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聂蓁蓁这是第一次脱下红装穿武装，眉眼自有一股英气。艳丽的容貌本不适合严肃刚硬的军服，但是聂蓁蓁穿着它，却有别样的风情。
这样的聂蓁蓁，深深地印在聂清意的眼里。
都换好了衣服，聂清意看着向他走开的聂蓁蓁，问她：“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聂蓁蓁迈着小步子走过来，但是因为穿着军服，所以感觉特别怪异。
“到最后的时候，小叔叔帮着念这几句话就是了。”聂蓁蓁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递给聂清意。
聂清意刚接过那张纸，戚风就进了来，着急地对着他们道：“各位主子，那边儿的八仙贺寿快结束了，主子们快些赶过去吧。”
此时的花园湖心那里，停着好些小船。船上都坐着人，一艘小船能坐四五个人。船板上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些茶点供客人们享用。
老城主的船停在最靠前的地方，他那艘船上和他一起坐着的，是那些他特意请来的武将。
老城主是一个标准的武将。
老城主不喜欢用官阶定坐席，他对官阶身份毫不在意。他只跟自己认可或者交好的人坐在一处。
聂蓁蓁她们绕过湖，从后面的九曲桥上了戏台。
聂蓁蓁在戏台后面悄悄撩帘，看了一眼前面的老城主。老城主正和旁边的武将们讲着战场上的事。
一阵急促鼓声，随着戏台上那个花旦一声高亢转而渐低的戏腔，这一出喜庆的八仙贺寿就算是落幕了。
突然聂蓁蓁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聂明祥。聂明祥委屈地看着她，嘟着嘴，眼里还有泪花在打转：“四姐姐，我...我紧张。”
他话音刚落，那边聂陶陶就小跑过来：“要开始了。明祥你快些进场。”
一听这话，聂明祥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聂蓁蓁蹲下哄他：“你要是上戏台了，四姐姐的大胖儿就让你玩一天。”
聂明祥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看上大胖儿好久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况且聂明祥还是一个小孩子，听到有奖赏，自然就不哭不闹不紧张了。
只听见外面戏台上锣鼓敲了一下，他们排的戏，开始了。
聂陶陶给聂明祥撩起了帘，聂明祥自己走上了台，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脸上还挂着泪痕。
看到是聂明祥，老夫人轻呼了一声。这一声把老城主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老城主一看，发现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孙子。
旁边有些人也认了出来，正在低头窃窃私语。
只听到又一阵紧促的锣鼓声，聂明祥走到场中，停下之后开始背诗：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后面又念了一些诗句，不知道什么时候锣鼓声已经停了，换了古琴古筝，配了一首肃穆端庄的配乐。
今天的聂明祥因为紧张所以哭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这童声的哭腔却最能调动别人的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窃窃私语，认真地看起了台上的表演。
聂明祥背完诗，突然音乐停止，变得柔和了起来。
聂兮兮就踏着步子上了来，点着步子轻盈地舞着。
她本来就擅长跳舞，翩翩水袖好看极了。
众人还在沉迷她的舞姿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音乐也停了。
在台下观看的人的惊呼声里，聂兮兮缓缓地站了起来，把地上原本就放着的剑拿了起来，语气庄重而悲戚：“若国不在，我如何能安好？”
话落，配乐再次奏起。这次不是柔和的音乐了，而是铿锵有力，直落人心。
一曲剑舞，舞得下面的人群情激奋。
剑舞落，配乐又九转十八弯变成了悲伤的调子。
聂明谦和聂陶陶上了台。聂陶陶上前几步跪在了聂明谦脚边：“哥哥你若是参军，家里只剩我一个，我可怎么是好？”
聂明谦扶起她：“国之不存，毛将焉附？我是这个国家的人，自然要为这个国家而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老城主一声低低的叫好从喉咙里溢出。
在台上的聂陶陶站起了身，语气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道：“既然如此，我也要去从军。国家危难之际，哪还分什么男女？”
配乐又戛然而止，聂明谦和聂陶陶退下台。
聂明吉和聂岑岑分别从两边上了台，各自占据着台子的两边。
先是聂岑岑开口，她两只招手抬在腰间，奶声奶气地大声道：“我家有万贯家财，如今国家有战，自然是要捐给军队。捐了！都捐了！”
聂岑岑说完这句话，另一边的聂明吉开口道：“我是普通书生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我还要上战场，七尺男儿怎么能让别人保护自己，自然是要自己保护别人才是正理！”
两个人说完话。就下了台了。
配乐突然变得高亢激昂了起来。从两边上来好多士兵打扮的人现在台上。聂蓁蓁也上了台，却是正对着士兵背对着台下观看的人，她大声问那些士兵：“尔等是否感觉抛头颅撒热血为了国家？”
“愿意！”
“尔等是否愿意为了百姓马革裹尸方才还？”
“愿意！”
“尔等是否愿意为了生民生计出生入死？”
“愿意！”
“那就给往前我冲！”
聂蓁蓁说完这句话，配乐又上了一个调，更加高亢。
只听见聂清意的声音在那里念道：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品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至此，配乐渐渐低沉，直至消失。
老城主一下子没有缓过神，他一辈子征战沙场，最喜欢的是和武将待在一起，最值得回忆的就是战场上的时候。
良久，老城主鼓起了掌，身后的人也慢慢鼓起了掌，掌声越来越响。
身边的一个守备擦了擦眼泪，道：“这聂府的公子姑娘彩衣娱亲，当真是孝顺。这排的这出戏，当真是了解您的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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