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含义
“太子……品行如何？
傅沉烟问得心虚，其实她对太子的印象不深，但有点复杂，在宫里侍读时见过太子与先太子妃，两人同起同坐，郎才女貌，看得出来，感情不错，太子言谈举止也是风度翩翩，突然，太子妃刚死，他就和贺闻蓁火花四溅，你侬我侬，甚至已经偷尝道德之外的禁果，此人的感情……几分真假轻重？
贺景梧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太子……，唔，我与他一起长大，他嘛，本性不坏，但倒底自小在权术谋夺中长大，心机重，善权衡。”
傅沉烟心想，皇子么，自是都这般上下的，只要不是阴鸷毒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作为贺闻蓁的娘家人，她更看重的是感情。
“太子殿下……有没有……嗯，就是……”她忍不住想多问问，可又不知怎么说，“就是，贪恋美色，风流成性。”
贺景梧一开始没注意，越听越觉得有趣，噙着促狭的笑容打量她。
“还好，太子年二十一，除了过世的太子妃罗氏，东宫只有一侧妃、一嫔、一良娣。”
傅沉烟低头想，从太子的身份来看，确实不算多，可……还是多啊，而且，将来太子继位，后宫佳丽三千，贺闻蓁能分到几两几钱的真心？
傅沉烟的沉默不语却吓坏了贺景梧，他先是懵懵懂懂的看着妻子皱眉沉思，后来像是突然顿悟了一件大事，赶紧解释，“我说的是太子，宫里的嫔妃等级和人数是有规制的，不能超，但一般也不会特别空缺，我是觉得宫目前还缺不少人，所以说太子还好，并非拿我自己比较，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
傅沉烟愕然瞪着他，着意打量他手足无措的窘态，然后“扑哧”一声笑起来，这个呆子！自己还没往这方面想呢，他先慌了神。
“沉烟，你没生气？”贺景梧小心问，激动得脸色黑里透红。
傅沉烟抿唇笑嗔，“我知道你，才肯嫁。”说罢，自己先红了脸，后面“肯嫁”二字，声音软糯绵长，低低的、羞羞的，酥到男人的骨子里。
贺景梧一把将她抱着，嘿嘿傻笑。
刚要亲昵，紫茉又来叫人了。
傅沉烟注意到，自从太子和贺闻蓁的事出来后，大夫人找贺景梧的次数越发多了，几乎未断过一日，连那天她从宫中晕倒都未中断，到家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人屏退，单独和贺景梧说话。
傅沉烟也发现一个问题，尽管大夫人不停的叫他，贺景梧也几乎不曾拒绝，但是，母子之间每次谈话相处时间越来越短了，有时候，她算着时间差不多是刚到九榆堂说不了两句囫囵话就回来了；且每次回来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先前尚且隐忍，尽量平复之后才进门，不细看不觉息怒，到后来，怕是忍无可忍，眉梢眼角的烦闷与暴躁渐浓，无所隐遁。
傅沉烟试着问过两次，贺景梧都不肯说，只是抱着她一语不发，似乎是想通过汲取她的温暖、浸染她的气息来驱逐心中的不安、平复动荡的情绪。
傅沉烟也不问了，他抱着她，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抱他。
贺景梧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似乎在恋恋不舍，然后无奈松开她，起身离开。
傅沉烟独坐屋中，地龙烧得似乎有些过了，闷热得喘不上气，她合上眼后靠，黑暗中飘来荡去的全是贺景梧的脸，烦躁的脸，悲哀的脸，令她一阵心悸。
大夫人究竟找他做什么？
傅沉烟无数次想起大夫人第一次晕倒后醒来，自己去看她，听她一脸狰狞的说过一句话，让自己去劝说贺景梧听她的话做事……
傅沉烟一直不能理解，一位母亲会出于一种什么心理让亲生儿子去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儿子无论怎样都坚持不从？
后来，一次陪护让她意外得知一件二十多年前的秘密，她开始忍不住把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与这个秘密联系在一起，契合锯齿似的想一一对应起来。
是因为贺景梧的存在让大夫人时常提醒自己那段屈辱的往事，所以她不喜欢这个儿子？
大夫人对皇帝是否有过情义？当年的这对表兄妹是因为皇帝的身份不得已分开，还是从头到尾只是皇帝的一厢情愿？
还有，九榆堂。
傅沉烟突然醍醐灌顶的发现了真相，大夫人的闺名叫冯书榆，在宫中那天，皇帝喊大夫人“榆儿”；大夫人昏迷呓语中喊皇帝“九哥”，那么，九榆堂其实是……
傅沉烟心口一动，喊了薛妈妈进来，闲聊似的从贺府的几个园子说起，最后落在九榆堂上。
“九榆二字很是好听，不知是大老爷取的，还是大夫人取的？”
薛妈妈笑道，“四奶奶算是问对人了，这个由来我清楚，不是大老爷，也不是大夫人，是皇上赐的名字。”
傅沉烟一惊，待要细问，薛妈妈已经接着说了起来。
“大夫人当年还在冯家做姑娘时，她的闺楼前种了九棵榆树，大夫人很是喜欢，多年来亲自打理，长得十分茂盛，后来嫁到贺家，住的院子都叫九榆堂，四奶奶瞧着现在九榆堂前的那块匾，那可是当年大夫人过门时，皇帝给洞房题的匾。”
傅沉烟讶然，皇帝显然是情系大夫人的，却又亲自给大夫人的洞房题匾，这究竟是代表不舍、牵挂还是斩断情丝？
“大夫人……想必很震动？”傅沉烟试探着问。
“可不是嘛，大夫人当时就哭了起来，赐匾这事，大夫人先前是不知情的，其实，贺家也不知情。”
“这话怎么说？”傅沉烟好奇。
“这是大夫人和大老爷大礼当天，皇上亲自送来的贺礼。”薛妈妈回忆道，“我隐约还记得，贺家先前给两人准备的院子叫做鸾和院，大礼当天，因皇恩浩荡，才临时摘匾更名的。”
傅沉烟听着，“鸾和”二字自是贺家希望新婚小两口鸾凤和鸣、恩爱白头，只是皇帝都亲自送匾来了，这不仅是恩宠，更是荣耀，加上皇帝也算是冯家血脉，多少代表新媳妇娘家的意思，贺家这点人情还是肯给的，换个匾嘛，没什么。
至于“九榆”的含义，薛妈妈说是因为大夫人闺楼前的九棵榆树，大概贺家上下都认为是这个意思，出于尊重新媳妇的意思，所以没有生疑。
傅沉烟却坚信自己的猜想，所谓九棵榆树的解释，不过是个遮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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