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承认
薛妈妈已经又气又愧，滚下泪来，抹一把泪，哽咽道，“四奶奶何曾亏待过谁？只是这世上总有人贪心不足，又欺软怕硬罢了，这也怪我，老昏了头、瞎了眼，满世界的乳娘看不见，偏偏挑了这么些……东西！”
“不怪薛妈妈，人心隔肚皮，哪能一眼看穿？”傅沉烟苦笑，“说起来，也不全是她们俩的错，师乳娘虚荣贪欲，立身不稳，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自己还是个糊涂虫；杜乳娘……被人捏着把柄。”
薛妈妈滞了下没立即表态，当初贺景梧和傅沉烟在婚前往来，还是她从中牵线呢，时至今日，她还觉得自己当了回红娘，成就了一对佳人，每每想起，引以为傲，谁知眼前又有处境尴尬的另一对。
“四奶奶的意思是……”
薛妈妈不好说什么，师乳娘还好，确确实实伤害了哥儿，也已经撵了出去，自己说得多重都无所谓，但杜乳娘不同，她有着与主子相似的秘密，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有映射主子的嫌疑。
傅沉烟想了想，踌躇不绝，“薛妈妈，师氏已走，不提也罢，这杜乳娘是去是留，我还难以决断，师氏走时，府里还有两个乳娘，杜乳娘再走，只剩江乳娘一人，哥儿定是吃不饱的。”
说起这个，薛妈妈也很发愁，最初发现师氏不对劲时，她就询问过傅沉烟，是否需要再寻摸新的乳娘，但傅沉烟心软又善良，表示再给师氏机会，但师氏没有珍惜，变本加厉，最后被驱逐，走的时候，她又问过一次，那时傅沉烟正被师氏吓住，没有再找的意思，如今连杜乳娘也牵涉进去了，时间仓促，确实难为。
“眼下之计，四奶奶且容忍些，先稳住杜乳娘，我赶紧再找新的乳娘。”
傅沉烟沉吟，于心不忍，“杜乳娘此人……她当初受师氏要挟，私收贿赂，暗中达成协议，险些酿成大错，确实已经破了规矩，失了本分，但要论罪状，却又没有，如今师氏已走，她没了威胁，将来是否还会犯错？若她悔过，从此无二心，我这么赶她走，是否过于绝情？”
“四奶奶仁慈，处处为下人着想，我是既想认同，又担心将来，杜乳娘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到哥儿，但所作所为已然是罪，换成其他人，任谁也难容忍，四奶奶要是实在不忍，也可观察一段时间，我们多费心些盯着就是。”
傅沉烟心中闷闷不乐，但最后也没硬下心赶走杜乳娘，甚至没有在她面前提师氏已经招供的话，继续平平静静的日子。
但，薛妈妈已经不动声色在找新的乳娘了。
傅沉烟把这事在心里翻来覆去掂了两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想和杜乳娘当面聊一聊。
杜乳娘来的时候还挺高兴，她以为傅沉烟找她是询问孩子的情况，脸上带着笑，“凤哥儿这两天好多了，身上的痘基本消尽，也没留下疤痕。”
她一贯说话的时候，低头看脚尖，手臂拘束地垂在两侧，声音轻轻的，透着些谦恭和胆怯。
傅沉烟看着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不忍的心思咕咕地冒泡，想了想，也笑起来，“是啊，也没腹泻和呕吐了，上午陶大夫来检查，还说凤哥儿恢复得不错，这里有杜乳娘您的大功劳。”
杜乳娘赶紧摆手，“是陶大夫医术高明，还有薛妈妈和杏花一直在帮忙，我……我只喂奶。”
“喂奶就很辛苦。”傅沉烟笑着把话题慢慢引过去，“以前有师乳娘帮忙照看夜里，您和江乳娘多少能咪会，休息一时半刻，如今师乳娘不在，你们俩怕是都累坏了。”
“不累，不累。”杜乳娘的脸一会通红，一会煞白，说话有些结巴，估计是过于紧张。
“杜乳娘坐吧，不用这么见外。”傅沉烟微微一笑，又亲自给她斟了杯茶，“哥儿生来不太平，杜乳娘日夜照应，平时也没个空闲说个话，我便是有心想和杜乳娘唠唠家常，也不忍再占用时间了，好在现在凤哥儿一天天痊愈，又有薛妈妈和杏花搭把手，您就歇口气吧。”
傅沉烟的话说得再温和好听，杜乳娘还是警惕起来，坐是坐下了，茶也接过来了，但望着她不敢作声。
傅沉烟有些无奈，没想到杜乳娘这么敏感，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怕刺伤了她的痛处，又怕刺激她变成第二个狂暴的师氏，静默片刻，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缓缓道，“我听说师乳娘在府里时，与杜乳娘曾有些口角，她离开后，心中不满，便把事情……”
“她说什么了？！”
唯唯诺诺、不言不语的杜乳娘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的盯着傅沉烟，脱口问道，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越发的不知所措，更深的垂下头，虽是垂首看不清眼神，但全身紧绷、手指颤栗，分明可见紧张与恐惧。
傅沉烟看她这模样，心中难受，她肯定是害怕师氏在外面宣扬她与丈夫婚前私通的丑事，但自己从没想过要拿这个事来做文章，何况自己也确实没法理直气壮的瞧不起她的所为，自己在意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与师氏的私下协议和受贿。
“师氏说，她曾悄悄给过你大笔银子，这个我倒不知，是不是家中有急用？”傅沉烟说得很委婉，想看看杜乳娘是坦诚原因，还是隐瞒真相。
刚听到“大笔银子”，杜乳娘就浑身一震，脸色煞白，晃悠悠离座，跪倒在地，“四奶奶，是我鬼迷心窍了。”
傅沉烟见她举动，心中一动，皱皱眉，声音更和蔼两分，“有话坐着说吧，跪什么？快起来。”
杜乳娘非但不起身，反而泪流满面磕起头来，咚咚咚的用了力气。
傅沉烟心疼，忙过去搀起，叹道，“我不过问一句，你好好回答就是，若铁了心要治你的罪，也不必费这心思，特意的找你说这么多了。”
杜乳娘越加的痛哭起来，把额抵在桌面不敢抬头，忏悔道，“是我愧对四奶奶，无颜以对，师乳娘确实给我了二十两银子，我瞒着了四奶奶。”
这般轻易的承认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