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枕雨和扶风侍候着聂蓁蓁沐浴后，让聂蓁蓁坐在床边，枕雨帮她绞着湿头发，扶风在一边陪着说话。
聂蓁蓁也实在是哭累了，就听着扶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扶风笑着说着今日坊间的一件故事：“那李秀才原以为自己一心只读圣贤书，谁知道喜欢上了西街口的柳掌柜家的二姑娘还不自知，如今柳掌柜家的二姑娘就要定亲了，看他现在可怎么是好！”
“好了扶风。”枕雨越听越不对劲，忙喝止她，“就你多嘴，什么话都告诉姑娘。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能随便告诉姑娘听吗！”
扶风不服气：“枕雨真是个小顽固，这些事情，姑娘怎的不能听了？要我说，那李秀才也真是笨，原本那柳掌柜二姑娘喜欢他的时候，就装什么清高。这下好了，有些事情谁说得准，难保这时间一错，就都错了。要我说啊，人还是要看清自己想着什么，还是要珍惜眼前人，总不能后悔不是？”
“我还正奇怪今日的扶风是怎么了。原来是少女怀春，想珍惜眼前人了，只是不知道，”枕雨打趣道，“只是不知道，谁是我们扶风姑娘的眼前人？”
扶风听了，脸红地唾了枕雨一下。
而聂蓁蓁有些晃神，思绪全在扶风的那一句“时间一错，就都错了”“看清自己想要什么”里。
她想要什么呢？她喜欢聂清意吗？好像是喜欢的。她喜欢自己的亲叔叔。是那种，女人对于男人的喜欢。
可是不行啊，他是她的亲叔叔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一边壶题院内，聂清意坐在书桌前练字。他的字就像是他的人，清冷干练，和风霁月。
戚风站在旁边伺候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打了一个哈欠。风突然大了起来，外面的树叶因为风发出婆娑的声音。吱呀一声，原本支着的窗户砰得关上。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惊得聂清意的手一抖，毛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看着面前被毁了的一幅字，聂清意想了半晌最后放下毛笔，让戚风伺候着就寝。
第二日清晨，聂蓁蓁收拾好之后去老夫人院里给老夫人请安。聂蓁蓁倚在老夫人脚边给老夫人捶腿，却神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幺幺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日没睡好？”老夫人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昨晚上着了凉？”
“祖母宽心，我没事。”
正说着话，聂清意打帘进来了。看到聂清意进来，聂蓁蓁又在后面接了半句话，“就是昨夜里一只蚊子吵得我心烦，才没睡好。”
聂清意听了这话，顿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朝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坐在一边：“今儿怎么只有幺幺一个人？”
“兮兮和陶陶说是随你二嫂三嫂去静心寺上香。明谦一早就跟着你大哥三哥出去办事。”老夫人对着聂清意很是和颜悦色，“至于那几个小的，我让他们早早走了，回去歇着。”
老夫人看了看今日的聂清意和聂蓁蓁，两个人都互相不说话，非常客套。老夫人觉得这两人平常关系好，今日这样冷淡怕是闹了什么别扭，想了想开口道：“幺幺今日答应了陪我用饭，清意也好久没有陪娘亲吃过饭了，不如一道留下来吃了吧？”
聂蓁蓁听了也不做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捶着腿。聂清意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聂蓁蓁，答应了下来。
用过午饭，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老夫人看他们两个人今日实在反常，互相都不理睬，凑在一起好一会都说不上几句话。
老夫人想着总归是叔侄俩，就算闹别扭也不会很久，再加上自己用过饭之后实在困，就把两人打发了回去。
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到了近棠院门口。聂清意踟蹰地开口：“我昨晚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对。你如果还在生气，我就给你陪个不是。”
“您是长辈。”聂蓁蓁哼了一声，“长辈的话哪有不对的？”
聂清意转身看着聂蓁蓁：“你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我昨晚的话确实说的重了。但是你确实不能跟柳其修太过接近了。”
聂蓁蓁一听这话，气得抬头看他：“柳其修怎么碍着小叔叔的眼了？我怎么就不能和他相处了？”
聂蓁蓁的话太冲，聂清意也有些微怒：“你一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家，怎么能随意和男子相处？而且柳其修就是碍着我的眼！我就是不喜欢你和他相处！”
这和平日里清冷的聂清意一点也不一样，今天的聂清意好像在这件事上特别易怒和暴躁。
可是聂蓁蓁实在是没有反应去思考聂清意的不对劲：“您真是太无理取闹了！”说完转身就进了院子。身后的扶风枕雨大气不敢出，赶紧也跟着进了院子。
聂清意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拿聂蓁蓁没有办法，他就这样站在近棠院院子门前看着里面。戚风提醒了一下，他才转身，提步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了。
聂蓁蓁回到房间，喝了几杯水，还是很生气。近棠院的婆子丫鬟们知道今天的聂蓁蓁心情不好，一个个的大气不敢出，紧张地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就怕有什么事儿又惹了这位小姑奶奶的眼。
聂蓁蓁在房间里坐了好一会，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和生气。
半晌，扶风进来通传说聂清意的小厮戚风来了。聂蓁蓁想了想叫了戚风进来。戚风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呈给聂蓁蓁：“三姑娘，这是我家爷让我给您的。”
聂蓁蓁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接过来，打开来一看，差点气了仰倒。上面写着：
柳其修的为人尚且不明，实在不能过于亲近。天下的男子千千万，我就是不喜欢柳其修。
落款是聂清意。
聂蓁蓁实在是没想到聂清意有这么幼稚和无理取闹的一面。她让戚风等在院子里，然后去了书房取了纸和笔，写了东西之后交给戚风，让戚风带回去。
聂清意在壶题院的书房里拿着笔练字，但是仔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他就这样拿着笔，任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晕染开来。
“爷，我回来了。”戚风在门口恭敬地道。
聂清意赶忙放下毛笔，让戚风进来，刚想问聂蓁蓁是什么反应时，聂清意呈了一张纸条上来：“爷，三姑娘给您的纸条。”
聂清意伸手拿过那张纸，打开一看，气得胸口起伏得更厉害了。因为前面写着：“我就是觉得柳其修为人正直，是个君子。因为他比小叔叔好多了。不仅比您有文化讲道理，还比您年轻，比您蹴鞠踢得好，还会捉鱼还会烤鱼。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过于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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