爷、太太的面说这事过去了吗?”
王熙凤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这贾环就像一个妖孽,他说的话怎么可全信?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给我一刀呢!”
“奶奶今儿个是怎么了?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全不见了,就算那位再怎么有才,又能奈何奶奶什么?”平儿微微一笑,又说道:“先不说这贾府里有老太太、太太护着,就说奶奶的娘家那边也不是好欺负的。前些时,奶奶还说就算他考上了秀才又能把你怎么样,如今你又何必过于担心呢?”
王熙凤听平儿这样一说,心中不觉一动,想到:自己何不给叔父王子腾写封信,将自己的难处告知于他,想来也不会看着自己愁苦。心下有了计较,人也就放开了许多,说道:“你这小妮子有想法为何不早说,害我白白愁了半天,不得好过!”
“这本就是奶奶你自己说的话,何来又怨我来着?”平儿也不和她吵,转身就要走开。
“回来!”王熙凤笑道,又道:“小妮子,我还说不得你了!”
平儿站定身子,回头说道:“我是怕又惹奶奶生气,只好走开了!”
“还记仇了,仔细你的皮!”王熙凤笑着说道,跟着说道:“去叫人进来写封信!”
………………
荣国府。梨香院。
宝钗穿着家常衣服,头上只散挽着鬓儿,坐在炕边里,伏在小炕桌上描花样子。莺儿则一边挑选出与之搭配的丝线,时不时可闻她们两人的说话声。
“姑娘,你说今儿个环三爷是不是看你都看呆了?”莺儿想起来问道。
“或许是吧,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宝钗淡淡一笑,又说道:“你今天和他说了什么?在门外时我好像听见什么其二的,其一又是什么?”
莺儿笑眼眯成一线看着宝钗,“和他说了个姑娘的秘密,没曾想他都听傻了!”
“啊……”宝钗讶然地叫了一声,又道:“你这丫头,快说,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莺儿说道:“就说了姑娘世人都没有的好处,其一就是你身上的香味!其二还没说你就来了!”
宝钗不禁脸上一热,又气又急地说道:“怪不得他呆了,原来是你这丫头说了这话,这如果传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会的,不会传出去的,他答应了不说的!”莺儿辩解说道,接着又道:“不过,如果姑娘不是要进宫的话,有时倒觉得环三爷和姑娘更适合。”
宝钗脸上有些不悦,“这话可不许胡说,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莺儿怎么乱说?凭姑娘的才学,凭姑娘的品貌,又有几个人可以配的上啊?想起老爷以前跟姑娘说的话儿,才有这感觉罢了。”莺儿叹了一口气,又道:“还是老爷说得对,男儿家自身的才学才是根本!”
宝钗听莺儿这话,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叹了口气,“有些事你是不明白的,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说清楚,我们家的处境艰难很多,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莺儿见宝钗不开心了,便说道:“姑娘别想太多,是莺儿不好,以后都不乱说了!”
宝钗看着莺儿淡然一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女儿家不能在这方面给人口舌,再不可这样了!”
莺儿点点头,“知道了!”随着又嘟着嘴说道:“只是年前就是最后一批进宫的秀女,也不知少爷打点的如何了!”
宝钗不再答话,又描起花样来,只是心中并不平静。莺儿说的不错,如果今年底这批入宫的秀女没有她,那么进宫的希望就完全破灭了。因为下一轮宫中大选是要在三年后,而那时她的年龄已经超了。想到这她的心里很是不安。
(篇外话摘自《宝钗:就把人生当作一场修行》:自小家里让宝钗读书是有功利心的。从一开始,原著中就明白交代:当年宫中大选,宝钗是以待选之身暂住于亲戚贾家。要知道,她参加选秀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准备。因为宫中定期在仕宦名家之女中大选,除了聘选妃嫔外,还要选一批”才人善赞“的女官,充当公主郡主的入学陪侍。元春走的就是这条路:先做了当差女史,然后才封了妃。宝钗的父亲也正是看到了这种可能性,才对宝钗悉心教导,只等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所以宝钗的学问好一点都不奇怪,因为那是给将来做准备的。
后来,万万没想到这条路也没了。要攀附皇家真比登天还难,新汉朝选秀过程繁杂到令人发指。秀女一轮选中被“留牌子”并不意味着就大功告成,还要再定期复选,复选之后还有三选、四选……。就算过五关斩六将层层筛选能进入宫中,还要进行留宫住宿考察,在其中选定数人,其余的都被“撂牌子”淘汰回家。况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并不是完全靠自身才貌,到了最后节骨眼上还是要拼背景路子。如果此时大胆猜测的话,很可能宝钗在走到最关键时刻的时候,无爹可拼,哥哥也是个糊涂人。估计银子也花了不少,最终仍功亏一篑。这便应了宝钗在原著第二十七回对宝玉所说的那句怒气冲冲的话:“我倒像杨妃,只是没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做得杨国忠的!”这样一解释,看官们回头再看许多情节是否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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