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二选一的抉择
“小诗……妈妈对不起你……”周诗妈妈一个劲的在那里重复这一句话，柳未和杜了了看的一头雾水，可是身为当事人的周诗，却一直在一边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杜了了等的不耐烦了，“我说，你们到底谁能解释下，到底什么情况？”
“病床上的……是我弟弟。”周诗顿了顿，开口道。
柳未和杜了了对视一眼，弟弟？
“我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为了给他治病买药，家里用了很多钱。”周诗缓缓的道，看着病床上的男孩，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本来家里是不同意我继续读书的，但是我拿了奖学金，坚持要去，他们就也没有反对。”
“后来，我上学的时候，弟弟的病情恶化了，医生说如果不换心的话，可能活不过一个月。可是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心脏……”
说着，周诗突然沉默了下来，那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柳未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该不会……”
周诗苦笑了一下，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这时候，原本昏迷在病床上的人突然抽动了一下，然后，连接在他身上的仪器都开始叫了起来。
柳未和杜了了吓了一跳，病床上的人看着非常的痛苦，周身抽搐着，柳未和杜了了手足无措，而原本在墙角哭泣的周诗妈妈冲了过来，一脸焦急，“小健……小健！你别吓妈妈！”
最后还是柳未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报警器，没多会儿，就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将他们通通从病房里赶了出去。
周诗妈妈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然后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在她身后不远处，周诗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憔悴不堪的母亲。
柳未和杜了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能陪着她们等待医生的急救。
不过好在，很快医生便出来了，“病人身上出现了排斥反应，情况不太乐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那医生又急匆匆的转身进去了。
听到了医生的话，周诗妈妈的脸色惨白的像是马上要倒下了一样，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怎……怎么会……怎么会排斥？他们……他们可是亲姐弟啊！”
随着她的这句话，杜了了和柳未下意识的看向了周诗，却见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空茫的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杜了了扶着周诗妈妈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看着这个女人半百的头发，又有些问不出口。
周诗妈妈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柳未和杜了了，突然苦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做的孽，报应也应该报在我身上，为什么让我的孩子去还？”
“小诗，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周诗妈妈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瞬间都苍老了很多，“她学习好，从小到大从来没让我操过心。她弟弟身体不好，我和她爸爸出去做事的时候，她就照顾弟弟，给弟弟做饭，洗衣，喂药。她自己本来就是个孩子啊！有一次，她烧水给弟弟洗澡，不小心烫到了弟弟，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她，可是她自己身上也被烫红了一大块啊……可是她从来都不说。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忍在了心里，更加努力的分担了这个家本来不用她承担的事情。”
“后来……她考上了大学，她爸爸不想让她去读书，想让她出去工作赚钱，她跪下求了我们很久很久，她爸爸才让她去上了学，但是条件是，家里不会给她一分钱。”周诗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才接着道，“可是她答应了，白天上课，课余时间打工，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
“后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周诗妈妈突然哽住了，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说，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后来她出了车祸。”
周诗妈妈捂住了眼睛，声音嘶哑，“我想救她……可是我救不了她……”
杜了了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能了解后面发生的事情了，冷冷的看着她，“是救不了她，还是救不了两个孩子？”
周诗妈妈闻言一僵，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抖着嘴唇，一脸惶恐的看着杜了了，“我……我没办法……”
其实这件事情实在太过简单，无非是个二选一的选择，选择了一个，就要放弃另外一个。
现实而残酷。
“你没有办法，所以觉得，反正要死了，还不如利用一下，在你女儿还没死的时候，将她的心脏移植给了你的儿子？”杜了了冷笑着站了起来，“我没理解错的话，活体心脏移植，是需要供体器官还没有停止工作的时候吧？”
“废物利用的真彻底啊。”杜了了冷冷的嘲讽道。
柳未看着周诗妈妈的摇摇欲坠的样子和惨白的脸色，想劝劝杜了了不要再说了，可是看着站在不远处神色漠然的周诗，却又突然说不出口。
“不过可惜，就算移植了你女儿的心脏，你儿子貌似也挺危险的。”杜了了说着，目光落在了病房内。
周诗妈妈看不到，可是她却能清楚地看到，病床上的那个人，灵魂已经有一半都飘在了外面，如果全部飘出了，差不多那人也就死透了。
听了杜了了的话，周诗妈妈突然大哭了起来，揪着自己的头发哀嚎，“我一个都救不了……一个都救不了……”
周诗看着这一幕，觉得胸口的空洞更大了些，是没有心的关系吗？似乎能听到微凉的风声从胸口穿过。
她真的心甘情愿吗？不，也许她心里还是怨的吧。所以那个离开了她的心脏，才会排斥着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就算那人是她弟弟。
她就算已经变成了鬼，却还是忘不掉，当她躺在手术床上，听到她的亲生父母对医生说的那四个字。
放弃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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