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聂清意看到聂蓁蓁给他的纸条，真的是气的心口疼。
于是把桌上的那张染了黑墨的白纸换了一张，提笔写道：“我十年前也会蹴鞠，也会捉鱼和烤鱼。这些算什么本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投机取巧！”
然后把纸递给戚风：“赶紧给我送到三姑娘那里去。”戚风苦着脸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戚风把纸送到近棠院的时候，聂蓁蓁已经树下支起帐子，里面摆着一张躺椅，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瓜果茶水，聂蓁蓁躺在躺椅上看着书。
戚风站在帐子外面把纸条给了枕雨让她呈给聂蓁蓁，等了一会，就听到茶杯摔在地上碎了的声音，然后听到聂蓁蓁让扶风去书房拿纸和笔。
现在的天已经算是早秋了，可是犹有夏天的余热。戚风拿着聂清意和聂蓁蓁的纸条顶着下午的太阳在壶题院和近棠院之间来回了十多次。
戚风进了聂清意的书房，把纸条交给了聂清意，站在旁边悄悄地喘着气。
聂清意看了纸条，果然不出戚风所料，他提笔又写了一张纸让戚风带给聂蓁蓁。
戚风苦着脸接过纸条，踌躇了一会对着聂清意说道：“爷您就别为难我了。这壶题院和近棠院虽说不远，可是也不近啊。这十几趟下来，要是再跑几趟，戚风可就伺候不了您了。”
聂清意看了一眼他，用毛笔那头敲了一下他的头：“都是我把你惯的越发懒惰。你不去，不如我这个主子亲自去送？”
戚风耸了耸肩，像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就准备出门，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嚷：“这送纸条还不如面对面说，明明两个人住在一个府里，有什么说不清的。”
“你等等。”聂清意听到他的话，突然开口叫他停下。
戚风一听，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了聂清意的不快，毕竟哪怕聂清意待下人再宽厚，也容不得自己这样的非议。
刚想跪下来请罪，就听到聂清意继续说：“你别去送了，给我去泡壶茶送过来吧。”
“爷？那这纸条？”
聂清意抬手拿着毛笔蘸了蘸墨，落笔写在纸上，对着戚风道：“你去扔了吧。”戚风愣了一下，中规中矩地应了声是。
写字的聂清意想着戚风的话，越想心里越加烦躁，默完一句诗，聂清意把笔随手扔在案上，笔尖的墨水滴在纸上，晕染开来，晕开了他默的那句诗的最后一个字：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另一边近棠院里树下休息的聂蓁蓁等了好久，都没见戚风再送信来，就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在纸条上写的话把聂清意给气得狠了。
“姑娘这是在等戚风来吗？”扶风看着聂蓁蓁一会抬头往外望一眼的样子，开口问道。
聂蓁蓁不说话，躺回到躺椅上，闭上眼睛假寐。
就听到扶风继续说道：“姑娘明明就是盼着戚风来送纸条。奴婢也不知道您和五老爷在闹什么别扭。但是要奴婢说呀，五老爷这也算是向您低头了，五老爷总是您的长辈，总不至于真的到您跟前低头认错吧。”
“扶风！”枕雨听扶风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喝止她，“姑娘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你非议了！”
扶风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对着聂蓁蓁：“我只是想让姑娘宽心。”
“扶风，你的意思是，小叔叔是在同我和好？”聂蓁蓁却是睁开眼，坐起了身子看向扶风。
扶风忙不迭地点头：“奴婢确实是这样觉着的。”
聂蓁蓁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是心底里却没有理由地偏向了扶风的话。
她随着扶风的话一想，心里突然明媚了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景色都变得可爱起来。
聂蓁蓁高兴地又躺回了躺椅，对着枕雨吩咐了一句：“趁我现在高兴，枕雨你去开了库房，我院子里的下人无论几等，都赏二两银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枕雨笑着应了退下。周围伺候的丫鬟听了都惊喜地赶紧跪下：“谢姑娘恩典。”
夜幕降临，聂府各处陆陆续续点上了灯。聂蓁蓁用过饭，由枕雨伺候着看着书。
这时扶风进来禀告：“姑娘，大夫人来了。”话音未落，大夫人便走了进来：“在灯光下看书小心伤了眼睛，姑娘家又不需要考状元，何必这么认真？”
“娘亲。”聂蓁蓁抬头笑着换了一声，放下书起身迎了上去。
“听说你今日下午赏了你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每人二两银子？”大夫人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拉着聂蓁蓁，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因为女儿高兴啊。”聂蓁蓁任大夫人抚着自己的手。
大夫人不赞同地道：“你这里上上下下丫鬟婆子有二十余人吧？你这每人二两，可就五十两了。”
“我又不差这点钱。”聂蓁蓁看着大夫人不赞同的眼光，小声反驳道。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五十两对你确实不多。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作为主子，要知道赏罚都要有制度，不能按着你的性子来，不然你身边伺候的人里面迟早要出乱子。”
“知道了娘亲。”聂蓁蓁赶紧应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娘亲你这会到女儿这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大夫人看聂蓁蓁胡乱匆忙应了自己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决定要好好教导一下她怎么对待下人，面上顺着她的话道：“我来是为了给你一张请柬。”说着她拿出了一张请柬放在桌上。
聂蓁蓁拿起请柬，发现是定老王妃下给她的请柬。
“这是定老王妃的请柬，请的是聂城的大部分的官家女眷去定王府赏菊。”
“这每年都有的菊花宴，怎么今年娘亲还巴巴地赶着给我送请柬过来？改明儿叫丫鬟送来不就好了？”聂蓁蓁拿着请柬看了一下，疑惑道。
定老王妃一个人在聂城养老，定王爷和定王妃都在京城住着。定老王妃喜欢热闹，这赏菊宴一年一次定是要举办的。
“今年的赏菊宴可不一般。听说定王世子回来探望定老王妃，我还听说京城里的几位皇子也会来散散心。”
“他们来又与我何干？总归我是女眷，去赴宴也不会见到他们。”聂蓁蓁轻轻放下请柬。
大夫人用茶盖子抹了抹茶沫，喝了一口茶道：“我听说，定王世子在京城的时候就让人快马加鞭来聂城给各家的公子还有那些有名的才子下了帖子，说是赏菊宴的时候想要一聚，结交咱们聂城的才子。”
“所以那天除了女眷，还有外男？”
“虽说女眷在内院，男子肯定是在外院招待，但总是在一个府里，保不准就遇到了。”大夫人放下茶杯，“你总要注意些礼节，这几日每天下了学，我都会让齐嬷嬷来教导你礼仪。”
齐嬷嬷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大夫人娘家是京城景郡王府。她是景郡王的嫡长女，现在的景郡王世子，是她的亲弟弟。齐嬷嬷早年在宫中伺候，对规矩礼仪及是熟悉和看重。
之前聂蓁蓁的规矩就是由她教导的，只不过在聂蓁蓁及笄之后，就停了对她的教导。由她教导聂蓁蓁的规矩礼仪，是极其让人放心的。
聂蓁蓁一听，苦着脸向大夫人求情：“娘亲能不能别劳动齐嬷嬷，我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的。”齐嬷嬷是府里老人，而且是大夫人的陪嫁嬷嬷，平日里还帮着大夫人管家，为人又极为严苛庄重，聂蓁蓁也拿她没有办法。
“不行，齐嬷嬷在你身边，我就放心多了，也不至于到时候犯什么大错让聂府蒙羞。”大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却很是宠溺，“你啊，礼仪规矩学的还算是端正，可是性子太过蛮横娇纵。现在你是在家里，好坏由我和你爹护着，娇纵些也不算大事，可是日后嫁了人，到了夫家，你再这样可如何是好？”
聂蓁蓁听到这话，依过去环着大夫人的手臂，痴笑道：“那幺幺就不嫁人了，一辈子陪着娘亲和爹。”
大夫人被这话哄得笑了起来：“真是不知羞。哪有姑娘不嫁人的？你倒是想留，我和你爹可却是不想留。”
聂蓁蓁刚想笑着又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大夫人的丫鬟红袖禀告道：“启禀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从静心寺祈福上香回来了，城主让您赶紧去前院。”
大夫人这一听倒很疑惑，心思一转，让聂蓁蓁早些休息，自己就起身出了院门。
旁边的扶风走过来，也很疑惑：“这二夫人和三夫人上香回来就回来了，怎的还要我们大夫人去前院？”
聂蓁蓁看着大夫人急匆匆地出了院门，听到扶风的话，皱着眉：“怕是二伯母三伯母这次出门上香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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