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探天牢
深夜里，璇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交替回映着那说书人的神情和那离奇的故事，包括那人最后被抓走前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璇玑心底十分相信那老叟的话，思来想去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起身，换上一身夜行衣，蹑手蹑脚的从窗户出去了，直奔天牢方向。殊不知，此刻不远处的房檐上也有另一道身影运用熟练的轻功在飞速前进，目标也是天牢，但目的却完全不同。
璇玑一路疾行，并未注意身后的情形，只是一心想尽快找到那说书人答疑解惑。终于到了天牢的大门口，看着周围戒备森严，璇玑孑然一身并不想引起什么必要的麻烦，便用了璇玑门的独门秘技：迷踪步，又略施小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换岗的时候闪进了天牢的大门，并且一路上都在差役的脸上洒下蒙汗药，从牢门口一直到最里间，也是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之处，这里的犯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任何事而被赦免的。
璇玑七拐八拐地找了许久都没能发现那说书人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难道京都还有别的牢房不成？正满心疑惑，突然好像隐约听到有人的哀嚎和鞭打声，声音似乎是从东北角传来的。可璇玑从声源的地方望去，却发现已经走到了尽头，并没有别的路可走。璇玑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与此同时审讯室中，一根布满了倒刺的木梁上捆绑了一个被鲜血染红了衣襟的虚弱男子，汗水血水浸湿了有些花白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看不清容貌。横梁的另一侧置满了各式刑具，透着墙角清冷的月色，散发着寒光。男子的正前方，坐着的正是京兆府尹，府尹身边站着两个差役，两人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拿着烙铁，两人的刑具上面皆在滴血。
府尹一手摩擦着下巴一手轻轻扣着桌子，带着蔑视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人，“打了这么久，竟还是不招？看你一把年纪了，在外讨个生活也不容易，只要你说那故事是谁告诉你的、或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本官就可以放了你。”
“不…不知…不知道……”那人有些神志模糊地甩了下头发，一张脸这才露出来，正是璇玑苦苦找寻的那说书人！
“哟~还是个硬骨头？来啊，我们换个法子玩玩”府尹眼神清冷，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随即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两个差役。
两个差役授意后，也露出同样残忍而玩味的笑容，走向说书人。两人并未拿任何工具，只是走到说书人的面前，两人一把扯下了说书人的裤子，之后又以同样迅速的手法伸向说书人的亵裤；此时原本受刑一声不吭的说书人眼睛里写满了恐惧、瞳孔不断地在放大，拼命地挣扎叫喊，却无济于事。
官差皆是有些奇怪，但两个差役丝毫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快速扯掉了说书人下身最后一层屏障。说书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对面的三个人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震惊。但很快审讯室里就响起了府尹大人的笑声。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本官还说呢，怎么能忍这么久，又是哪里来的胆子嚼皇家的舌根子，还知道的那么仔细？呵，原来是个阉人！没看见了吗？这太监啊，走到哪都是没根的种。”府尹手指着说书人的身体对旁边两个差役玩笑着。
墙外的璇玑只听了个大概，但也能推断出这里面的人一定就是那说书的老叟，但无奈的是，这堵墙上根本找不到门，就算璇玑用内力企图震碎这墙，却依旧无济于事。璇玑有些恼怒地一巴掌拍向墙壁正中央的位置，谁料这正是开启审讯室机关的密钥。中间的部位瞬间凹进去，旁边的砖头错落有致的自动排列，让出了一人高的门洞，璇玑迅速飞身进去，而门外的地方刚要恢复原样，就被一只手挡住了要归位的机关。此人显然就是之前在璇玑身后的那个人，那人看着墙上的机关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竟还有人想取他的首级？身手倒是不错，也省的我亲自动手了，如此真是有趣。”但也没有多做停留，也闪身进去了。
璇玑进入到里间的一条暗道中，本以为只是一墙之隔，没想到其实中间还隔了一个空旷的房间，四周一片漆黑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但只要声音是能穿出来的，就说明一定不远了。璇玑又摸索着走了一会，终于前面有了光亮也有了声响，璇玑疾步走过去，发现里面互相纠缠撕扯着的正是白日里那说书人和官差，两个差役正架着说书人的肩膀逼迫他在案几上画押，而刚刚审讯室里面的府尹大人却不知所踪。
璇玑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晕了那两个差役，救下了说书人。此时说书人身上早已血迹斑斑，身下盖着一团麻草，看到有人过来只是浑身颤抖不停地说着：“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老伯伯，是我，我是白日里一锭银子买您一个故事的那个人，还记得吗？”璇玑摘下面纱，轻柔的握住说书人的手，仿若带给他力量。
说书人看着璇玑，眼里似乎又恢复了聚焦，“是你…不，是我，是我不该贪图那一时之快，让一个本不该浮出水面的真相又公布于世，这是报应，是报应啊！”说书人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也罢，我就要不久于人世了。姑娘看你的样子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吧？既然我木春现在还有一些价值，我也不想把这秘密带进棺材了，这秘密压了我一辈子都没办法说出口，今天索性就说个痛快！”那说书人眯起眼睛，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二十五年前，我还是凤栖宫里的一个外殿太监。我六岁入宫，在宫里也算是老人了，皇后娘娘对宫里的奴才们一向很好，她很爱护我们，是个心地善良人也很美的主子。皇后娘娘生产的那天，本应是我在外殿守着，带领各宫的下人们在外面为娘娘祈福的，可偏偏那天下午，我的…我的朋友，云迭病了，她是御前的宫女常常戴着一朵云的发簪，我们是同乡，彼此都喜欢着的，只是我是个太监，只能默默关心她。那天我找了内殿的人来替换我，回来的时候，就正好赶上了那些异象。我躲在娘娘的窗下听到了全部，也看到了全部。正在害怕地想是进去还是回去的时候，我听到皇上下令说，要处死整个凤栖宫的宫人，娘娘近身的全部陪葬，外殿的要去守皇陵，永世不能回来。后来，我趁乱逃了出来，而云迭也没来得及玉她道别。”说书人眼神落寞，嘴唇发抖似乎还沉浸在往日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如果姑娘你有幸能见到云迭，帮我告诉她，就说…说…凤栖宫的小春子愿意将世上…最美的花摘给她，哪怕…是在巍巍悬崖边，小春子还想同她再看一次御花园的落日花海……”说书人声音渐低，有些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露出了一个幸福而满意的笑。被璇玑握住的手此时慢慢滑落。
审讯室门外有个人看完了屋内刚刚整个过程。他看着屋内已经死去的说书人和璇玑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直接飞身出了牢房。落在天牢外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便有人从树后走上前来，在他面前站定，问：“逸，事情都办妥了吗？”
“离墨你放心，我已亲手取下他的首级，以后不会再有人在市井散布关于你们的事了。”男子下意识的隐瞒了天牢内璇玑的存在，也下意识的觉得璇玑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好，逸，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他也该做完他该做的事了。”另一个个人说完，就飞身向皇宫的方向。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满月，叹了一口气，也追了上去。迎着月光，刚刚那两个人，不正是璇玑在集会上遇见的两位翩翩公子么？
天牢内，璇玑约莫着药效应该很快就会失效了，就带着说书人的尸体一同飞出去，在皇宫附近的地方为那老叟细细安葬。待到一切就绪，天也快亮了，璇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倾仙阁，依旧是从窗子进去，换下了夜行衣，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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