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气愤
“怎么说……陶大夫说具体点……”傅沉烟已经牙齿打颤了。
陶大夫严肃的道，“凤哥儿的内脏尤其是肠胃与肝都受到伤害，很大程度上影响营养吸收，主要症状是上吐下泻，或许伴随发热、精神萎靡等。”
傅沉烟哆嗦了好一会才问，“这些症状，多久能消失？”
“这不好说，除了用药，还有日常护理、孩子自身抵抗能力等多方面一起努力才行。”
有那么一会，傅沉烟觉得自己昨夜里好不容易沉静如海的内心又咆哮肆虐起来，她不敢想象，如果凤哥儿……，她会怎么办。
陶大夫给两个孩子沐浴、抹药后，又从药箱里摸出个膏药，烫热了揭开。
“这么小的孩子，能敷膏药吗？”傅沉烟忍不住心里打鼓。
“最好不要，皮肤太嫩了，就算药效渗入体内，皮肤也会大面积受伤。”陶大夫一边解释，一边用纱布把膏药贴包起来，放在凤哥儿的肚子上，然后盖上衣服。
“这是我针对凤哥儿的情况连夜熬出来的，可以辅助内服的汤药吸出毒气，调理肠胃，只是，怕伤了孩子皮肤，过犹不及，膏药没有直接贴在身上，药效终归要打些折扣，此法姑且一试，连用两三日看看效果，我再酌情增减。”
傅沉烟眼眶一热，拜了下去。
“多谢陶大夫费心，我……”
陶大夫笑着阻止，“这就不必了，我与贺家多年交情，哥儿有灾痛，我自会尽心尽力。”
陶大夫又交待一番才走。
傅沉烟不敢再大意，虽说师乳娘已走，但心中依然忐忑难安，唯恐再出意外，趁着承凤和承麒都入睡时，把杜乳娘和江乳娘叫来，语重心长、推心置腹的说了一番话。
“我向来不愿生事，只想与人和善相处，守好一段缘分，所谓缘分，母子间如是，你们，也是同理，我生下孩子，与你们一起喂养长大，他们唤我一声‘母亲’，也要唤你们一句‘乳娘’，同样的恩重如山，只要你们真心实意的疼爱哥儿，哥儿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自然不会亏欠你们。”
两人诺诺称是。
傅沉烟的目光淡淡扫过两人，闭了闭眼，像是浸入一段充满遗憾的往事，“师乳娘所为……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她昨夜已经离开，我不愿再宣扬此事，也不希望你们俩受到影响，因此弄得人心惶惶，在此说一声，往后该怎样仍怎样，莫要不安。”
她掏心掏肺说了不少，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栗，怕自己失态，才住了口，愣了会神，让两人下去。
杏花沉默的送了杯茶来，就在一旁陪着。
清茶入喉，好像也直接清洗了大脑，傅沉烟这才收拢被自己言语拨得乱如麻的思绪，苦笑。
托娘家姐妹、小姑子和情敌的福，傅沉烟早有“牙尖嘴利”的恶名在外，不过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时候被逼急了，说话难免不客气，都是闺阁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如果以齿舌为刃，她也想不到别的可以克敌自保的手段，但这神兵利刃并不时时用得称手，每到需要长篇大论讲理论据、笼络人心时，就变得笨拙起来。
像刚才这样情绪饱满的一段话，十分少见，实在是为母之心，惊惊惶惶，担心剩下两个乳娘再出事端。
门外盗贼容易退，家贼内鬼防不住。
乳娘是第一接近孩子的人，乳娘要是起了歪心恶念，孩子的处境可想而知。
师氏未必有确凿的恶意，但她的性格乖张与心智偏执就已经对孩子造成极大伤害。
“四奶奶，二姑娘来了。”杏花看看门外欲言又止的葵花，对傅沉烟道。
傅沉烟略显诧异，“快请进来。”
承凤和承麒长痘的事，被有意的隐瞒，朴景园外知情人不多，反正一年多来，陶大夫出入朴景园惯了，大家也习以为常，有几个眼尖耳聪的得了消息，也只以为师氏照料不当，引起皮肤过敏，随着师氏离开，这个说法越发得到大家认可，其真相反而轻松沉入大海。
大夫人那天晚上想必也是担心贺闻蓁受委屈才来的，到了朴景园，为给贺闻蓁洗清冤枉，让杏花去叫曾氏，结果没叫来，贺景梧表示自己处理就行，大夫人当时就带着贺闻蓁离开了，那以后，再没来过。
但周妈妈和紫茉每天都来探望，而且绝不空手。
这番，不必她们俩再三解释“都是大夫人的心意”，傅沉烟心里也有数，每次都谢了又谢，只是心中困惑，大夫人是孩子的祖母，按理说，要是想念孩子、担心孩子，自己一抬腿就过来了，何必这么七拐八绕的？
倒是贺闻蓁，三天没露面。
“四嫂……”贺闻蓁站在门口，左右张望，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也不进屋。
傅沉烟微微一笑，亲自过去把她挽进来，笑着安下她的心，“提督府有事，他一早就出去了。”
贺闻蓁果然松了口气，神色舒畅多了，但再次对上傅沉烟的眼，又别扭起来。
“四嫂，我真的没有……”她仍在解释。
“我知道，闻蓁，不用反复解释，大家心里都明白。”傅沉烟打住她的话，满满撩起她的衣袖，三天前那些稀稀落落的红点基本都已经消失，只有三五个顽固的还不肯走。
“看着好多了，用药了吗？”
贺闻蓁摇头，“没有。”注意到傅沉烟的疑惑，赶紧解释，“是我自己坚决不用药的，凤哥儿和麒哥儿还没好，我也不能好。”随即又沮丧耷耳，“可我还是自己好了。”
傅沉烟心口一暖，柔声道，“你长大了，自然恢复比孩子快，这没什么，不要耿耿于怀，陶大夫刚来看过，说他们俩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
旁边的杏花悄悄向傅沉烟瞪了一眼。
贺闻蓁低着头没吭声，过了好一会，轻声道，“我刚去找二嫂了。”
傅沉烟吃惊，“你找她做什么？”她知道贺闻蓁的脾气，只怕忍不住冲动，就算没有证据也要吵闹一场，这样一来，恐怕事情要闹大，哥儿也会卷入。
果然，贺闻蓁猛地抬头，眼中带怒，“那天杏花叫她她没来，我就猜想是她。”
“二嫂受伤……”傅沉烟道。
“那也是她！”贺闻蓁拔高声音，小脸怒红，“我这两天反反复复的回想那天的事情，我在四嫂这里吃的果子、喝的茶，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就我长痘？四嫂还记得吗？那天只有她看过我的帕子，拉过我的胳膊！”
傅沉烟笑，连贺闻蓁这样一个被大夫人宠得吃饭穿衣都不必过脑子的人都想到了这些，还有什么可躲的？
“那，你去找二嫂，二嫂说什么了？”
贺闻蓁怒气更甚，继而，郁闷不已，“我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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