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南宫鸣:孤鹜
南宫鸣深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时,一个身影兀自走了进来,他转过视线,又见几个随从跟进来,躬着身紧张地说:“鸣侯,国公他一定要见您,小人们实在拦不住……”
站在前面的父亲身着简朴青袍,高而精瘦,却已显佝偻,头发稀少苍白,披散在脑后,脸颊和额上的皱纹尽显沧桑,他已是个垂垂老者。
“退下吧。”随从应声退去,南宫鸣站起身迎上去,略略牵起嘴角说:“父亲。”
他父亲南宫承宇灰暗的双眼似乎不认得他一般盯着他,冷笑一声说:“你把议事堂搬这里来了。”
“时局动荡,国事繁忙,许久没有看望父亲,儿子有错。”
“我南宫承宇真是三生有幸,吾儿已可以不顾帝王命,在府里自行决议政事了。”他父亲幽幽地笑着。
“皇帝和苍梧王年纪尚幼,儿子即然承了父亲的职位,只能为国分忧了。”
“你可想取而代之?”他的声音陡然高了些许。
“儿子绝无此心。”
“既然如此,太王太妃和曜王如何不能做主?”
“一个是妇人,一个是败将,恐怕难有助益。”
南宫承宇终于生气地喝道:“吾儿,可休要狂妄!我南宫家在苍梧苦心经营数百年,有赖羽夙和金天两族恩泽,难道你要将我们置于世人唾弃之地,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吗?”
“父亲啊,”南宫鸣依然牵着嘴角,语气纾缓地说:“苍梧一人之下的地位与各部的马首是瞻,儿子如今的局面,都仰仗您在此地几十年的经营。这其间种种权谋之术,父亲可是悉数谆谆教诲。”
他父亲激动起来,身体也微微颤抖,“既如此,你难道忘了,我屡屡告诫你,权位可保我族昌盛常续,但绝不可叛逆羽夙和金天两族,否则下场不堪设想?”
南宫鸣笑出了声,“父亲,您是真的老了。金天失了帝俊之地,延龙军近于覆没,其昆吾和都广的金天两裔,一个快被杀灭,一个难成气候。苍梧羽夙,如今也只有老妇和幼子当朝。这两族已然势落,又有什么可惧?”
老父听了却连连摇头:“我青鸾一族自古以高瞻远瞩、行事敏慧立命,只是如此你就认为结局已定,实在是鼠目寸光。”
“如此自然不见得结局已定,只是既然有我在局内,这场游戏恐怕就必须这么进展下去。”南宫鸣说着收敛了笑容,眼里透出逼人的寒意。
“吾儿,你始终还是不肯放下心结啊!”
南宫鸣听了,向前走近两步,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凶狠,直直盯着他的父亲说:“这早就与心结无关,我族为羽夙鞍前马后数百年,也到了该向他们拿取报答的时候。难道还要我们的后人像您和祠堂里的那些人一样,永远只能是主人身旁唯唯诺诺的奴仆?难道还要象您给儿子取的这名字一样,永远做胡乱鸣叫的装点小丑?”
老父沧桑的脸庞因为动怒成了绯色,双手和身体不住颤抖,冲他咬牙切齿地说:“小儿,既然你一意孤行,要陷我族于险地,身为宗主,我定不能同意。我当召集族人将你弹劾,也要面呈太王太妃,重回中书令之位,不由你胡来!”
南宫鸣再牵起嘴角,迎着南宫承宇愤懑的表情说:“父亲,谁为宗主和中书令,谁主沉浮与变迁,这些恐怕已由不得你和那老妇了。我劝父亲还是从此了却凡心,在府上安心养病吧。”
“你……”
“来人,”适才的随从听召进门,“你们把国公送回去,再不能让他安心养病,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小人们绝不敢了。国公,您就快随我们回去吧!”随从们听毕上前左右架起身单力薄的他的老父,转身往门外拉。
“竖子!你如此执迷不悟,必有恶报啊,可恨我南宫家百年基业将被你葬送!竖子啊……”他冲他愤懑地喊叫着,但全然无力反抗,两条腿拖沓着被架离出去。
四下再度平静,南宫鸣回到案前坐下,几无声息。此刻若是有人见到他,必定深感他寒意逼人。
但随后转进门的那一抹红色身影却并不以为然。
羽夙翾飞径直走到南宫鸣面前,美艳的脸庞上同样表情冷冷,一双红色眼眸注视着他开口道:“如今位高权重的南宫大人,还在忧虑什么呢?”
南宫鸣缓缓抬起头,不说话,望着羽夙翾飞的眼神竟变得柔软下来。
“曜王,像一头潜伏的敏锐猛兽,正等着伺机反转的机会。”羽夙翾飞提醒他。
南宫鸣轻笑一声问:“你怎么看?”
羽夙翾飞牵起两边嘴角,语调温柔地说:“就这样看着你们撕打,不是很好吗。”
南宫鸣听了,展颜笑出来,站起身走到羽夙翾飞的面前说:“难道,你任我与人撕打,袖手旁观?”
羽夙翾飞轻昂着头,脸色一紧,“我是不该袖手旁观,至少他们是我族亲。”
“哦,我忘了,他还是你将来的夫君。怎么样,他是不是渴求雨露一般对你?你们?……”
羽夙翾飞对他轻蔑地一笑,“相比你,他是正人君子,对我也不感兴趣。”
“啧啧,”南宫鸣摇了摇头,眼神从羽夙翾飞的眼睛打量到她白皙丰满的胸口,“这样珍宝,竟不感兴趣,是蠢得不懂享用,还是觉得不如上都的那个娼妓。”
南宫鸣的话音一落,羽夙翾飞已扬手打了过来,南宫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敢把我和娼妓比。”
南宫鸣慢放下羽夙翾飞的手,伸手轻揽住她的腰际,忽然使力,将羽夙翾飞柔软幽香的身体贴到身前,探过永远不会让人看透的脸说:“你可看清楚,谁是亲,谁是敌,把你和娼妓比的究竟是谁。”
羽夙翾飞依旧任性地轻扬着头,不示弱地说:“看了这么多年,自然看清楚了,不就是看人有几分利用的价值吗?”
他狞笑起来,“你得承认,我们有同样想毁灭的东西,而只有我们两个联手,才做得到。”
她的眼神里露出幽怨,“我是看得清你,但拜你所赐,对于我自己,别说旁人不知道我,连我自己也认不清了。”
“你总会清楚究竟想要什么。至于那些人,他们完全不懂,也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
南宫鸣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羽夙翾飞的腰带,尔后抬手在她胸前衣襟处轻轻一拂,鲜红华服随之褪落到地上,随后覆在她身上的贴身衣物也件件滑落。
他揽紧她的腰际,使她贴到他的胸前,幽香之下,他沉醉其间,探过脸吻上了那红润带着凉意的唇。
羽夙翾飞任由他摆布,她抬着头,闭起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间渐渐给出回应,孤寒的南宫鸣终于仿佛被化解开来。
他的青袍也滑落到地上,这是一具修长健硕的身躯。两个身体拥在一起,用力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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