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疑惑
贺景梧沉声道出真相，“那个假冒丫头后来被傅家卖出，又被人伢子卖到陆家，陆捷认出后留在身边，把傅家的事一件件都问了出来。”
傅沉烟只觉得冷汗湿背，讷讷道，“两年前，傅家风波不断，祖母无奈，几番换人，陆妈妈做事谨慎，肯定会叮嘱人伢子远卖外地，这定是人伢子为了捞钱，匆匆转手了事。”
贺景梧握住她渐渐发凉的手，“所以，慈悲未必全是善事，陆捷听说了这事，先是在我面前毁谤，被我警告，噤声许久，后来还是以假做真，宣扬了出来，可见，这也是我当初一时心软的过错。”
这两桩事情都是陆捷所为，怪不得惹怒贺景梧，对付她毫不手软。
后来，傅沉烟才知道，陆捷为恶，远不止这两桩，就连那个叫做锦儿的可爱小丫头，也是她使人害死的，她当初假意向贺闻蓁讨走，也是因为得知锦儿为贺景梧、傅沉烟传信，她想买回去加以利用，可惜锦儿不肯，被她灭口。
一个闺阁姑娘，手中竟然沾有数条人命，实在太可怕了。
未出嫁前，傅沉烟在傅家被傅沉薇和傅沉莹夹击得不胜其烦、委屈恼怒，现在与陆捷相比，竟显得傅沉薇和傅沉莹相当良善了。
至此后，傅沉烟的心又沉淀一次，静观人情冷暖。
两天后，又一人撞死在衙门口，手执血书“诬陷陆家，自愧求死”八个淋漓大字，府尹当即两件自杀案并判，将投案自首的撞死之人鞭尸八十，拖去野外掩埋，又再次登门陆府，一路上做足场面，引人围观，算是还陆家清白。
官府的案子赶在除夕前了结，总卷归档，按理说，也为府尹这一年的业绩划了个完美句号，但是，事有不谐，出了两个泄洪漏子。
第一个，百姓悠悠之口难以堵住，竟然在街巷中传出不知来历的顺口溜，说什么“衙门门口趣事多，横梁悬带一个个，陆府丫鬟谁敢娶？黄泉路上……”
另一个，也不知是顺口溜顺着北风溜进了皇宫，还是皇帝勤政，一件件翻看了宗卷，总之对这两个案子很不满意，把府尹和陆大人都叫过去训斥了一通。
因为人证物证俱在，皇帝也没说府尹草菅人命、误判官司，单一句“什么时候京司衙门大门口竟然成了争先恐后的赴死之地了”，就够让府尹磕一脑门包了。
至于户部尚书陆大人，因他平时掌管户部还算得力，皇帝只道，“爱卿公事严谨，朝中颇有好评，也该抽些时间整肃家风，卿是朝中重臣、社稷之臣，为国事兢兢业业，朕心中有数，但家风门楣同样也要成为士人表率才是。”陆大人有苦难言，只能俯身谢恩。
最终，案子没有重审，但两人都被扣了两个月月俸，略作薄惩。
接着就是新年。
贺景梧说得没错，陆家这个年，确实过不好了。
直到除夕，贺闻蓁也再没出现，傅沉烟不知道她是仍然恨自己陷害了陆捷，还是从接二连三的死人中琢磨出些道理来，羞于见自己。
傅沉烟如今也看开了些，对贺闻蓁的态度，与其苦苦追着解释，还不如等她自己反省，她要做太子妃，年后五月就要进宫行大礼，在此之前，大夫人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教她些人情世故。
等她知道得多了，自然会明白。
最重要的是，傅沉烟肯定在此之前，陆捷就会掀开真面目，因为她绝不会轻易放弃太子这个目标。
鱼儿总会自己冒头，何必趟水去捞？
朴景园里张灯结彩迎新春，门窗上贴满了“福”字，梅巧和杏花点子多，且带着本来沉默寡言的葵花一起做了好些绢花，都扎在光秃秃的树丫上，猛的一看，和真花似的，鲜艳俏丽，与白雪相映成趣，明亮喜庆。
有一回五少爷进来串门，抬眼一看吓了一跳，惊道，“四嫂，你这院子的花怎得这么早就开了？是个什么瑞兆？”
丫鬟们大笑。
傅沉烟也笑，“正是寓意五弟今年好事将近。”
五少爷贺景昭其实平时很少过来，应该说，他平时哪个院子也不常去，他与生母齐姨娘住在一角小院中，院子不大，清静自在，他性子倒也乖巧懂事，因知道自己庶出，比不得大哥和四哥都是嫡母亲生，只管低头念书，少管闲事。
齐姨娘这人，傅沉烟嫁进来半年也才见过三两次，一次是大婚后不久，按规矩，姨娘也要露面，只是不在正堂，傅沉烟和贺景梧拜过高堂和在座几位少爷奶奶，到了下午，抽出个时间来与姨娘见一面，这个事是要大夫人发话的，但是大夫人对贺景梧格外冷漠，一拖就拖到数日之后。
傅沉烟不在意，贺景梧更无所谓，但齐姨娘心思多，琢磨出味儿来了，原本贺景梧在家里就不受待见，现在很明显，新娶了个媳妇还是不受待见，连带着她也瞧不上了，凑合行了个礼就作罢。
意外的是，贺景昭对傅沉烟印象很好，虽然见面不多，但每次见着，都既客气又亲热，傅沉烟心里高兴，难得这府里有人正眼看自己，自然对他也多照应。
贺景昭半信半疑，凑近了看，才知道是假花，先是啧啧称赞好手艺，然后叹了口气，“看来我的瑞兆也是假的。”
傅沉烟安慰道，“花是假花，瑞兆却是真瑞兆。五弟要是不信，静候佳音，等明年这时自然见分晓。”
贺景昭更疑，“四嫂会算卦？”
“我不会算，但你四哥会算。”傅沉烟笑眯眯的把贺景梧供了出去。
“四哥还有这本事？我从不知。”贺景昭年纪小好糊弄，虽然到最后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听说自己有好事，仍是欢欢喜喜的走了。
等贺景梧回来，傅沉烟这事一说，他就愣住了，“我几时会算卦的？明年五弟来找我，我怎么把这瑞兆应验出来？”
傅沉烟慧黠一笑，“将军素来在军中为谋，总有奇思妙想，怎么这个事没想到？”笑罢，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引得贺景梧大笑，“我的沉烟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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