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衡山有苏眉⑤
神君在南山住了几日便回了天上，神君走后，阿津魂不守舍地过了好几天。她左右想不明白，神君究竟想做什么，总以为神君是断然不会喜欢她这样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小角色，顶多是承着过去的对不住，来做些弥补罢了。想来，纵然如神君所说，白颜即阿津，阿津即南山君，但一世一世过着，白颜总归不是阿津，阿津总归也不是南山君。再言之，方见过两面的人，就同她谈婚论嫁，委实叫阿津接受不来。
唉，做神仙可真难。
“你看看你，不就神君走了嘛！就这么舍不得呀！走！我带你去人间散散心。”苏眉好意，阿津便没解释，任由她拉着自己同弟弟告别。“小青珩，你在家乖乖守着，我领你姐姐去人间潇洒几天，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带个媳妇回来。”
青珩瞧着她，顿了顿，“不用给我带什么。”
“这么乖啊！”苏眉称赞道。
青珩补了一句：“把你丢在那就好。”
“阿津……”苏眉刚张口，阿津立刻拽着她夺门而出。“你看看你这个弟弟，说话那么毒，也不知道之后谁会倒大霉和他在一起。”走在路上，苏眉还在絮叨数落着青珩。她招了朵云来，径直腾空，转头被阿津叫住，“你呀，怎么到现在连腾个云都做不来？照常山君即位一年多，且不说别的难事，腾云驾雾什么的还是手到擒来的。”
“青珩告诉我，说我从前因为一些事情把神力留在了轮回道……”
“轮回道？你竟然会去轮回道？”苏眉讶异地问道。
被苏眉的态度惊到，阿津懵懂问道：“轮回道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怎么说呢？”苏眉沉吟道：“轮回道就像是一场赌局。一般只有一心成佛的小妖才会去。那是神界最高的惩罚，有的人能回来，有的人却永远地消失在其中。没有人知道那些消失了的人去了哪里。”
“那小妖去那做什么？”阳光晒得很，阿津抬起袖子替自己和苏眉遮着。
苏眉生来白皙明艳，不怕晒，只仰着脸，语气里有些哀伤：“从前发生过寻死的小妖跳进去之后，却带着一身神力出来的事。所以就有很多小妖为了得到力量……”
“就拿自己的命去赌？”阿津难以置信地问。
苏眉喟然，点头：“你是神仙，自不会明白许多妖对仙籍和力量的渴望。”
阿津蹙一蹙眉，“仙籍又有何重要？你看看泽芜神君，镇守仙界，受众人仰慕，不还是没有仙籍吗？”
苏眉稍眯起眼，故作深沉地冲她摇摇头，道：“神君那不叫没有，是天帝想给他，他不愿意要。”
哦？还有这等事情。闲来无事时，阿津读过一本关于上神的书，里面提过，泽芜神君来自魔族，他出生时，天生异象，有人说他会给魔族招致祸患，魔君便派人准备将其处死，后来被京华大帝救回，养在身边。“你说，神君为什么不入仙籍呢？”阿津正经讨论起来。
苏眉却是歪过头望了望，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同他那么亲密，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能知道呢？你们这几天也算是天天腻在一起了，从来不说这些事吗？”
嗯……阿津认真抿着唇，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才赧然答道：“和神君一起时，我大多时候是在看书的。因为和神君并没什么话题可说。”
“那神君做什么？”苏眉不解。
“他……他就看着我。”
“……”苏眉吞了吞口水，无奈道：“你们的相处还真是……和睦。哎，你看！”顺着苏眉手指的方向，是一片薄薄的雾，笼罩在一方辽阔的国土上，那国比整个南山山脉都要大。阿津不由得咋舌感慨，尤其听到苏眉说道：“那就是大昭。这好几百年来，规模最大的国。”
欣赏完大昭，阿津忽感脚下正放着刺目的光，低头去看：“这……这是迷津？”放眼是一个金灿灿的国度，阿津心念：果真如书上所说，迷津所处，遍地黄金。
苏眉刹住云朵，也瞧了瞧，遂点头：“是迷津。这么富贵，也只有迷津如此了。”
迷津之国，有一会算天命的国主，通晓世间万事，他将他知道的一切秘闻都记录在“通天达地”书阁里，只有以金银财宝做交换，才能进入其中。这还不算稀奇，最稀奇的迷津国可以移动，谁也不知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里，一切只以天命为定。
“我们去看看吧！”阿津兴奋地抱住苏眉的胳膊，提议道。
苏眉却没什么兴趣，“可是大昭新开了一家绝世美味的拉面啊！”
“拉面呀……”阿津瞬间双眼放光，又艰难地颔首看了眼迷津，一咬牙：“我们还是先去迷津吧。我想看能不能找到我的过去。”
毕竟拉面在那里不离不弃，可迷津错过这次就不知哪次能再遇到，苏眉揽过阿津，恋恋不舍地回道：“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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