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去楼空
第九十四章人去楼空
着了一身青色的男装，柒染骑在马上，跟着司寒渊悠悠出了城门。
她四处侧目，看熙熙攘攘的门店，看来来往往的人脸，看一座座并不陌生的楼台。
她还想看看将军府，还想……看看顾子霑，可是，不可能了。
眉眼低垂，出了城门约三丈，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吁——”
司寒渊、青衣跟着勒马，“怎么？”
柒染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青砖修成的城墙，她的心远在百尺之外。
司寒渊轻笑一声，“如何？舍不得了？”
青衣驾马走到她手边，低叫了一声，“主子？”
若舍不得，咱们就回去吧，做什么青衣都陪着你。
静了片刻，柒染抬头，面色清淡看不出丝毫情绪，“走吧。”
司寒渊挑眉，“走咯”
往后，心里装着我就是，其他谁也不准要了。
如此策马而去，再无回眸。
城门拐角，菡萏领着小环慢慢现出来。
不比菡萏面无表情，小丫头早已是泪流满面。
两人约好了不送，菡萏却到底没守约，她还是悄悄来了。
“哭什么，那个死人没心没肺，一点不念着你，你却在这儿为她哭哭啼啼的。”
“妈妈——姑娘、姑娘……”
“你只管跟着我，我答应了她好好照顾你，放心吧，我不会食言。”
远处连尘土都慢慢消了下去，只有寒风簌簌而过，蓦然叫菡萏心中无限凄凉。
“傻丫头，走了，回去。”
将军府中，蒙在鼓中的顾子霑也终于是醒了。
“染儿——”
许久无人应声，他方反应过来，这是在将军府中。而柒染……
想到她，即刻便起了身，对空叫人，“暗卫！”
两个黑衣人凭空闪了出来。
“去花满楼找！再去城门口查访，我要知道她人到底在哪里！”
话落，顾子霑匆匆更衣往外走，却被林卫拦住了。
林卫半跪下，“将军！大夫说请您静心修养！”
顾子霑阴鸷了眼神，“闪开！”
“将军，花满楼已经空了！”林卫控制不住，低吼出声。将军已经为那个女人疯了。
顾子霑猛然顿住，“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像是花满楼得罪了什么人，所有的姑娘都遣送出来了。那柒染姑娘，早已不见了！将军，您真的找不到她了！”
你真的找不到她了。
心中大骇，顾子霑踉跄了几步，缓过来片刻，匆匆夺门而去。
“那是……”
府中留下的两个皇家侍卫，从未看见过他的情绪，忘了追出去。
到了花满楼那条街上，远远看见许多人带着东西进进出出，乱的不成样子。
“哎，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啊”
留下来的龟奴没拦得住，只看着一条影子从眼前掠过。
顾子霑冲到柒染的房间，推开门后却楞在门口。
门口的小几，窗前的植株，那个三足鼎炉，焦尾琴……全部都没有了。房里冷冷清清，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人！
就好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只留给他顾子霑一个人去楼空。
顾子霑呆住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咳咳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经过看见了他，这才告给了菡萏。
菡萏赶来时，只见顾子霑目光呆滞，仿佛是被抽空了灵魂。
“将军？”
“将军？”
顾子霑蓦然一个回头，紧紧握住了菡萏的肩头，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不好？”
“菡萏，我请你，你告诉我。”
菡萏一时怔楞，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红着眼眶，说着近乎卑微的请求，脆弱地让人心疼的男人竟是从前虎虎生威的威武将军。
慢慢将他的手拂下去，菡萏叹道：“将军，你便放弃吧，她不会再见你的，你们二人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你、对她都好。”
“可是她答应了不会再离开我的！”
失控的低吼带出了强逼的眼泪，大约顾子霑前半辈子的脆弱都折在这里了。
“将军”菡萏也是一阵心酸，“她不是将军的良配，将军就忘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吧。”
天不随人愿，人又能如何？谁都不能怨，唯有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子霑愕然看了菡萏一眼，颓丧地放开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转身准备离去，因为他明白了，菡萏是不会告诉自己任何事情的。
他的背影不再那么挺拔，肩膀偶尔耸动两下，叫人感叹英雄气短。菡萏默默垂眼，扬声喊道：“放下她吧，好好做你的将军。”
顾子霑顿了顿，不曾回头，“答应你的我会做到，她，我也一定要找到！”
蓦然无声，菡萏转身将这整个楼都看了一遍，这一砖一瓦，她都看了三年。
“都走了。”
愣神之时，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他低头，看不清神情。
“请姑娘和属下一同去二皇子府。”
眼里情绪万千，而口中，终究不过一个“好”字。
她不要名分不要恩宠，就这么应允进了二皇子府。
倘若往后有什么，让人知道这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总是不好。索性，不如安安稳稳在他府中为他出谋划策。
到了府中，二皇子定定看了她两眼，阔步走上去，无言将她紧紧拥住。
“菡萏，我会给你名分，给你应有的一切。”
女人面色淡淡，轻轻推着他的手，“这些都不用，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的手攥紧，情绪有一丝波动。
“怎么了？”
无人可依，菡萏将所有包括自己都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她有些脆弱，轻声道：“她要死了，因为明阳，她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爱情，生命，自由，都没有了！
二皇子几分怔忡之后，方才想明白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那个陪着她的姑娘。
轻轻安抚了她，二皇子问道：“什么事？无法可救了？”
“城中三个名医我都为她请过了，都说无力回天了。”
“唉……”二皇子越发搂紧了怀里的人，他同情那个女子，也仅仅限于同情，可是，他怀里这个却不一样。“我们好好在一起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好陪我。”
许久的沉默，二皇子有些心慌，是他强求了么？
“好。”
轻轻的一声，却能够将这个男人的心一瞬间点亮。
“好！好好在一起！”
这一个男人的欢欣越发突出了另一个男人的暗淡。
顾子霑回府之后，将自己锁在书房一天一夜，明里暗里所有人也眼巴巴瞅了一天一夜。
知道第三天宫里头来人召他去，他才从书房里出来。
换了一身朝服，面色清冷毫无波澜，若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他已经快两天滴水不进、未曾合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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