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心结
大家面面相觑。
傅沉烟舌尖顶着一句话,想问,没问。
梅玉倒是嘴快,自己说了,“报信的人说,二姑爷也病了,但是比二姑娘强些,嗨,也说不好是强些还是更严重些,血倒是没吐,只是下不了床了。”
张妈妈诧异,“什么病这是?吐血便吐血,怎么还不了床?”
“不知道呢。”梅玉摇头,“报信的人不肯说,但夫人左问右问,大概问出了端倪,哪里是病,分明是伤,腿被打断了。”
傅沉烟大惊失色,从京城去曲阳的官道上这么不宁的么?强盗横行?
梅玉又说了句“奴婢来知会三姑奶奶一声,夫人说,三姑奶奶别担心,二姑娘就是吐血,这辈子也回不来,再不能作恶了,大夫人也留不住,她要赶去照顾二姑娘呢,这一去,回不来了。”说完又匆匆走了。
梅巧一时没转过弯来,问张妈妈,“大夫人回曲阳是被赶回去的,说什么照顾二姑娘,她怎么照顾?”
“这丫头,还是历事少,蒋夫人先前就不喜欢二姑娘,要不是因为二姑爷先犯了错,让二姑娘有孕,这亲事也成不了,嫁是嫁过去了,这一年在蒋家是个什么境况,你还不知?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一个姑娘因为心肠歹毒谋杀手足,被娘家逐出家门,夫家也觉得是奇耻大辱,不立即扫地出门就不错了,还能好好给她治病?”
梅巧恍然,骂了句,“活该。”
张妈妈和梅巧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唏嘘不已,大意是认为这对夫妻太坏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决意收了他们。
傅沉烟却突然灵光一闪,蒋行文受伤,傅沉薇却是得病?两人一路同归,同时出事,遭遇却不一样,太奇怪了。
等贺景梧回来,傅沉烟就跟他说了这个事。
贺景梧语气淡淡,“恶人自有天收,不用管。”
傅沉烟想了想,还是多嘴说了句,“我觉得,这是人为。”
“哦,你疑心是我做的。”贺景梧倒是轻笑起来,“我这几天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若是策马出城,追上他们再赶回来,时间紧促不说,你难道看不出一身汗渍?”
傅沉烟略有些脸红,这人每次一进门就缠着自己亲近,要是出了汗,自己确实能知道,不过提督府阴凉,他每次回来都清清爽爽,当真不像在烈日下奔波一天。
“两年前,蒋家聘礼……”傅沉烟想起个证据,提醒他,这个事是他亲口承认的,又何曾需要他亲历亲为?
贺景梧挑起浓眉,低低的笑,“不错,那次是我,我若不为,妻子已成他人妇;这次么,确实不是我做的,沉烟,我的性子嘛——”忽地眼神锋厉,“那次是看在蒋大人还算个好官的份上,不想让他颜面扫地,所以略作警告,这一次若是我动手,他们俩还能活着到曲阳?”
傅沉烟不语,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一个征伐南北、呼啸沙场的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枪下不知多少亡魂,他动杀机时,还能容对方苟延残喘,提一口气活到家?
可是,怎么看,他都是唯一嫌疑人,而且是有前科的嫌疑人。
看出妻子的疑惑,贺景梧略一沉吟,认真的回答,“说实话,我是想亲自动手的,不过,等我安顿好你,却晚了一步。”十分稀罕的是,这个一向自负、桀骜的男人竟然看起来有些挫败、愤懑,且一股子酸溜溜的味。
“……”傅沉烟居然听明白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另有人在贺景梧之前动手了。
还能有谁?
贺景梧苦笑,声音低沉,“他找到我,说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不要沾染鲜血,以免牵连你和孩子折福,我本是不信这些的,武将么,原本就是踏着尸骨往前的,怎么能信这个?不知怎样,这次就信了,就是,莫名有些害怕,怕自己杀戮太重伤到你。”
他低着头,有些英雄无力回天的苦涩。
傅沉烟心口一颤,主动抱住他,不再追问了,保家卫国要杀人,在所难免,可她不愿他为了自己另造杀孽。
至于另一个人……
她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人儒雅温和、才貌绝艳,有着盛世美誉,他一笑如花开、心中有佛莲,却为了她去伤人,沾染罪恶……
此生,自己却只能欠他。
十数日之后,曲阳再次来人送信。
傅沉薇怀揣一封休书,死在曲阳傅家祖宅,因她恶名传开,死后无人奔丧,不许入葬傅家祖坟,大夫人与傅嘉正两人料理后事,寻一处少有人迹的荒地,挖坑埋葬,连墓碑都不敢立,怕被人看见,唾弃掘坟。
蒋行文腿脚已废,缠绵床榻,虽然留着一条命,但行动不便,吃喝拉撒皆要人护理,想再娶妻、入仕,难了。
仍是梅玉过来说的,梅巧听了大是解气,张妈妈叹了一声、松了口气,傅沉烟默默无语。
终究一场姐妹,身上都流着傅家的血,吵闹也好,陷害也罢,现在,都已经云烟散去。
傅沉烟心里不安,她觉得傅沉薇的死和傅沉莹不同,傅沉莹在曲阳自尽,是死给蒋行文和傅沉薇看的,与自己无关;傅沉薇,终归是死在自己手上。
这个心结,一下子解不开,沉默了一整天。
最后,竟是杏花解开这个疙瘩,她送进水来,冷冷一笑,“我看四奶奶是个聪明人,原来是个钻牛角尖的糊涂人,奴婢给四奶奶打个比方就明白了,四奶奶走在街头,一只疯狗扑过来要咬四奶奶,千钧一发之际,有好心人射杀疯狗,救了四奶奶,难道说四奶奶还要怜惜那疯狗?四奶奶要说那疯狗本是自家养的?多年情意舍不得?奴婢倒是觉得,多少年都养不熟的一条狗,反过来要咬自家人,这等畜生,留在世间作甚?四奶奶因这等事心神不宁,岂不是是非不分,善恶不分?”
大家瞠目结舌。
“杏花确实是好……”傅沉烟苦笑着摇头。
梅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补了句,“那疯狗还不止一次咬四奶奶,换个厉害点的人,早就把她打死了,还留到现在?”
张妈妈也附和称是。
傅沉烟笑了笑,长叹一声,到底是慢慢走出囹圄。
接下来的日子,着实了平静了一阵,傅沉烟让张妈妈和梅巧回傅府给老夫人请安,其实就是担心老夫人受傅沉薇之死的打击再生病。
两人回来说,老夫人确实苍老许多,却没有倒下,反而安慰傅沉烟,各人的路各人走,走到尽头也无怨尤,让傅沉烟过好自己的日子。
“大少爷呢?”傅沉烟问。
梅巧道,“大少爷从曲阳传回辞表,想留在曲阳,但是翰林院没批,给大少爷回了信,帮他特批三个月假,三个月后必须回翰林院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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