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激动
贺景梧在朝这么多年，虽然武将与文官不同，驻兵在外，不如京城人多嘴杂、勾心斗角，但争斗与谋略异曲同工，比如文人形容流言蜚语误人清誉，武将则常用谣言惑乱军心。
凭一个没名没姓没来由的死人就想扳倒根深蒂固的户部尚书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算府尹设法结案，公示天下说与陆捷无关，也消除不尽传出去的闲话，一个闺中姑娘成为满城人茶余饭后的佐料，即使真的毫无关系，于己身也是一笔污点。
梅巧道，“这有什么，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人听。”
恰在此时，薛妈妈也回来了。
“府尹大人去陆府，还见了陆姑娘，陆姑娘自然不承认，哭啼不止。”
杏花冷冷一笑，哼道，“不但哭啼不止，还怒求府尹追查到底，务必还她一个清白，是不是这样？”
薛妈妈摇头，“陆大人确实这么说的，听陆府的下人传话，说陆大人当着府尹大人的面大发雷霆，请府尹大人必须揪出幕后指使人，还说这么大的污名陆府背不起，府尹大人要是无为，他就上奏面圣了。”
傅沉烟小小一惊，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忍不住担心后续发展，京城府尹的辑凶查案能力不容小觑，万一真查出来是贺景梧所为，可就不好收场了。
正自沉吟，却听薛妈妈又道，“陆姑娘哭着阻止了，说彻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每拖延一天，她就陷入流言一天，反正状告者已死，倒不如息事宁人，消除流言为先，刁民可恶，疯狗咬人，但她念及人死为大，此事就不再追究了。”
傅沉烟顿时恍然，陆捷自己心里有鬼，她也害怕府尹一路查下去，会查出更多令人震惊的真相来，还不如主动放弃追责，希望落一个以德报怨的美名。
这就是陆捷的高明之处，也正是这一点手段，哄得单纯的贺闻蓁对她深信不疑、处处维护。
晚上，贺景梧回来时，傅沉烟说起这事，她认为贺景梧对陆捷的惩治预定就是到这一步，谁知贺景梧冷笑道，“事情还没完呢。”
“怎么？陆府已经与府尹达成协议，不再审查，尽快结案，难道你想要府尹把事情进一步闹大？”
贺景梧说道，“不必，越早结案越好，如此以来，上个月祥真铺子的伙计一案，与这个案子的结案恰好相似，引人深思，不出几天，就会有人看出名堂，知道两个案子其实有关联。”
傅沉烟还存有疑虑，“就算能想明白两个案子有关联，且都是草草结案，也未必就把矛头对准陆姑娘，或许是另有人在操控呢？”
“明天你就知道了。”
贺景梧笑着卖关子，让傅沉烟纳闷不已。
第二天，薛妈妈再次上街，又得来一个消息，傅沉烟明白了。
陆姑娘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昨夜里也跑到衙门口悬梁自尽了，死法与那男子一模一样，且同样怀中藏信。
据说，几乎全城百姓都围了过去，挤在衙门口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不止。
那封信，自然也被许多人看见，令全场哗然的是，信中字字泣血，控诉陆姑娘先是把她卖给府外一个男人，并且默许两人做了夫妻，让那男人十天后来接她，等那男人真的来接，陆姑娘又出尔反尔，把那男人打了出去，昨天听说那男人含冤自尽，她羞愤难当，也不愿独活。
又一个死人、又一封信，再一次把陆捷置于风口浪尖。
连傅沉烟都乍舌，心说贺景梧要么不出手，他要是想计算一个人，便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主仆几个围着两天死两人的话题唏嘘半天，傅沉烟心里还在琢磨，贺闻蓁会不会再次收到陆捷的传话？她会不会再次过来朴景园为陆捷鸣冤？
等了一天，贺闻蓁没来。
贺景梧回来了，还主动告诉傅沉烟一个消息，“今天早上死的那个丫鬟已经查实，确实是陆捷身边的，而且，是不久前破了身的。”
“……”
傅沉烟哑口无言，连这点细节都查清楚了，所谓“真相”还用审下去么？大概无论府尹怎么结案，在街头巷尾都已经有民间自己的“真相”了。
“陆姑娘还没定亲。”傅沉烟自言自语，“她居然在点心中下毒，又因为下毒一事连害两条人命，今日被万人指点，也是报应，我只是为闻蓁可惜，可惜她看走了眼。”
贺景梧目光冷冷，喝了一口温茶后，又变得温柔，五指为梳，轻轻拨拢傅沉烟的长发，道，“我的沉烟自己何尝不是太过善良，从不把人往险恶处想，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传开的关于你和泽宁私相授受的流言？”
傅沉烟一怔，“也是陆姑娘所为？”
“是她。”贺景梧点头。
傅沉烟不悦，“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也亏她善于想象，编的故事有模有样。”
贺景梧却摇摇头，似笑非笑，“不，沉烟，此事说起来，还真不完全是陆捷空穴来风，确实事出有因，唔，应该说真有其事。”
“你说什么？”傅沉烟大惊失色，差点跳起来，瞪直了眼盯着贺景梧，一脸的恼怒与委屈，“我何时与……”
贺景梧恐她激动伤身，忙拥住安抚，柔声道，“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此事确有真事，而你又确实不知。”
傅沉烟越听越糊涂，倒不再咋呼，心怦怦直跳，等他往下说，同时飞快地回忆了自己与冯泽宁所有的接触，自认为没有失礼、轻佻之处，但谁知道贺景梧怎么想呢？这个人平时豁达大度、气吞山河，但某些时候，又小心眼之极。
“两年前的秋闱前日，泽宁去傅府给嘉正送书，你还记得此事？”
傅沉烟皱眉想了想，轻轻点头，“是来过，好像是找父亲的，做什么事我却不知。”
贺景梧笑，“哪里真是找岳父？他是以代曹夫子送书给嘉正为名，与傅家多走动走动，不巧的是，被人盯上了。”
“被陆姑娘看见了？”
“那倒不是。”贺景梧摇头，“你的两个好姐妹为了毁你名声、阻止你与冯家的婚事，让人假冒梅巧，代你向泽宁暗传相思。”
傅沉烟目瞪口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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