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皇甫絮1
乾街，雅茶书肆外。
皇军林立，人山人海。泥泞地水洼被踩踏得“哒哒”响，不时浸入人们的裤腿和靴上。
“重犯押送，庶民勿近！”
苏水霓处在黑压压的人群之间，进退两难。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摘掉了发间显眼的金色流苏，弄散了花苞髻，发丝被随意挽起，显得整个人恬淡，朴素了不少。
“收押的犯人，这么大张旗鼓带到城内作甚？明明是危险人物还要携街游行，不是无理取闹吗？”有人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懂这皇家的规矩吗？这‘人犯’，怕是穷凶极恶，所为恶行，擢发难数！”另一人回道。
“是啊，穷凶极恶之人，都会带到皇城示众，处以极刑！”
……
雅茶书肆外，有不知所然的群众，也有跟在皇军后面看热闹的人群，因此十分拥挤。
这些行人来来往往，相互推挤，弄得人寸步难行。
摩肩接踵，张袂成阴。恍惚间，苏水霓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被推搡着，催挤着，跌倒在地。
微弱的喘息，不绝如缕。水面拍击，萦绕耳际。
泥泞水洼，一名瘦弱的孩子，衣屡不堪，满身鲜血。
一柄长枪划过，尖刃刺穿了他的手掌，那孩子许是痛到麻木，连惨叫的力气都已用尽，只闷哼一声，艰难爬起。
一位着军服，官兵模样的人，跟在那孩子身后，衣绯蹀躞。
部分不明所然的围观之众这时候才看得真切，想这所谓的“朝廷重犯”，竟是一个小毛孩！
真是可笑。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犯什么大错？这朝廷也太过小题大论。”
有人嗤笑：“你懂什么？今日这行刑之人，可不是这毛孩。”
“可是，就他一人身着囚服啊！”有人疑道。
那先前嗤笑之人缓缓摇头，不紧不慢地道：“这行刑的人犯，是那官兵手中所拿，定国夫人齐氏的首级。那小孩，是怀宣亲王之子，现在只是为齐氏端尸丨首打下手的小厮罢了。”
“真是虎落平阳啊。”有人叹道。
苏水霓耳朵竖了起来，怀宣亲王？齐氏？
她心里一跳。
该不会，遇到那个人了吧？
好死不死，今天所有“好事”，都给占尽了。
犹记得，牢房里，苏雨娇穿得明艳，笑得一脸明媚：“秉安是皇上第四子，齐是他母亲的姓。他之前被迁入偏远之地，你一个京城之人，不认识也是自然。
只是……你全心全意拥护之人，却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告知于你……”
“……真是可悲呢……一个自以为是，可怜、可恨又可悲的蠢货……”
对了，齐秉安是皇上膝下第四子，与这怀宣亲王，应是无关的吧。
苏水霓烦躁地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掉那段令人不快的经历。
“扑通”！许是饿着了，或是伤痕累累没有气力，那长发披散的孩子又一趔趄，跌倒在地。
尖矛有一次刺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鲜血直流。男孩缓缓地抬起头，浑身颤抖，眼眸已是满含莹莹泪光。
“快走！”那官兵模样的人看起来极不耐烦，过来就是一脚，将孩子踹出了一小段距离，“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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