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恩断义绝怨恨深
王济仁怎么敢打包票，只是连连说道：“尽力，一定尽力！”
这边刚劝住了赵国艳等人，书房外又传来刘瀚的一阵喝斥声：
“跪下，排成一排，就在这门口跪着，一帮猪狗不如的畜生！”
原来是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贾蔷等人已经押解过来这边，只见他们五人垂头丧气者有之，惊恐不安者有之，哭诉喊冤者有之……
“王爷……王爷，不关我事啊！都是他……都是他的主意，和我们没关系啊！”贾蓉和其他人一起跪下后，神色惶恐地指着贾赦大呼起来：“王爷你要明鉴啊，买|凶的人就是贾赦的贴身小厮，所有……所有的事都是贾赦指使的，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啊！”说着，又拉了拉身边的贾蔷。
事到如今，贾蔷又怎么还不明白，撇清自己才是第一要事啊，急急也出声喊道：“是的，是的！都是贾赦干的，王爷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贾赦闻听贾蓉、贾蔷的指证，脸上立时一阵灰白，眼中看向他们显出一片阴毒之色。贾珍、贾琏则是垂头不语，心中虽是想说出来，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间还拉不下脸来。
刘瀚见贾蓉、贾蔷还想跪过来拉扯他的衣服，心中的怒气也忍不住了，抬起脚就往他们头上踹去，怒喝道：“还敢喊怨？去你妈的王八蛋……”一边踢一边又骂道：“你们还有点人性么？贾环才多大点的人，为了不与你们争什么，人家母子净身出户。为了不与你们闹，一次又一次的不追究你们的逼迫。你们倒好，一次次的见他好欺负是不是？他如真想你们死，就像踩死蝼蚁一样简单！畜生……畜生……”
一阵拳打脚踢直把贾蓉、贾蔷打的哇哇大叫，抱头讨饶不已。
这时，又有锦衣卫跑来说道：“回王爷，外面来了一帮人，说是贾环的父亲、姐姐……”
“屁父亲……”刘瀚正在气头上，一时忍不住就骂了出来，可话出口后想想，贾政毕竟是贾环的生父，便又道：“让他们进来吧！现在才知道这个儿子好了，哼！”
“是！”锦衣卫应声后又向外跑了出去。
这时，赵国艳在宋嬷嬷、小吉祥左右搀扶下，神情痴呆地从书房走了出来，双眼紧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贾赦。
刚刚在屋里，赵国艳把那些话语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本来一心记挂着贾环的安危，还没来得及问害人的是谁？
如今听闻害贾环的竟然是他的血亲——大伯贾赦。一瞬间，这多年来在贾府所忍受欺辱、鄙视、一一在她脑海中回放……
那些奴才不似奴才，主子不是主子的日子里，贾环无疑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希望或是说最后一线光亮，而这个希望、这个亮光也要被他们无情地夺去……
赵国艳震惊呆立了一会，默默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五人。语琴、如霜、月牙、朴居雅、贾芸都跟了出来。
赵国艳挣开宋嬷嬷、小吉祥的搀扶，一步一步地靠近贾赦，眼神中透出让人发颤的冰冷，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贾赦见了赵国艳这模样，心下直打颤，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女人也是能让人胆战心惊的，口中连连喊道：“你……你……想干嘛？走开，走开……”本想闪身避开，却被身后的锦衣卫上前压住，动弹不得，只得惊恐地看着……
“国艳……”
听到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声音，赵国艳也是一怔，转头看了一眼叫她的人——贾政！
赵国艳凄美的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只见她猛然间挥手取下发簪，一头秀发还没来得及滑落，冷光一闪，狠狠的就往贾赦眼睛戳去……
凄厉的惨叫声霎时划破了夜空，一股喷射而出的鲜血，宛如喷泉般四下飞溅……
贾赦捂着受伤的眼睛即刻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啊……啊……啊……”痛呼声不绝……
贾政见了赵国艳这个举动和所有人一样呆住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子吗？这还是同床共枕十多年的人吗？
与贾政一起进来的贾母、王夫人、王熙凤、李纨、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贾探春等人一样也呆怔住了。只有贾母清醒的比较快，事情发生后，立马对贾政喊道：“还不快去拦着你老婆！”如果让赵国艳这样一个一个戳下去，那日后宁荣二府不知要多出几个独眼或没眼的残废来！
贾政闻言，快走几步，正想拦下赵国艳。
赵国艳披头散发地转身，手握带血的发簪对着贾政凄厉地喝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贾政被赵国艳的叫喊声喝得止住了脚步。
贾母这时也走到跟前，“都是一家子的事，在这里闹什么闹？要闹回家再闹！”
贾母的话，一上来就把这事定性为是家事，其心机不可谓不深。如果按着这个思路来处理，那么贾环的事就是贾家内部的事，朝廷也好，锦衣卫也罢，都是不能插手干预的。
“哈哈哈……”赵国艳不怒反笑地说道：“家事？老太太真是好主意，我们什么时候又是一家人了？我这么低贱的人可高攀不起你们贾家！”又声嘶力竭地喊道：“家人……家人会买凶|杀人？家人会赶尽杀绝？别在我耳边鼓噪了，我姓赵不姓贾！而且，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听着，不论今日我的环儿如何，从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开始，他不姓贾！和你们没有半点情义，如果说有什么，那就只有刻骨铭心的恨，不共戴天的仇！”
赵国艳的一番话，几乎是指着贾母、贾政的鼻子喝出来的，字字语语锵锵有力，直透人心……
贾母、贾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贾府余下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国艳。谁都想不到赵国艳竟然会对贾母、贾政吼出这番恩断义绝的话来。
贾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是我的儿媳，是不是贾政的老婆，我们暂且不说，可是贾环是贾家的子孙，这点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虽说，今日贾家出了几个不孝子孙，但是这家事还是家里来处理吧！”说到这里，又是一叹，接着道：“先让我们看看环儿怎么样了吧？”
倒在地上的贾赦呼叫声越来越弱，贾珍、贾琏、贾蓉、贾蔷等见了贾母如像见了救星一般，先前开不了口，如今有了机会怎么还会放过，一个个哭喊着道：
“老太太，老太太救救我们啊……”
“老祖宗……老祖宗，救救孙儿！”
“老祖宗、老太太……”
“老太太……”
贾母见了他们几个，气就不打一处来，抡起拐杖就往贾珍、贾琏、贾蓉、贾蔷他们身上打去，“你们还有脸求饶，叫你们求饶，叫你们……”
“够了！别做戏了，没人想看！”刘瀚一边铁青着脸喊道。
众人方静下声来。一个太医从房中走了出来，对众人说道：“你们就别闹了，小公子已经醒过来了，快进去看看，一会就要拔刀了！”
赵国艳闻言，再顾不得别人，疾步就跑了进去，“环儿……环儿……娘来了……娘来了……”
贾母、贾政等贾府众人正待进去，却被刘瀚拦了下来，“你们这些人先在这里候着，等贾环想见你们再说！哦，他都不姓贾了，你说我怎么就忘了……”说着，也不管他们，径自走了进去。
贾环在王济仁等太医的救治下，人已经清醒过来了，闻听赵国艳的呼喊声，微微偏偏头，就见人影闪了过来。
“我的儿，我的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啊！”赵国艳蹲在炕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说道。
贾环微微一笑，“娘，孩儿没事！”声音显得异常沙哑、无力。接眼又看刘翼、刘瀚走了过来，却见刘瀚身穿着官服，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忍着钻心的疼痛，强笑道：“刘翼大哥、刘瀚哥哥，你们这是……瞒了小弟多久啊？”
刘瀚牵强地一笑，难得温和地说道：“贾环，别多说话，一会太医给你把匕首拔出|来，你一定得活下来，我们哥仨还有很多事没做，你就是再想死也不能够，一定得挺过来，可不能就这么去了！知道吗？”
贾环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刚刚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让她们进来吧！”
刘翼闻言，对刘瀚点了点头，随即向书案那边走去……
贾母、贾政等一帮人这才走了进来。见了贾环浑身干枯的血迹，几乎染成红色的头发，胸口上插着的匕首，都震惊的无法言喻。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啊？
“环儿……”贾母含着泪喊了一声，又无法再说下去。
贾政见了贾环的惨状，心里犹如刀刺般难受，哽咽着说道：“环儿，你一定要挺过来，是爹没用，爹对不住你……”
贾环淡淡一笑，他异世中本就是个外科医生，自己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心中是再明白不过，说道：“爹，求你一件事，如果我一会醒不过来，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我娘亲，她活得太苦了……”说着不禁咳了几声……
贾政泪流满面地点点头，“你放心，放心……”
贾环缓过来后，又喊道：“姐姐……姐姐来了吗？”
贾探春从众人身后闪了出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近前说道：“环弟，姐姐在这！”
贾环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水，轻声说道：“姐……不论……我能否醒过来，娘就交给你了……搬过去和……和娘一起住……看着娘……”又道：“老太太、老爷会答应吧……”
贾母、贾政还能不答应么？双双点点头……
探春上前抱住了赵国艳，母女二人再也忍不住，双双哭了出来……
贾环不见迎春、惜春二人，想来是因为贾赦、贾珍的关系，便不再多说其它什么，闭着眼睛地说道：“拔吧……”
贾环的一番话就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让人不由感到锥心的发酸发痛。贾母空准备了一车子想救下那几个不争气的人，待见到贾环的模样后，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更何况还在外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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