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扑火是飞蛾的爱
手指一动，木然的柒染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妻子名叫七染，全京城谁不知将军顾子霑对妻子的感情，而你，谁知道是个替身还是个玩物？”
团扇渐渐静下，菡萏无比严肃看着柒染。
“飞蛾知道火有多危险，可是——”
“扑火是飞蛾爱的本能——”
若能忍住，若能控制，何谈爱？
阳光散落，两个美丽的女子垂头不语，一室寂静。
菡萏也曾这样义无反顾过，只是啊……那个人现在却不知道在哪里呢。
朱红色的城墙，一路蔓延仿似没有尽头。
顾子霑眉目沉沉，果然，事关皇家，都是深渊。
他方从御书房出来，皇帝深沉又怀疑的目光还盘旋在他心头。
“顾卿应当知道，最难说清的就是皇权纷争之中的案子，你如今要求什么？”
“臣不敢！”顾子霑即刻拱手。
“朕管不到你如何想，可你需知道，做什么都是需要代价的！”
“……臣——明白。”
“退下吧！”
林卫出声打断顾子霑的思绪，因为他的决定而忧心忡忡:“将军，咱们真的要蹚浑水？”
老将军当年自请戍边，可不是为了安宁？
“身在朝堂，哪能真的避了？”
顾子霑轻轻一声呼吸。
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两人走出皇宫，顾子霑远远看着花满楼的方向，“回府吧。”
还需要怎么把自己重新融入她的生活呢？
林卫不曾说话，心里忧虑得很。
将军真的对那青楼姑娘上心得很，可毕竟——
谁能确保她是否……清白呢？
将军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吗。
顾子霑想去不曾去，而李明珏，却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
二楼厢房，李明珏再一次不耐烦地退开凑近的姑娘，“别烦！好好待着！”
红柳憋着气，怎么说她也算花满楼的红牌了，这李公子来了却一直看窗外是什么意思？！
“李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
李明珏瞥了一眼，扔下一张银票，“你这房间公子用了，你，出去！”
“你——”
自己的职业受了侮辱！关键是她红柳怎么也是个大美人，这李公子有病！
红柳傲气，气鼓鼓的，也顺着他目光看。
一会儿，对面阁楼窗户略动，而李明珏很快遮掩撇开眼。
那窗户里，正是小环。
皱眉，红柳把那丫头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圆圆脸，弯弯眉，平平的鼻子普通的嘴，一点不出挑。只有——
她是柒染的丫头。
红柳刻意问道:“公子莫不是看上那窗边的小丫头？”
李明珏没有反应。
时间一点一点过，傍晚时分，一个白衣闪进了李明珏眼里！
那白衣去了柒染的房间！
红柳看见他目光一紧，便明白了八分。
她知道楼里这个小染姑娘，接触不多，但——这个小染现在让她不舒服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说，这会儿还勾着她心仪的李公子的魂。
手绢半掩着唇，红柳眼睛打着转，“公子眼里都是对角那个房间，何不直接过去？”
李明珏瞥她一眼，突然想到，“你可知道那白衣男子是何人？”
红柳原想挑拨，出口却改了，“冷，很冷很硬挺的一个男子，颇有几分贵胄之气。”
心里“咯噔”一下，李明珏问道:“你不曾见过当朝威武将军？”
红柳迟疑了一下，“我只看过那将军侧面——”
“这么说来，着实几分相似呢！”
顾子霑！
李明珏拿出几张银票，冷冷地看着红柳，“闭口，该做什么做什么，否则——”
这哪还像原来那个花花公子！
红柳楞着，不可置信地点头。
回神时，房间里便只剩下她一个，李明珏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月光幽幽，风影斑驳。
室内一灯如豆，柒染望着自觉把东西都搬来的顾子霑，忍不住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山不就我我就山。”
“……”柒染翻了个白眼，再问:“你这东西还要天天搬来搬去？”
顾子霑放下最后一本公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眼，“只搬来，不搬去。”
柒染愕然。
还想在这儿住下了？
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看到顾子霑傲然处理起公务，柒染索性随他去了。取了个画本子，安静躺在梨木软榻上。
一会儿，顾子霑侧首看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
时间太久，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只能用这种最笨最直接的方式，幸而，她默认了。
风轻轻吹，撩着本就躁动的心。
手指轻动，杏仁水眸微微抬起，视线里完全是白色的背影。
英挺，动人。
“额——”
柒染眼睛一眨，视线里突然就是温润的凤眼，她顿了一下，默默收回视线。
顾子霑含笑，收回方才对视的目光。
总也算心有灵犀了一回不是？
柒染的手捏着书页一角，心早飞了。
她忍不住又抬头，看着顾子霑的背影。
我算什么？七染又算什么？你还记得原来的戚染吗？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红唇启启合合，终究不曾问出口。
月已西，顾子霑搁笔起身。
柒染被惊动，抬头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盯着他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温柔地伸出手，顾子霑眼里含情，“可否愿意把手交与我？”
“……”
“不说话我便当你认了。”
原来只打算握着她的手，可她的温度一来，顾子霑就控制不住，直接就着她的手把人拉到了怀里。
“呃——”
柒染只穿着中衣，这第一次清醒一下还觉得有些别扭。
男人的手，温柔地，从她头发上拂过，一点一点，也带走了那点儿尴尬。
两个人磕磕绊绊并肩躺下，顾子霑一只手落在柒染柔软的腰上。
许久，轻声道，“往后一天一天，只要你不在将军府，我便在这里。”
柒染不说话，动了动，却落进一个暖烘烘的怀里。
“今天放了你，往后却不能。”我正在努力，把自己融入你的生活。
听着他的声音，柒染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谁先入睡，只是月光下，耳鬓相贴心相近。
搂外月影幽幽，人影婆娑。
灯灭了，李明珏却不曾见进去的那个人出来。
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窗口，李明珏终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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