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奔跑
送走陶大夫，周妈妈这才讪讪说道，“刚才将军去库房取药，大夫人听说后，赶紧让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大夫人对哥儿很是上心，要是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夫人。”
这话分明就是对陶大夫那话的解释了。
贺景梧没吭声，但也很给面子，点了点头，先进去了。
剩下个傅沉烟不能和他一样昂首而去，只能挤出个笑脸回答，“大夫人疼爱孩子，我和将军心里都明白，看到周妈妈您过来，就知道大夫人的关怀之意了，这会子我先哄着哥儿入睡，麻烦周妈妈回去和大夫人说一声，代我和将军道谢，等得了空闲，必定亲自过去。”
周妈妈听了很舒心。
傅沉烟又邀周妈妈进去看过孩子，这会儿，衣服已经穿上，为了不让脸颊和衣领接触，特意的在颈上围了一圈纱布，不知是谁的主意，还给两个小家伙戴上了薄薄的手套，防止意外抓伤。
哭了一下午，用药水洗浴过后又抹了药，不知是累了，还是药水起了效，两人不那么哭了，只是各自可怜巴巴的扭来扭去，一看到傅沉烟，就都伸出手来要抱。
连一向冒充哥哥装稳重的承麒都露出柔弱一面。
傅沉烟心中又软又痛，眼眶通红，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想着乳娘已经喝了药一段时间，可以喂奶了，只好又交出去。
周妈妈瞧着两个孩子，也忍不住落泪，连连叹息，回去禀报了。
两个小家伙先是不肯喝，到底是又累又饿，含着泪，喝着喝着，哼哼唧唧的睡着了。
傅沉烟就痴了似的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孩子，直到两人睡熟，被放在特意铺了棉布单的床上后，才又滑下泪水，渐渐清明过来，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一回头，不见贺景梧了。
出去一看，果然他正在大厅询问杏花和薛妈妈，这个下午，哥儿起痘前后，她们俩可说是一内一外，恰好全程都在。
傅沉烟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把各自亲眼目睹的情况各说了一遍。
平铺直叙，都提到了曾氏和贺闻蓁来过朴景园，且进入婴儿卧室，以及贺闻蓁送帕子的过程。
贺景梧听这话时，右手伸进左手袖中像是摸了下什么，眼神冷厉得像是整个大厅瞬间冻成冰窖，在场人无不打冷颤。
他站起来，往外走。
“将军……”傅沉烟赶紧喊住，她知道他要去哪里，“将军先冷静，事情恐怕另有蹊跷。”
贺景梧看向妻子的时候，冰寒的脸色缓和不少，他甚至露出个称得上温柔、和煦的笑容，安慰道，“放心，我知道。”就出去了。
薛妈妈道，“将军这是去找二姑娘了。”
傅沉烟苦笑，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提醒他冷静，虽然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贺闻蓁下的毒手，但越是如此，傅沉烟越不肯相信，无论是证据过于明显，还是出于对贺闻蓁的信任，她都坚信自己的直觉。
“不是闻蓁。”
薛妈妈和杏花都没说话，她们俩也不愿怀疑那个骄纵又单纯的二姑娘，但二姑娘一向善变又不喜四奶奶，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恶从胆边生”，拿孩子撒气呢？
如果不是贺闻蓁，那就是曾氏。
曾氏今天的到来确实让人不能理解，但在外人看来又无可挑剔，关键是，她根本没有靠近哥儿，何以下毒？
“杏花，怎么将军和陶大夫一起回来的？”傅沉烟已经在心里锁定曾氏，却一时找不到证据，脑子里乱纷纷，只好暂时转移话题。
杏花道，“是奴婢去告诉将军的。虽然四奶奶是让奴婢去请陶大夫，但奴婢还是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尽快让将军知道，所以就先跑去提督府了，将军听说过，二话不说，就骑马去接陶大夫了。”
傅沉烟舒心一笑，称赞杏花，“还是你想得周到，将军骑马带陶大夫过来，更快了不少。”又问，“你是自己从提督府走回来的？”
“啊，嗯。”杏花突然别扭起来，像是不好意思的觑了眼傅沉烟，又觑了眼旁边的薛妈妈，不吭声了。
傅沉烟心里装着事，也没太注意，说了句“跑得辛苦了，好好休息”，就没再追问。
杏花低着头答应，表情在灯光下不太明显。
傅沉烟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九榆堂，或者直接去春颜，贺景梧一准在那，“薛妈妈，麻烦你去厨房，叫梅巧来跟我走一趟。”
自从上次陶大夫说哥儿身体虚弱，梅巧就扎根在厨房了，下午也只是跑出来看着哥儿抹了抹泪，生怕有人趁机作乱，又赶紧忙慌的回厨房去了。
杏花立即自荐，“就让梅巧守着厨房吧，现在厨房不仅做饭菜，还要熬药，更离不得人，张妈妈一双眼睛看不过来，薛妈妈还是照看哥儿，四奶奶放心不下要去找将军，奴婢陪着就是。”
“你也累了……”
“不累。”不等傅沉烟说完，杏花就打断了，“奴婢下午就在，万一大夫人问起来，奴婢还能说句话。”
傅沉烟想着也有道理，仍让薛妈妈去婴儿卧室与乳娘一起守着孩子，自己带着杏花直奔九榆堂。
谁知刚出朴景园不远，就见远处有个黑影带着哭声冲了过来，后面灯火点点、呼声阵阵。
“闻蓁？”傅沉烟听到声音，大吃一惊，喊。
果然，那黑影微微一顿，跑得更快了，忽地就冲到傅沉烟面前，一把抓住傅沉烟的胳膊，吓得杏花毛发竖立，大喊，“二姑娘您干什么！”一步越上前就要拉扯。
“杏花，别动。”傅沉烟立即喊住。
贺闻蓁没有恶意，从她双手抓住自己衣袖的瞬间，傅沉烟就感觉到了，一个人有无恶意，她疾跑时的第一个动作不会有假，如果她恨自己，她会推、会打、会挠，会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双手，但她没有，她只是死死的攥住。
“闻蓁，你怎么了？”傅沉烟轻声问。
贺闻蓁痛哭，花园里稀稀疏疏的路灯只能照出她朦胧的脸庞上大片水泽，“四嫂，我没有，我没有……”
后面，一大串脚步声踩着灯光过来，领头的就是贺景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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