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血玉玦
苏雨娇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整顿了衣裳来到同昌堂给老夫人问安。
“雨娇,真是好久都没见到过你了,还记得老身吗?”上次相见,苏雨娇才四五岁吧,如今竟是长得如此高了。
老夫人一阵激动。
“雨娇是怎么了,怎么前几天不来承乐府玩玩?”老夫人话里有话,似乎有嗔怪之意。
苏雨娇脸色苍白了几许:“前些天掉入水池,不便出走。雨娇怕自己这病怏怏的,冲淡了承乐府的喜气。而且,还和三姐姐闹了矛盾……”
她有意指引老夫人将话题引到“争执”上面,正所谓先下手为强,主动承认,更容易得到原谅和理解。
她在等待着老夫人那句“什么争执?”,这样才好将话题继续下去。
“那,雨娇应该多多休息才是!”老夫人只担心苏雨娇的安危,压根没将小孩间的争执当回事。
这对雨娇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老夫人……”她忽然微微啜泣,以帕拭面。
“傻丫头,你这又是怎么了?”
苏雨娇泣道:“我,我也不知为何,总感觉水霓姐姐最近怪怪的,之前我同她说话,她也不理。今日我好意接近,却被她冷漠推开,还不小心划伤了我的手掌,到现在还在疼呢。”
雨娇是苏宸嫡女,更是苏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岂容半点损坏?
就算体弱多病,也是一方娇柔可人的千金小姐,将来嫁给达官贵人的主,被一个小小庶女给弄伤,着实让人愤怒。
苏老夫人心有不悦。
“手拿来,给老身瞧瞧伤哪儿了?”老夫人怜惜地拉过苏雨娇的手,查看轻抚,“小孩子怎么玩闹这般不知轻重?”
掀开绷带,苏雨娇手心那几抹突起的红痕,尤为显眼。
“水霓这孩子,疏于管教,性情古怪,你最好是小心一些,若有什么就告知苏宸,或者直接告诉老身,我们都会为你作主。”
这么一双巧手若是伤着了,还怎么写诗?怎么抚琴?
老夫人原本还对苏水霓有着几分好感,现在听到苏雨娇这番哭诉,气不打一处来。
“老身这有着除淤止痛的珍珠膏,雨娇丫头,你多拿些去用!”
都是她的骨肉,都是她的子孙,苏老夫人没理由不关心。
“谢谢老祖宗!”苏雨娇甜甜回道,“我会说服三姐,让她以后不要这样,不然,对别人,对她自己,都没有好处。”
言语恳切自然,没有刻意矫揉。让人感觉眼前的苏雨娇就是个未经世事,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老夫人也欣然点头:“不过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那孩子性情孤僻,指不定会做些什么出乎意料之事。”
“雨娇明白,”苏雨娇从囊中掏出一本书籍和一串玛瑙佛珠,“听闻老夫人喜爱佛经,这一本是雨娇专门抄录的,佛珠也是上好的玛瑙玉石,希望老夫人能喜欢!”
老夫人接过礼物仔细端详,良久,微笑道:“雨娇丫头有心了,这礼物,确实不错!”
“谢谢老夫人夸奖。”
苏雨娇走后,老夫人的眉头微皱,她唤来了一旁的丫鬟。
“你瞧这佛经,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啊老夫人。”丫鬟有些发愣,“奴婢不才,是这佛经哪个地方抄错了吗?”
“抄错到还是没有,可你看这草字,真的是一个八岁小姑娘写的吗?”
苏老夫人之前收到过另一个孩子自己誊写装订的佛经残册,书里是较为刚正的楷书,一笔一划虽显稚嫩,但容易看得出其认真程度。
眼前这本,却是稍显飘逸的草书,一字一句,落笔极稳,但美中不足的是,稍显仓促。
透过纸页,都能感受到抄写之人的那份急切。
“老夫人,这每一笔的力度都很适中。”丫鬟如实答道。
稍仔细看,也能看出,字虽美矣,却无意蕴。
老夫人不信这字能是苏雨娇那种小丫头写得出来的。
想来是托人办事,一点诚心都没有!
“那夫人,其实奴婢觉得,这个四小姐有些怪怪的。”
“哦?”老夫人一生阅人无数,对苏雨娇那点肠肠道道,自然是清楚得很。
只是没想到,旁人也看得如此明显。
这个丫鬟是老夫人较为贴身的侍女,也曾与从前的苏雨娇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苏雨娇,身子还没现在这么虚弱。
那一次也是印象深刻:她端茶倒水,无意将滚烫的茶水溅出,泼在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道。
苏雨娇雪白的脖颈顿时红了一块。
丫鬟犹豫万分,前排是地位甚高的达官贵人,惟恐怠慢。
是停下来帮她打理呢?还是直接走开呢?
很奇怪,苏雨娇没有哭闹,还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傻里傻气的,但又很可爱。
丫鬟立马跑开了。
苏雨娇愣愣地站在原地,眉眼弯弯,一直没有哭闹。
这孩子,怕是天生就少根弦吧。
无论如何,与刚才的精明,特意表现出的楚楚可怜,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几年来,苏雨娇因为体弱多病,一直没有机会来承乐府。可没想到时隔许久,竟是让一个人气性都变了。
这是丫鬟感到奇怪的原因。
“老夫人,奴婢觉得,这个四小姐变得有心机了……”丫鬟原本只是见风使舵,可见老夫人目光一凝,面有愠色,忙怵怵止了口。
生在这样的大家,八面玲珑,又有什么不好?
几日后,翠珊阆苑。
“门主。”苏水霓微微叩首,算是打了招呼,“这是可供参考的成品和图纸,门主可满意否?”
上一世,苏水霓在军营中,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兵器、暗器的制作。
她现在所拿,是一枚由贝玉砂珠所制珐琅嵌的铜簪。簪顶是平雕的小小鸟雀,精致小巧的铜质鸟蛋以砂珠流苏缀之,式样新颖别致,令人爱不释手。
铜簪的使用方式很简单,“鸟蛋”中混有特制毒粉,淬于簪身内部所藏银针之中。只要一按下特制按钮,银针会“嗖嗖嗖”射出,直击目标。
这暗器看似操作简单,在制作它的过程中,设计者可花了不少心思,可谓绞尽脑汁,呕心沥血。
簪身容纳的“银针”要比那普通的绣花针短四分之一,细上二分之一,轻巧便携,不易被察觉。
这还不是十多年后最顶尖的技术。甚至,可能三五年之后,这类暗器都会在黑市流通,毫无特别之处。
这也是苏水霓能将其大方拿出来的原因。
真正的好东西,她只会给自己留着。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懂得倒是挺多的嘛。”卫南熏惊叹,拿着图纸反复端详。
每一个步骤说得详细,每一个构建的原理也都做了解释。
通篇唯一的败笔,就是这字,太丑。
“苏老头子的研究中,好像是没有这些内容的吧,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爷爷的书可不止书房那些。”苏水霓勾唇,“何况,我对这些东西也有自己的研究。”
尤轮立于一旁。他可是知道,这簪子里的暗格,机关之类,全是苏水霓凭着自己的记忆而作,从头到尾,不曾看到什么苏老爷子的范本。
甚好。卫南熏眉开眼笑,爽快地派人给了苏水霓三个纸包。
“这是解药,而且里面还有我给你的报酬。”
他此举,有着和苏水霓做长期买卖的意思。或者,将人为自己所用。
她的身上,有很多秘密。
要说卫南熏为何不以苏湘莲为饵,再以毒药威胁让她交出更多兵器图纸?
门内毒药稀缺,他也没有时间继续和苏水霓耗。
万一,她心有不满,耍了花样,他也拿她没辙。
长远来看,人心最重要。
这个苏水霓,是个人才,要是拿一点钱就能留住她的心,何乐不为?
“苏姑娘,前几日实在是卫某冒犯。望苏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也希望我们以后能多多合作,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好话谁不会说?
“那是自然。”苏水霓带着审视的目光环顾周围,珍珠珊瑚,玳瑁美玉,应有尽有。
她现在正是资金稀缺的紧张时期,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拿着几年后不值一提的东西换金子银子,苏水霓自然乐意。
财迷。尤轮朝苏水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方视若无睹。
“只是我这几日,不过是暂居连瑛城而已。”
“苏姑娘要走吗?”卫南熏有几分失望,他要不要考虑,派人紧盯着苏水霓……
“是啊,过几日就走。”
卫南熏摸了摸下巴,良久道:“苏姑娘可以到洪桥蓝苑,那里都是我们的人。”
他的语气温和,毫无威胁之意。
也罢,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毕竟卫南熏和苏家又没有冤仇,不至于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
“好,门主告辞!”苏水霓拿着三个大大的纸包,出了翠珊阆苑。
她拿起纸包凑近一闻,果然是干制的九死回魂草。
另一个纸包装有五千两的银票,苏水霓打算将它们尽数还给湘莲。
不知为何,今日的街道格外热闹繁华:灯笼、彩绢高挂,锦绣罗绮,香轮宝骑。
也没到过年时候啊?还是皇上要选什么妃子,所以弄得这般盛大?
苏水霓有些奇怪。
“听说了吗?三秋盛典就要举行了。听说盛典优胜之人,能获得连瑛堂和京城女院的入校资格呢。”
“是啊,听说那里全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不管环境还是授艺之师,都是一等一的,常人想进那儿去,难于登天。”
“没这么夸张吧,三等府月家那小小姐不是准备过几年就送进去吗?两方都商议好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月家那小小姐,要去的只是京城女院的三等分区——红叶堂,可和那些个金枝玉叶享受的一等分区不同。”
“念个书还要分高低贵贱的呀?”
这京城女院的规矩,确实鲜少人知道。
“你懂什么,这金枝玉叶,是我们寻常百姓能比的吗?就月家那小女儿,也就和大户人家的庶子地位差不多,能上个红叶堂都是好的了。”
“若是这三秋盛典的优胜者呢?”谁都知道,三秋大典的前几名有多难得到。
“自然是进一等一的玉叶堂啊,三秋盛典优胜,可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若是男子,定然是风姿卓绝,信手拈来月章星句之胜人。若是女子,定是美丽卓绝,慧质兰心的大家闺秀!(女子主要学习各才艺书画和为妻之道)”
苏水霓陷入了沉思。
要拿到神鲸,就得参加曲星赛诗会,可参加这赛还有着较高的门坎:京城一等学院校生资格。
先前还疑惑,苏老夫人和苏宸答应她入京城女院,倒是如此爽快,没想她是庶女,论品阶,也只能到红叶院去学学,根本无法获得一等校生资格,进入曲星赛诗会。
“水霓,水霓,我感知到了不寻常的灵力。”尤轮欣喜叫道。
“什么灵力?”
“血玉。”
沉寂千年的血色玉玦,竟然离这不远。
尤轮能感觉到,它微弱的呼唤。
“应该就在这附近,血玉能让魂体显形,我就不去了,水霓你拿的时候要小心!”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拿血玉了?”苏水霓一脸玩味。
尤轮面色阴沉:“苏水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我,你要帮我复活的!而且,你真的不再管你的妹妹了吗?”
他的脸白嫩嫩地仿佛要掐出水来,让人见了怜爱心顿生。
好吧好吧,烦死人了,她去就是。
尤轮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指路。
“就在那个人身上,跟紧他!”
这血玉玦,还是有主的?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别人的东西。”苏水霓轻声道。
她可不像苏雨娇那样,有夺人所好的习惯。
而且,若是这世间少有的灵物,不是早应被滴血认主了吗?
“放心吧,就跟过去看看。”尤轮急切道。
这可是他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
这血玉玦的主人,是一名着青衣的男子,看其背影,还不及弱冠。
这少年走得略急,加之苏水霓看不清其长相,只有紧紧跟住。
对方是习武之人,早就发现了这跟踪之人,所以他故意加快了脚步东绕西绕,想要甩掉苏水霓。
后者也有察觉。
“他万一与那血色玉玦滴血成契,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苏水霓轻声道。
这世上慧眼识珠的人可不少,谁不是把好东西藏在贴身之处。况这少年气宇不凡,怕也是习武之人,苏水霓这小身板,怎打的过他?
尤轮目光冰冷。
滴血成契了又能怎样?杀了他便是。
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类,决不能有所阻碍。
可是他道:“放心,那人没有和玉玦滴血成契。”
他又撒了一次谎,不知为何,心有不忍。
但是……没关系,对方只是人类而已。
“还想再见到你妹妹的话,就跟紧他。”
苏水霓拧眉。
对方显然已经感觉到了。
她停下追赶的步伐,对尤轮道:“你去看看,看他往哪个方向走的,一会儿回来告诉我。”
“水霓,你不去吗?”尤轮问道。
“我被发现了。”那人的感知能力好强,即使苏水霓刻意收敛气息,也还是被他察觉。
“快去,不然他要走远了!”
“可是,水霓……”尤轮脸微红,“我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街上四通八达的,我也不能判断他会往哪个方向去呀……”
苏水霓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是连阴界的苏府都知道么?怎么在这有名的连瑛城内他却找不到方向?
没有办法,苏水霓停下脚步,暗暗记下男子的走向,从另一方向绕过小巷,绕到他的面前,暗暗观察后,再继续绕远路,小跑着接近他。
“我们是要将那玉玦给抢来吗?”苏水霓问。
也只有这样的办法。
青衣人步伐逐渐放慢,走的方向渐渐明了,竟是乾街那条小河。
他缓缓漫步河边,从怀中摸出一枚血色的玉玦,红得妖冶,红得刺目。
少年修长的手指勾住玉穗,拿过栏杆,似要将这玉玦丢下。
苏水霓气喘吁吁地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别!”她叫。无奈少年毫无反应,那枚渗着夺目红光的玉玦没入河里。
那可是寻找苏雨娇的希望!苏水霓没有犹豫,连忙跳下河去寻。
少年眸中划过一抹惊讶之色。
刚才那个女孩,是因为自己才跳下河的么?
“水霓!水霓!”尤轮在岸边着急地叫喊,无奈这岸上的少年听不到,水下的苏水霓也听不到。
须臾,泛起水花。苏水霓从水下挣扎出来,双手扑腾,嘴里叼着挂玉玦的穗子。
少年哭笑不得,他走近岸边一把拉住苏水霓的手,将她提了起来。
秋风瑟瑟,苏水霓冷得全身发抖。她无意将苍白的小脸埋入少年怀中寻求温暖。
对方身体一僵。
“姑娘,你没事吧。”
少年见她身体疲软,忙将人抱在怀里。
水霓冰凉的小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处,小手里,紧揣着的那枚血玉,还在发出微弱的光。
她是为了帮自己捡这血玉,才在大冷天跳入河中。少年眸光黯淡,又一个人因为自己和这不祥之物遭遇不测。
身体渐渐发热,是少年在为苏水霓渡入真气。良久,在尤轮略显复杂的目光中,他从怀中拿出手帕,轻柔地擦拭着苏水霓头上的汗珠和水珠。
“咳咳……谢谢。”苏水霓的意识其实一直非常清醒,他知道对方救了自己,满心感激地报以微笑。
面前这人看起来要比自己大个三四岁左右,衣着整洁朴素,如墨长发,皮肤嫩白。一袭不起眼的长衫却衬得他身形修长匀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眸,如湖光潋滟,如宝石澄澈,如星辰璀璨,如宝珠芳华,睫毛长而浓密,霞姿月韵,美艳绝伦。
苏水霓没来由地紧张。
“你的东西,你不要了吗?”
他垂下眼睑。
哦,他这是默认了。苏水霓想到。
竟然他不要,那她变拿走了。水霓挣开那人的怀抱,转身救走。
谢谢也说了,东西也拿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何况,刚才看那男子的模样,明显要将此物如蔽履弃之。不过,至于他为什么跑如此远来丢这东西,苏水霓不知道,更不乐意知道。
与她何干?
“姑娘留步!”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苏水霓已经毫不留恋地走了,忙出声叫住。
“干什么?”苏水霓故意扳起脸来。
后悔了,想拿走?没可能的。
“小妹妹……”那人哭笑不得,“这玉玦其实是不祥之物,你还是不要据为己有吧。”
呵。苏水霓冷笑,一副无赖模样:“东西,我捡的,它是不是不祥之物,与你何干?”
“可这本来是我的玉玦……”
苏水霓转过了头,不予理睬。
这丫头……
他本是好意提醒,奈何别人不领情,能有什么办法?
这小姑娘,一眨眼功夫,竟跑没影了!
罢了,回去派人来寻寻,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和这小姑娘解释清楚。
“尤轮,太好了!”苏水霓语气轻快。
做起偷,抢这类行径,她可最在行了。
从前在军营,苏水霓被同营士兵和将士殴打,谩骂,讥笑。满腔怨愤无处发泄,她偷人家身上的馒头,布料……有什么偷什么,久而久之,都成为了一种可怕的习惯。
这些东西虽不值钱,但每次得手,她都会有满满的成就感和近乎变丨态的满足。好像别的人失去了什么,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这也许是因为苏水霓自己,几乎一无所有。
后来,因为偷了将军的符令,苏水霓差点被杖责致死。
伤口化脓没有处理,衣不蔽体无人关心,在萧瑟的寒风中,她无依无靠。
为什么还能活着呢?许是命贱吧。
为何偷走符令,理由更为可笑:她只是想要得到和父亲一样的东西,好让她感觉他们有共同之物,所以他们是亲人,仅此而已。
虽然苏宸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虽然那时整个苏府,根本没人记起她。
赶出军营后,她遇到了皇甫絮——那时候,她唯一的“温暖”。
皇甫絮……
她眼底的笑意淡了下来。
—承乐府—
苏水霓将解药和银票交给湘莲后,闩上了房间门,换掉了湿漉漉的衣物。
怀里的血玉还在发着寒光,有些让人心惊,可是一看就知其不是凡物。
愧疚倒是有一丝丝,不过竟然做都做出来了,还是不要有的好,不然反而显得矫情。
“尤轮,我觉得这血玉玦有些不寻常。”方才男子的话,她有认真在听。
不祥之物……
因为要以其灵力为引,苏水霓不能和血玉玦滴血成契,同样,对方也不会认苏水霓为主。
若想留住血玉,只有想尽心思藏着护着,才不会让人夺取。
尤轮闭目,将手置于玉上,莫念咒语。
“水霓,运转体内灵力。”尤轮沉下声道。
“啊?哦。”苏水霓乖乖照办,将体内那点少得可怜的灵力催发出来。
这血玉玦怕是早已有了神智,它的灵气怕是不能随意被人左右。
苏水霓额间渗出了汗珠。
一股热流袭来,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好强大的力量!
她真的好后悔,要是自己爆体而亡,可就真的是自作自受了。
眼前出现了奇怪的画面。
一女子躺在红鸾帐中,脸色苍白。她朝身边的男人倾城一笑:“愿来世,再续前缘。”
“水霓?水霓!”耳边传来呼唤,苏水霓艰难地睁开双眸。
“发生了什么事?”苏水霓皱眉,她不是刚才正和尤轮研究那血色玉玦吗?
“水霓,你我能力有限,无法引入血玉之灵,但好在,我能化形成功了!”尤轮一脸欣喜。
说是化形成功,也就是能在普通人面前展现他那半透明的灵魂体而已。他甚至还不能靠着虚无飘渺的身体使用灵力。
但好在,苏水霓因为这血色玉玦,灵气更加充裕了。
可惜了尤轮现在的情况无法探测苏水霓的实力,若是她能达到三十六阶的宗师级高度,复活之事定然不在话下。
只是……
尤轮睥睨着苏水霓的小身板。
就这丫头那模样,宗师级高度?慢慢等着吧!
苏水霓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从苗绣挎包里翻出一些诗作书籍,一本正经地翻看。
她要参加三秋盛典,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原本,她每晚只休息一两个时辰,靠着冥想,吸收天地灵气,苏水霓也能够神清气爽地度过下一天。
加上晚上,苏水霓埋在了书堆中,只趴着睡了半个时辰,一直认真观书,诗词歌赋,历史地理,能多看些就尽量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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