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明白
“雪地路滑，让梅巧去准备顶软轿，你坐着过去，也轻松些。”
贺景梧一直盯着妻子笑得发痴，他上辈子就知道妻子美貌，但京中佳丽无数，若真要排名，还算不得倾国倾城之绝色，但五官精致、肌肤润白，尤其眸光纯净、灿若星子，或嗔或笑都让他挪不开眼。
傅沉烟被他看羞，扭头回避，“我不做轿，你扶着我慢慢走。”说着，自己先红了脸。
“好。”贺景梧呆呆的回答，别说扶着，就是背着、抱着过去，他也欢喜的。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傅沉烟就看出来了，不管大房还是二房，各个院子都有自己的打算，不太愿意凑堆过年，但没有分家，老太爷还在，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各过各的”，到头来，凑是凑到了一起，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紫茉过来通知贺景梧和傅沉烟过去九榆堂吃年夜饭，贺景梧淡淡答应一声，面无表情，傅沉烟态度好，笑着和紫茉聊了聊，才知道二房今年有个新花样。
“是二老爷向大老爷提出来的，按照惯例，每年除夕都在大房这边过，家宴也是大夫人和周妈妈准备，今年，二老爷的意思是，年夜饭仍在大房这吃，但席面的布置由大房和二房共同张罗，各置办一半。”
傅沉烟愣了下，不由诧问，“这……一桌菜肴分成两份？”
紫茉笑道，“二老爷说的不是这个分法，年夜饭虽说是聚到一起，但男女有别，其实是分成两桌席的，二老爷说，就让二房负责外厅的男席，大房负责内厅的女席。”
“……”
傅沉烟没说什么了。
二老爷突然提出这个事，不由她不深思，贺府的人说多不多，在京城名门大户中不算奢靡铺张，耐人寻味的是，除了老太爷归隐不见人，几个男人要么出门办公差，要么回家也不会吆五喝六摆架子，管事拿大的都是女眷。
大老爷常年在道观中修仙论道，二老爷倒是在家，但平素不过问家事，傅沉烟嫁进来近一年，见面不过三四回。
这种人怎会突发奇想、另辟蹊径出动要置办宴席？说到底，还是二夫人的意思，再往深里追究，可能还有二奶奶曾氏的想法。
傅沉烟这些日子行动不便，一天当中大半都在床上躺着，手脚闲了，脑子就忍不住多琢磨些事，将贺家这些人啊、事啊一个个的、一件件的揣摩一番，加上贺景梧、薛妈妈的提示，着实看出了很多从前没注意过的弯弯绕绕。
曾氏有这个想法倒是说得通的，她是贺府的二奶奶，始终压在赵氏之下，却是二房的大奶奶，与赵氏平起平坐。
说起来，曾氏好强，凡事都与赵氏攀比，且大多数时候都能高出赵氏一筹。
比如夫妻，大少爷三年五载也难回来一次，赵氏年纪轻轻独居拙心园，与守寡没什么区别，就算回来，武将的性子既刚硬又粗鲁，不见得会待赵氏多温存，比起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二少爷，差远了。
再比如，赵氏虽然是祖宗规矩定下来的下一任主母，但这么些年旁观下来，大夫人对她温和有余、信任不足，大权一件没落着，手头只有三两桩没油水的小差事，着实寒碜，还不如自己，几乎把二房的账目攥在掌心。
这么一想，曾氏先是志得意满，高兴过后，**继续膨胀，自己胜过赵氏三分两分又有何用？总有一天，整个贺府都要交赵氏手中，包括自己此刻拥有的。
于是曾氏又不甘心了，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想把自己提到真正与赵氏平等、甚至更高于赵氏的位置，同时，也压制一下这几个月被流言缠身的晦气，正好，新年来了。
九榆堂大厅，众女眷已经到齐。
傅沉烟还在阶下，就听到曾氏翻身做主的笑声。
贺景梧送了傅沉烟过来，留着几个丫鬟照应，又柔声低语叮嘱一番，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自己去前面了。
“四弟妹，你来得晚了些。”曾氏如此笑着说，脸色白里透红，靠在宽大柔软的檀木椅中，惬意的望向傅沉烟。
傅沉烟往里走，路过她身边时朝她温和的笑了笑，灯光下，能看出她脸上层层堆砌的脂粉，“让二嫂见笑了。”
赵氏与曾氏对面而坐，神情寡淡，低垂的眉眼中似乎压抑了许多的落寞与迷茫，听到两人对话，抬了下眼皮，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帮傅沉烟说了句，“四弟妹怀着身子，走路自是慢些。”
傅沉烟感谢的对赵氏投去个笑容，这句话她自己也会说，但赵氏说出来，起码说明年前的误会没有造成太大裂缝。
“二嫂也怀孕了，到得却早，还要操办宴席呢。”贺闻蓁凉凉的把赵氏的话驳了回去。
傅沉烟看她一眼，解禁后的贺闻蓁渐渐恢复红润与娇嫩，更多了几分准嫁娘的妩媚，只是眼中冰冷，实不相称。
大夫人和二夫人正向而坐，各自喝着茶，对几人的对话恍若未闻，其他人见状，谁又会出声？
杨氏也在。
她低眉顺眼、目不斜视，慢慢回忆这段时间寄居娘家的屈辱，心脏中像是生了蛆虫，一口口在撕咬，疼到扭曲，怕被人看见，把头又往胸口低了低。
傅沉烟仍是笑着，她如今心态甚好，温和沉静，人情冷暖看多了，大过节的，任什么冷嘲热讽也掀不起心中的惊涛骇浪了。
“二嫂才怀三个月，四嫂都九个月了，还是双生子，自然不一样。”
她嘴里已经含着一句“我自是比不得二嫂能干”还没说出口，不想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清脆明朗的又护她一程，众人看去，却是五少爷贺景昭。
大家都没惊诧，只有齐姨娘急慌慌地轻斥，面色略见不悦，“五少爷，你怎么来了？”
男人们应该都在前厅说话，确切的说，都在接受老太爷的年终教导，贺景昭这时候过来女眷这边，无非就是传话。
齐姨娘心里是明白来由的，她这么问，只是不高兴儿子为四奶奶说话而得罪二奶奶和二姑娘，在她看来，四奶奶不得宠，二奶奶是二房的掌权奶奶，二姑娘更是大夫人的掌上明珠，这两人随便哪一个都比四奶奶更值得依靠；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是大房的姨娘，儿子是庶子，巴结好大夫人才是正经，而儿子此举，无疑会惹恼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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