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暗结
方纳的眼皮跳了跳，他一直不喜欢罗德尼，这个阴沉的老头无疑是冷山人厌恶的那种类型，而现在这种厌恶的感觉更加强烈，方纳深刻的意识到，对待罗德尼，不能采取对待自己那些同僚一样的思维方式，这个老家伙不重视荣誉，也没有可以牵挂的家人，换句话说，罗德尼没有任何制约他的东西存在，至少就方纳的认知而言是这样的。
“那可真是遗憾。”方纳磨了磨牙齿，谨慎的盯着罗德尼，“这样的话，公爵大人就没办法给您一个可以传承下去的爵位作为嘉奖了——比如说，弗塔根伯爵这样的头衔。”
“不，不不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方纳勋爵。”罗德尼晃了晃手指，他突然的转变话锋又让方纳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爵位对我而言并非是追求的目标，比起那些，我还是觉得财富更加可靠，毕竟那是生前可以享受的东西，至于爵位，即使有再多的哀荣，对我又有何用？”
方纳垂下眼帘思考了一阵，在摸不清罗德尼确切的想法之前，他决定还是顺着罗德尼的意思说，至少先稳住这个老头。
“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公爵大人一定不会吝啬他的赏赐。那么具体的计划呢？既然您给出了这样的提议，想必也早有考虑了吧。”
“我为泰格曼公爵献上两样至宝——他的儿子，和遍地都是财富的弗塔根领，但这两件宝物不可能同时拿走，我想公爵大人现在最想要的，应该还是见到他的儿子才对。”
“没错。”方纳点了点头，毕竟后一件事太不靠谱，就算是野心勃勃的泰格曼公爵，也不认为这么轻易就能拿到一块肥得流油的领地，“我也希望能在归程的时候带上阿诺德的人一起，不过如果弗塔根领没办法提供帮助的话，我可就头疼了，要知道，这一回来这里我并没有带什么人手，想要在偌大的弗塔根城寻找到一个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会尽力派出一些人手帮助您的。”这会儿罗德尼又改口了，“但是我能提供的帮助很有限，毕竟我们并不熟悉那位阿诺德先生，想来，还是您更有办法找到他一些吧。”
方纳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看着罗德尼。“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阿诺德的？他逃亡到弗塔根领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更知道，阿诺德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会那么粗心大意的暴露自己行踪吧？”
“实际上，他不仅是个谨慎的人，在我看来，他绝对是一位能力出众的青年俊彦。”罗德尼弯起嘴角，那翘起的胡子让方纳觉得十分讨厌，“他和那些闹事的佣兵有所联系，这是我的部下发现的，似乎你们的前任阴郁堡伯爵先生，并没有放弃回到冷山领的打算，他正在尽可能的为自己召集可以帮助他回到故土的人手。”
方纳皱了皱眉头，如果真如罗德尼所说，那么冷山领就确实有介入弗塔根领佣兵事件的借口和必要，这样看起来，罗德尼的提议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这得是以他的话是真的为前提才行。
但是真和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是期望的样子，真假都是可以转换的。
方纳在心中想道，老实说，他都对罗德尼的提议有些动心了，如果可以解决出兵的理由，那么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斯诺伦领的泰姆士卡家族，和这件事有关系吗？”方纳的眼神认真起来，比起别的，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他们和那些佣兵，或者说和阿诺德，到底有没有联系？”
“这我可不知道，要是我能知道，又何必求到你们头上呢。”罗德尼双手支着椅子的扶手，缓缓从座椅上起身，“需要我再派人送您离开吗？地道的路走一遍应该就可以记得了吧。”
“啊，确实。”方纳也站起身来，既然罗德尼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那么他也不会不识相，“不用我去拜会一下阿克曼大人吗？”
“算了吧，他可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罗德尼摆了摆手，只留给方纳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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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约翰·方纳吗……”
听了莉莉从被魅惑的眼线处得到的消息，阿诺德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幸运女神还真是眷顾我，虽然几率很大，但来的是方纳真是太好了。”
“怎么，你和那个叫方纳的人很熟吗？”莉莉疑惑的看着阿诺德，对于他脸上的庆幸，莉莉倒是不太理解，“他会放你一马，或者更进一步，帮你对付你父亲？”
“实际上，我和他算不上多熟悉。”阿诺德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回忆的神采，“而且，他是我父亲心腹中的心腹，冷山公爵最依仗的骑士，一般来说，他是最不可能背叛我父亲的。”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高兴？”莉莉更加不理解，“这样一个人的话，应该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找到你，并把你抓回去的吧？”
“没错，而且，他能找到我的可能性很大。”阿诺德稍稍拉开一点窗帘，朝外面窥视了一眼，“约翰·方纳勋爵，被誉为冷山领的智将，他最擅长的就是揣度他人的心思，也正是因为他的善度主心，我的父亲才会如此重用他。”
“也就是说，这是个聪明人？”莉莉稍稍有些明白了。
“对，相当聪明的人。愚笨的人值得信任，但不值得托付重任，聪明的人不值得信任，但只有他们才能帮得上忙。所以，愚笨的手下可以有很多，但是聪明的部下只要有一个就够了，而且必须要有一个。”
“你说的也太拗口了。”莉莉苦着脸，似乎被阿诺德的话给绕晕了。
“你知道，像方纳这样的人，能够看到什么吗？”阿诺德没有理会莉莉的话，甚至他问出的这个问题，都不像是在问莉莉，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他太了解我的父亲，所以他也最容易感受到危险，如果公爵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抛弃乃至杀死，那么作为心腹又能有多安全呢？如果是像泰特斯·莱斯利勋爵那样单纯的武夫，那么确实不会想这么多，但是方纳不同，他一定会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因为他所处的地位太过危险，最受主君信任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被主君猜忌的人。”
莉莉支着脑袋，好像是彻底糊涂了，当然，阿诺德是不相信莉莉听不懂这些的。
“你就直接说你的计划好了，这样绕下去，我头都要大了。”
对于莉莉的不配合，阿诺德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他走到躺在床上的莉莉身边，双手捏住了她的脸颊。“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你的头真的大了吗？还是说，要我手动来帮你变大一点呢？”
被阿诺德捏住脸颊，莉莉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口齿含糊的求着饶。
捏了会儿莉莉手感极佳的脸蛋，阿诺德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手，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莉莉的身材实在好得太过分了，几乎身体每个部分手感都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种族上带来的优势。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继续监视黑石宫好了，方纳那边不用管，等着他来找我就是。”
莉莉揉了揉被捏红的脸颊，幽怨的看着阿诺德。“你确定要冒这样的险？万一他找到你后根本不听你的话，甚至干脆一刀杀了你怎么办？”
“那……”阿诺德低下眼眸，轻轻地看向莉莉，“不还是有你在吗。”
莉莉一怔，然后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
对于莉莉耍的小性子，阿诺德显然没有多少功夫去哄，他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最近有看到克尔苏萨吗？”
听到阿诺德提起克尔苏萨，莉莉眯起了眼，对于那个神秘而怪异的法师，莉莉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认真对待。
“换了住处之后就一直没见到过，但是可以肯定他还在城市里，那个家伙的魔力痕迹很明显，只要闻过一次就会印象深刻。怎么，你觉得他会插手这件事吗？”
“从前几天的事情来看，他应该就是在青铜区杀死那几个佣兵的人。”阿诺德坐下来，托着下巴分析起来，“杀人的原因也很容易推断，显然是因为他之前炫耀出那件魔力水晶引来了一些贪心佣兵的觊觎，所以那些人才会打算在青铜区的陋巷里偷窃或者干脆明强克尔苏萨的东西。那些人被杀也不奇怪，毕竟从各种迹象来看，克尔苏萨就是在故意引诱这些人上钩。”
“不管怎么想，他都应该是在帮助鲁珀特家族，或者说时帮助黑羊会转移佣兵们的注意力，只不过他做的不太成功，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花足够的心思在上面，佣兵们还是包围住了黑石宫，注意力依旧全部集中在鲁珀特家族身上。”
“这不都是某人的功劳吗？”莉莉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阿诺德皱着眉头拍了一下莉莉的脑袋，示意她不要打岔。
“但是，他这几日的沉寂又显得太过奇怪了，明明第一天来到弗塔根城的时候是那么的招摇，可接下来的几天却又变得如此沉寂，这实在太不对劲了。按理说，这几天是黑石宫最困难的时候，被佣兵团团围住的罗德尼需要克尔苏萨去转移佣兵们的注意力，给他喘息的机会才对。可是罗德尼和克尔苏萨都没有动静，这就太匪夷所思了，总不可能说罗德尼和克尔苏萨其实没有联系，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吧？”
“没准呢，听说喜欢猫的人都是笨蛋，所以才会被猫给欺负。”
这会儿阿诺德狠狠的敲了一下莉莉的脑壳。
“你是不是在暗指谁？”阿诺德严厉的盯着莉莉，“啊？你是想暗示谁？暗示哪个喜欢猫的人？”
莉莉捂着头，瑟缩得不敢再发声。
给了莉莉教训后，阿诺德也没有继续和她纠缠的心思，接着自己的分析。
“克尔苏萨和罗德尼应该是有联系的，克尔苏萨就就是在为罗德尼转移佣兵的注意力，而这几天他们突然都保持静默，偃旗息鼓了下来，只可能说，他们有着更重要的谋划，当他们再度行动时，应该就是他们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
阿诺德紧紧的眯起眼，他的眼前有浮现出了克尔苏萨，那张被比格斯沃夫先生抓花却依旧保持彬彬有礼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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