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痛哭
那人动作极快,来势汹汹,几步就到跟前。
梅巧尖叫着张开双臂挡在傅沉烟面前,傅沉烟则更快,一把抓住她,两人同时退开。
对方一招落空,身形滞凝,猛地转过脸,死死盯着傅沉烟,眼神恶毒且凌厉,吓得傅沉烟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这才趁机打量突袭者,这一眼看去,心跳都吓停了。
傅沉薇。她已完全不是闺阁姑娘时的模样与气质。
作为傅家大房的嫡长姑娘,傅沉薇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含在舌尖上,长得细腻润白、珠圆玉洁,柳眉细长,明眸上挑,时常翘着唇角,说起话来,脆生生如金玉、噼里啪啦不饶人,通身的傲娇与明艳。
可眼前的女子瘦得毫无美感,轻薄的夏裳套在衣裳,晃晃荡荡的撑不起来,头发胡乱盘着,散开一缕垂在耳边,面色苍白,嘴唇无色,眼神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即使在阳光下,也让人不寒而栗。
这……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傅沉薇的影子?除了头上那只钗,精致华美,傅沉烟认出来,那是傅沉薇以前常戴的。
“二姐……”傅沉烟惊魂未定,还是行了个礼。
“不要叫我!”傅沉薇勃然大怒,眼中溢出血光,恶狠狠的盯着傅沉烟,接着阴戾的大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你居心叵测!毁了我一辈子!你不配叫我!”
傅沉烟皱眉,“我做错了什么?”
傅沉薇双臂激动的挥动,快要扇到傅沉烟的脸上,吓得梅巧小心翼翼的把主子往后拉,仍不放心,又伸手护在脸前。
“三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郑妈妈听到动静,把嘉佑交给乳娘,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看傅沉薇,也哆嗦了下,绕过道去,又把傅沉烟拉开几步。
“哎哟,二姑奶奶过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快进屋里坐坐,喝杯茶。”还是郑妈妈老道,满脸堆笑的把傅沉薇往大厅请。
可惜傅沉薇压根不理她,高声叫唤一声,又朝傅沉烟扑了过去。
郑妈妈和梅巧同时伸臂拦住,生生把她架住。
恰在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两人,风也似的奔来,将人拉开。
傅沉烟一看来人,不由怔了下,来的是罗氏和蒋行文。
“沉薇,这是春华园,这是你妹妹,你跑到这里来发什么混?”罗氏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被欺负,气得不行。
蒋行文却失了神的看着傅沉烟。
已经一年没见着她了,当初俏生生喊自己“蒋表哥”的小姑娘也已经嫁做人妇,长发盘起,眉眼舒展开来,娇稚未减,又添几分妩媚风韵,令人挪不开眼。
“三……妹妹。”他呆呆的喊,喉咙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
傅沉烟低着头行了个礼,“二姐夫。”心中已是一叹,一年前他们小夫妻离开京城时,蒋行文就是一副消瘦、颓废模样,今天再见,依旧消瘦、颓废,且眼眶深陷、目光昏黄,是种纵情酒色后被掏空的虚浮。
可惜了,当初那个温润、明朗的少年。
蒋行文也低下头,喃喃念了句“呵呵,二姐夫……”,转过身去。
“蒋行文!你不是一直念着她想着她吗?为什么不看她?你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已经是将军夫人了,你当然配不上,你也只能自己找个小妾肖想而已!”
“沉薇!”蒋行文踉跄了一下,惨白着脸喝住。
而其他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傅沉烟不敢置信的望向他,当初傅、蒋两家议亲时,她的确看出蒋行文有心悦自己的意思,所以后来蒋夫人强硬中止亲事后,他才会几次表白,并向老夫人恳求;不过,傅沉薇怀孕、傅沉莹哭诉之后,她就不再有这种想法。
傅沉烟觉得,蒋行文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少年人的萌动心思,好像一个孩子,有人给他一颗糖,他欢欢喜喜的伸手去接,还没拿稳又被抢走,心里自然要难过、要委屈,倔强的想要再拿回来,但后来,别人再给他换一颗糖,甚至两颗,他就不会再执着第一颗了。
自己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孩子的第一颗糖罢了。
直到此刻,亲眼听傅沉薇说出来,傅沉烟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蒋行文怎么可能对自己还有这么深的感情?他若真的这么长情,婚前与傅沉薇、傅沉莹的纠缠又算什么?
“怎么?你觉得羞耻了?你不敢让她知道你的恶心?”看到大家的反应,傅沉薇得意、愈加嚣张,“我偏要说!我偏要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娶了我,却心心念念的想着我妹妹!”
“傅沉薇!”蒋行文额边青筋鼓起。
“你每次和我好,就喊傅沉烟的名字!你弄了个小妾,和她长得七八分像!你还给小妾取了个小名,叫三妹!你还……”
“啪!”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傅沉薇脸上,指印赫赫,很快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渍。
蒋行文攥着火辣辣的手心,目光阴鸷。
傅沉烟眼前炸开雷子一样发懵,她一声不吭,跌跌撞撞的冲进屋里,死死的关上门,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浑身直抖。
蒋行文……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傅老夫人让自己别见傅沉薇。
外面,声音杂乱而狂暴的传进来,傅沉薇恣意疯癫的大笑,还有罗氏怒不可遏的喝声,“滚!都给我滚出去!”
“我为什么要滚?她嫁了人还不放过我?她为什么还要写信?为什么还要写信!”
梅巧在外面急切的拍门,可傅沉烟坐在地上,用背死死顶住,耳边嗡嗡的直叫,却在嗡嗡声的细缝里充斥着傅沉薇那句话,四面八方,无止无休。
恍恍惚惚只有一个念头:悔不该不听陆妈妈的话,真不该回来!不该回来!
再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外面安静了,在蒋行文和傅沉薇濒临死亡的惨叫之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傅沉烟还在发抖,抖得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渐渐失去知觉。
似乎,门口有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只是都很远、很远,只有一个声音与众不同,他贴在耳边,急切而温柔,如同荒蛮丛林中流淌过的一淙春水,暖柔柔蔓延开,梳理漫山遍野的荆棘。
心,渐渐平静下来。
傅沉烟把自己埋在这温柔之中,不知所措的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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