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轮番
这手串她认得,最初是百宝楼的伙计放在镂金翠玉锁的盒子隔层中送来的,姑娘一直把它和后来的“执子之手”梳子放在一起,因为傅沉薇的陷害事件,梳子被崔妈妈拿走,手串却仍留下了;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这梳子又神秘的回到姑娘身边,仍然和手串放在一起。
几天前,是她亲自把梳子和手串连同那一包袱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还给贺景梧的,谁知道,一转眼,这手串又回来了,这一次,甚至出现在姑娘的手上。
如此三翻四次的来来回回,梅巧便是再愚钝,也看出三两分了。
“姑娘,是不是他逼您的?”梅巧忍不住又问,“他说要给傅家和蒋家治罪?”
傅沉烟立即否认,“别胡说,他只是吓唬你罢了,不会当真害我们。”
“那姑娘为什么还要……”
“你不懂。”傅沉烟想了想,没解释,情出自心,毫无根据,如何解释?
梅巧闷闷的道,“姑娘怎么就看上贺将军了?奴婢觉得冯二少爷比他强多了,蒋少爷也比他强。”
是啊,怎么就看上他了呢,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连个丫鬟都觉得他不如冯泽宁和蒋行文。
傅沉烟闷闷,扭头没做声。
论脾气,他还真是比不了春阳暖风似的两人,统共没见过几次面,每次都变脸变得翻书还快,忽冷忽热,一会温柔,一会憨实,一会盛气凌人……
那么,应该论什么?傅沉烟晃了晃神,没想出来,那自己是怎么悄悄落了心?
此后每次去给傅老夫人请安时,遇上蒋行文,傅沉烟都会刻意把头扭开,能躲多远躲多远。
蒋行文只是远远的望着她,目光殷切,却如落泥沼,半点回应都没有。
这几天,宋夫子因为感染风寒,被高太傅接回去养病,蒋行文自学,虽然勤奋不减,但没有夫子在身边,自在了许多,几次请安后留在傅老夫人身边嘘寒问暖。
每当这时候,傅沉烟就主动离开,尽可能减少见面、相处的时间。
五六日后,曲阳来信,送达蒋夫人手中,蒋夫人看完,眉头蹙起,唉声叹气。
“本来说的是让他父亲安排人把聘礼送来,谁知朝廷突然要查曲阳的赋税和案件审理,我倒不担心会查出什么,只是近来疲于应付,聘礼要缓几日才能送到。”
罗氏笑,“无妨,反正孩子们都还小,不妨慢慢的准备着。”
她心里也有打算,一则确实是事到临头又舍不得女儿,虽然没有成亲,但下了聘,就感觉女儿成了蒋家人;另一方面,还是想试试看八字不合究竟会带来什么厄运。
“你肯体谅就好,等曲阳的公事忙完,聘礼立刻就会送来,你放心,保准叫你满意。”蒋夫人笑呵呵的道。
“已经是一家人,说这个可就生分了。”
也不知道朝廷闹的哪一出,突然想起曲阳这么个小地方来,专门派了个特使过去,翻起蒋大人的账本,从头翻到尾不说,又把多年的案卷打开,开牢提审,倒也没查出大贪大错,只是揪了几个看似无足轻重却又可伸可缩的把柄,把以蒋大人为首的一干府衙人吓得够呛,里里外外的伺候着,直折腾了大半个月,又打着哈哈走了。
临走时,捏着几条把柄,什么也不说,笑得意味深长。
一衙门的人擦去脑门上的汗,把特使送走,蒋大人思来想去,寝食难安,赶紧修书一封送到京城傅府。
大老爷傅长海是蒋大人的亲妹夫;二老爷傅长汀是他新结的儿女亲家,蒋大人为官已久,圆滑通达,一封信过来,首行称呼就把傅家三兄弟都叫了一遍,谁也没落下。
信中把朝中去人巡查之事细细说了一番,末了请教京中动静。
傅长雍素不管事,看了信有些摸不着头脑,傅长海和傅长汀更是面面相觑,京中近来风平浪静,没听说有巡查地方的要令发布,怎么冷不丁就去了曲阳?
“蒋老弟是得罪了高人?”傅长海喃喃自语。
傅长汀摇头,“我看不是,若真是得罪了人,对方都能说动皇上派特使了,又怎么会轻易让蒋老弟脱身?真要想陷害,这一回就不会走得这么痛快。”
“你说的也是,不过这个事委实蹊跷,像是故意引人心慌意乱,而不是为了夺命。”
“如此,目的何在?”
“还是先打听打听吧。”
……
傅长汀私下里询问了几个交情不错的同僚,都没打探出什么切实有用的消息来,心头不免郁郁寡欢。
罗氏也焦急,这亲事刚刚定下,万一蒋家出了岔子,女儿怎么办?承认这亲事,女儿恐怕会被点累,不承认,又怕被人指点名节,将来不好再许。
“朝中果真没有别的动静?”
傅长汀摇头,“询问了好几人,都说从未听过,或许是这些人都品级太低,根本得不到最新消息。”
罗氏沉默片刻,眼睛一亮,想起一个人,“不如去问问冯大人,他或许知道。”
“这个时候怎么好去找冯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冯家有意沉烟,结果咱们把沉烟许给了行文,冯家多少会不高兴。”
罗氏尴尬,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只是除了冯家,她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门外,傅沉烟出了会神,恍恍惚惚的回去自己屋里,蒋大人被查了?特使去的莫名其妙,走的更是莫名其妙?
父亲担心的是朝中新动向,母亲担心的是联姻带来的好处与坏处,而她自己,想的则是,父母是否会因为这次不明不白的审查而退婚?
蹊跷的是,特使回京,并未立即将把柄如实汇报,而是捏在手里不声不响。
傅长海亲自去登门拜访过一次,连人也没见着,下人答复说“老爷出门了,去向不知,归期未定”,傅长海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
回来与傅长汀再商议,傅长汀不肯作罢,次日自己又去,下人答复说“老爷上朝去了,朝后要与同僚老爷们相约坐谈,归期未定”。
一连数日,兄弟三人轮番前去,个个扑空。
一时,众人情绪低落,沉闷压抑,连傅老夫人都闻讯了,急得饭量减半。
事情一直不明朗,人心就一直不安稳。
蒋夫人脸上的笑都减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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