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始见南山④
“嘿！”
正当我认认真真地同大鹏鸟打商量，叫他乖乖在这等我时。一声招呼从远方传来，天已黑透，我抬眼望去，只能依稀见到个粗壮的人影向我这来。走到跟前，我这看清楚，是个强壮的少年。他皮肤黝黑，一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你就是新来的南山君吧？我听月白说要来新的南山君，就一直在等着，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没想到还是个公的，真可惜真可惜，我都好久没见到美貌的少女了，他们常说女人是老虎精变的，不知你有没有见过……”
他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头，宽厚的手掌一落在我肩上，我便恍惚觉得肩膀折了。听了他的话，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着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衫，挽了个男儿的发髻，怪不得他会认错。
从凡间到南山，原先总被我抛在脑后的爹娘兄长变得愈加重要，而关于我死之时的情态，关于我为何会死反倒越来越模糊。我能清楚地记得我十岁那年，女扮男装去街上玩，被先生逮个正着，那一日先生着了身青草绿的外衣，穿了一双黑色布鞋，可我却记不起我为何会穿着男子衣服死在异乡。阎王说，这是为了让我们记得自己欠下的债，好知晓自己这一生对得起谁，有对不起谁。可记得又如何呢，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错即是错，对却不见得是对。
总归男儿身要方便些，我也就没有纠正来人的错误，将错就错下去。“我是新上任的南山君，阁下……”
我冲他拱一拱手，他却只对我嘿嘿干笑两声，毫不知礼节。“我是衡山君，就在你隔壁。喏，那就是我的山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那座之前被我误认的山，嗯，就是高耸入云，极其气派的那座。“以后呢，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我会罩着你的。之前那个南山君也是我的好朋友，不过他后来飞升去了天上扫天宫，也算个大官了。你若是想认识他，我可替你引荐。他一定很开心认识你，毕竟你们都是南山君。你呢，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我们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他极热情，可惜是个话唠，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讲。但我居然没有半点不耐烦，想来这一通生死，还是改变了我一些。“我叫阿津。敢问衡山君的名讳？”
“名讳？”他瞧着我，挠挠后脑勺。“没有名讳，我就是衡山君。”
“没有名讳？”这下轮到我傻眼了。我试探性问道：“那你做衡山君之前呢？那时你是做什么的？又唤作什么？”
“做衡山君之前？”他像是个孩子，总喜欢反复我的问句。“我生来即是衡山君，没有做衡山君之前。”
我还想争辩那是不可能，却觉得人家好心来同我交好，我却一个劲地逼问实在有违常理，便停止问题，笑道：“眼下，我就急需衡山君帮忙，我已好几天未进食，在地府时尚且不知饿，来到南山之后，便觉得有些难受，想吃点东西，可我初来乍到，南山小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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