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秘密
傅沉烟睡不着了，就睁着眼睛将今天无意中发展到失控的事情理一理，一开始不知从何着手，茫然无措，只觉得贺景梧的暴怒莫名其妙，相识至今，已然三年有余，婚前两心相悦，婚后恩爱和谐，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他怎会因一件礼物就大动肝火？
对此，她也很郁闷，皇帝赏赐之物，哪怕再不值钱，也不能一再转手，他是天子宠臣，兴许不在意这些，就算转手再送，皇帝也不会责他，但这个道理，他该明白的，何必因为这个原因着恼？
薛妈妈说自己对夫妻财物过于泾渭分明，人活世间，惟愿求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她从小到大没有伸手要过别人的东西，可最后，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婚姻却陷入流言蜚语，她只能这般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了，能不如此吗？
再说了，以前看母亲去库房时，也都是先考虑她从罗家带来的嫁妆，怎么不见父亲这么发作？
真是个霸道的通情理的男人！
傅沉烟想着想着就有些红眼圈，吸了下鼻子，忽然听外面风拍窗棱，雨打蕉叶，竟然下雨了。
也好，这几天热得难受，合该下场雨消消暑气，夜里才好安眠。
她拉了拉被子，忽又想起贺景梧，他去哪里了？是否淋着雨？这么一想又躺不住了，坐起来发了会楞，心里将他埋怨一顿，下床来剪了烛光，拨一拨油芯，火苗一腾，亮了起来。
外间值夜的杏花听到动静，赶紧推门进来，“四奶奶，您怎么起来了？是饿了，还是？”
“没事，坐一会就睡。”傅沉烟摆手，“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她是这么说，但丫鬟哪里肯去，过来给她换了温茶，“下着雨，今夜里倒是舒服些，四奶奶不如仍躺着。”走近时，看到傅沉烟宽松的中衣领口下斑斑点点尽是难以描述的痕迹，垂眉别眼。
“好。”傅沉烟从善如流，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又躺了回去。
等杏花一走，又起来了，这一次，动作极轻。
风雨之夜，贺景梧不在家，他去向不明、归期不定，她怎么睡得着？就算一肚子的委屈和不解，此刻也抵不过对他的牵挂。
她下床来穿鞋，不小心发出一点摩擦，外间立刻传来杏花翻身的声音，她静了一会，索性光着脚踩着床阶出去，到窗前撩帘张望。
望了又望，除了如珠玉滚落的雨串，檐下哪有人影？
她更是失望又担忧，放了手，坐在桌前发呆，忍不住又把白天的事情想了一想，这一回，倒是有些明白了，他大概仍是在吃冯泽宁的醋。
只是，春节时不久解了这个心结了么？连自己往冯府送礼都不介意，怎么突然又喝起陈年老醋来？
烛光扑闪了一下，她靠着椅子后背后仰，缓缓阖眼，周身筋骨寸寸酸痛，毫无力气，心说，这是个喜怒无常、心思深沉之蛮人。
不知过了多久，有熟悉的脚步声踏雨而来，上了阶、进了厅，往卧室来，外间的杏花匆匆迎上去，说了些什么，对方没有回答，径直推开了门。
傅沉烟一跃而起，站在椅子前望他。
屋里光线不明，看不清他低垂的眉眼，但他一身的水光极是晃眼，他掩了门，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皱了皱眉，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狼狈，会弄脏屋子，扭头又准备出去，却被傅沉烟一惊而起的动静惊抬
起眼，与她对视。
“将军……”她主动喊了声，走过去。
贺景梧晃了下神，“我去沐浴。”掉头就出去了。
傅沉烟僵硬在屋里，浑身透凉。
下一瞬间，刚夺门而出的人又转身冲了回来，闪电般到她面前，撸袖子横腰一提，两步就跨到榻前，把她放在榻上。
“怎么光着脚？”
他迅速撤回了自己湿漉漉的手臂，怕弄湿她的衣服，蹲在她面前，拧眉看着那双未着丝缕的莹白玉足，从旁边随手抓了个毯子就把那双光裸的脚层层裹起来。
先前裸着脚在地上踩，也没觉得清凉，此刻被他宝贝似的呵护着，缩在细腻柔软的毯子里，暖流从脚心涌上，直达心间，这才想起来回忆，其实刚才还是有些凉的吧？只是心事重重，忘了体会。
傅沉烟看他从头到脚无一根干纱，滴答答淌水，从门口到脚下更是一路水渍，一开口就心疼起来，轻轻推他，“将军先去沐浴换衣，别着了凉。”
贺景梧只顾看她，似乎半天不见就隔了一世，眼中没了白天的浓墨，浅淡了些许，却又多了数不清的情愫。
“快去。”傅沉烟又催。
贺景梧抬手想摸她脸庞，一串水珠从袖口流下，他这才怅然垂手，转身去了。
不多时，水声过后，他裹着浴袍进来，把她抱回床上，傅沉烟爬起来帮他擦湿漉漉的头发，心中百感交织，垂眸不语，经历白天一番“暴动”后，两人再相对，感觉很微妙。
贺景梧也垂着眸在看她，轻薄宽大的睡衣挂在她身上，随着她抬手轻拢的动作渐渐散开，露出遍布颈项、锁骨与胸口的暧昧痕迹，这些都是他白天失去理智的证据，再看到，深觉愧疚，不过……此刻被柔和幽醾的烛光镀上一层淡淡光晕，尤其在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上流连聚集，比起平时更加诱人。
两人都没说话，她低头，不知看什么；他则看着她。
直到收拾完毕，他才小心的拥她入怀，仍是无话。
成亲一年多，两人相处如鱼得水，十分和谐，傅沉烟总忍不住在他面前话多，细细碎碎的说，他也会笑着回应，甚至适时打趣，与别人口中的“冷硬寡言、难以亲近”完全不同，可是今夜里，两人突然没了声音。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减势，淅淅沥沥的响成一曲令人心慌意乱的旋律；烛光安静、柔和，似乎在等待什么。
贺景梧的手在那些痕迹上细细抚摸，“对不起，沉烟。”终是他主动打破了沉寂。
“没关系。”傅沉烟沉默了一下，柔声回答。
她还是不明白贺景梧白天冲动的根源是什么，仅仅是吃醋？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突然想起来，他这段时间都有些不同，烦躁？不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傅沉烟顺藤摸瓜往回想，一想就想到了师乳娘，是了，师乳娘离开后，按说从此互不相干，但贺景梧又悄悄把她拘禁起来审问，还真审出了问题。
记得那天晚上，贺景梧回来，状态就不对劲了，但贺景梧的解释是，得知曾氏陷害孩子，感慨毕竟是嫂嫂。实际上呢，傅沉烟知道，他肯定还审出了别的。
很明显了，师乳娘透露了一个极为震撼的秘密，这个秘密影响贺景梧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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