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正其乐融融地说着话儿的时候，大夫人打帘儿进了来，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手上托着托盘。
大夫人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儿请了安，回身儿拿过那个婆子手里托盘上的册子，向前递给了老夫人，笑着道：“母亲，您看看，这是今儿晚宴的席面。您看可还缺些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老夫人接过册子，打开细细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笑道：“挺好。只是再加道翡翠烩鹿掌。”老夫人看向聂怀枫，眼里尽是温情，“我记得怀枫爱吃。”
聂怀枫鼻子一酸，喉咙里有些哽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大夫人拿回册子，笑着又转身拿了一本册子，再递给老夫人道：“您看看，这本册子上是今晚丫鬟婆子们的晚宴，您看看还可以吗？”
聂府的奴仆都是家生子，一般的年夜饭都是携家带口地在聂府里和主子们一起守岁一起过，今年也不例外。
老夫人看了一下册子，沉吟了一下：“再加两道菜吧，我记得之前我吃过的那道葫芦千金蹄不错，给他们加上吧。再每桌加上一坛年份久些的女儿红。过年也让他们好好吃一吃喝一喝。”
大夫人接过册子，笑着应了就下去让人准备了。
聂蓁蓁正坐在那儿吃着旁边桌上摆放着的瓜果，聂岑岑趁着老夫人在那儿和聂怀枫和四夫人说话的时候，悄悄从她的座位上跳下来，走到聂蓁蓁旁边，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低头。
聂蓁蓁低下头，就听到聂岑岑凑到聂蓁蓁的耳边，小声地道：“四姐姐，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说完还做了个嘘的动作。
聂蓁蓁挑了挑眉，也配合她小声地问她：“什么东西？”
聂岑岑紧张地摆摆手让她小声点，然后拉着她出了门。那样子就像是做贼去了。
里面的老夫人四夫人她们都看到了，只是觉得聂岑岑颇有意思，也就不去管她们，随聂岑岑拉着聂蓁蓁出了门。
聂蓁蓁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聂清意，聂清意也正好朝她看来，两相对视，聂清意向她点了点头，嘴里说了两个字。聂蓁蓁看到唇形，那两个字是“去吧”。
聂蓁蓁心里一下子炸开花开，高高兴兴地随着聂岑岑去了。
因为是除夕，一路上丫鬟婆子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迎面看见聂岑岑和聂蓁蓁过来，都赶紧半蹲请安。
聂岑岑却不管他们，一路拉着聂蓁蓁就往花园里走。身后枕雨和聂岑岑的奶娘紧紧跟着她们。
最后，聂岑岑拉着聂蓁蓁在一处假山那里停下，聂蓁蓁细听，好像听到了有微弱的猫叫声。
聂岑岑神秘兮兮地对着聂蓁蓁道：“四姐姐，你等会可不能吓到她。”
聂蓁蓁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跟着聂岑岑进入假山之后，果然发现那是一只小奶猫。
大概巴掌大小的一只小奶猫，浑身脏兮兮地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正蜷在那里呜咽呜咽地叫着，看着可怜极了。见有人来，它还叫得更大声了点，想必是怕得很了。
聂岑岑抬头看聂蓁蓁，慌张地问她：“四姐姐，我是今早路过这儿看到的，这可怎么办啊？”
聂蓁蓁想了一想，问旁边的枕雨：“我们府里有哪个下人养猫的吗？”
这只猫显然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猫这么小在府里，显然不是自己进来的，那么肯定是府里的家猫生下来的。
那边枕雨想了想，道：“回姑娘的话，我们府里并没有家猫。”
那还真的是自己从外面跑进来的。聂蓁蓁沉吟，难怪身上伤有这么多。
那边聂岑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拉着聂蓁蓁的袖子问：“四姐姐，你快救救它啊！它还那么小。”
聂蓁蓁转身叫了枕雨：“你快把这只小奶猫抱着回我院子，然后让扶风看看。”
自从聂蓁蓁院子里养了大胖儿之后，大胖儿又总是上蹿下跳，一直受伤。扶风就学会了一些治伤的皮毛。
聂岑岑又拉着聂蓁蓁着着急急回了近棠院，由扶风给小奶猫敷了药喂了东西。
从始至终，聂岑岑的眼神一直在小猫上。聂蓁蓁打趣她：“既然这么喜欢它，不如就抱回去养着？”
聂岑岑摇摇头：“母亲说我还太小，不好养这些小动物，说等我再大一些了。”她口中的母亲，是二夫人。
“那我先帮你养着，等你大了再把它带回你的院子里去？”
聂岑岑眼睛一下子放了光，拼命点着头。
那边老夫人派婆子出来找了，在近棠院看到聂蓁蓁她们：“两位姑娘原来在这。可让老奴一顿好找。老夫人请两位姑娘过去。”
今年的聂府年夜饭晚宴和往年的聂府一样，觥筹交错特别热闹。不同的是，今年聂怀枫回来了。老城主高兴地贪杯多喝了些。
老城主有些醉了，就拉着自己一众儿女在那里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和他们小时候的事。讲到伤心感怀处，还叹了口气。
老夫人坐在一边看着老城主又说又笑，眼里有能凝固时间的温柔。
聂岑岑聂明祥几个小孩子缠着聂明谦带他们去放烟花。
聂蓁蓁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偷偷从侧门走了出去。
今晚所有的席面都摆在正厅正院里，那么多人都在那里吃喝说笑，所以其他地方就显得有些安静。
花园里更是寂静。聂蓁蓁一路走过来，从喧闹到宁静。
花园里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照得花园里恍如白昼。聂蓁蓁站在院子里，由光和梨花衬着，显得颜色越发好看。
“你在这儿啊？我可一顿好找。”是那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聂蓁蓁回头，看着那个人笑。
聂清意走上来，站在她旁边，向她伸出了手。
聂蓁蓁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手放在了聂清意的手心里。
几乎同时，头上烟花炸开，散开成绚烂的颜色照亮了整个夜空。
聂蓁蓁回头看聂清意，恰巧聂清意也回头看她。
四目相对，聂清意勾起嘴角，轻轻地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聂清意眼波流转，眼里情意颇深，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聂蓁蓁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突然骤停了一下。
下一秒，她笑眯了眼，启唇道：“新年快乐。”
凉风飒飒，冬月清冷。
新的一年，到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