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对不起三个字，秋时即是说给明贞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对不起明贞欺骗了他，没能好好跟他道个别，对不起自己没能自私地让明贞再多留一日。
然而她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确定明贞吸入了足够分量的迷香，秋时才收了瓷瓶，有节奏地敲击了桌面几下，一直等候在暗处的明德便显身出来。
“一切准备妥当了？”明德问。
“嗯。”秋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明德哥，公子此去，我和白大哥都不在他身边，换了新人照顾他未必能周全。这册子上记录了公子平日里的喜恶和禁忌，劳烦你给照顾公子的下人们，让他们牢记了。”
明德接了册子贴身放着，“好。”
秋时再看明贞，温柔地抚平那依旧紧皱的眉，“等我。”
约定的时辰已到，明德背起明贞，趁着夜色去了明烈所在的前院，随后就会通过暗道一路通往城外。到了城外，便会有人接应，送明贞远离京城。
明贞一走，秋时立即回屋带上明贞的人皮面具。当面具戴好，她看着镜中熟悉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抚摸镜面，当手指触摸到冰冷的镜面，秋时不禁苦笑出声。
戴上面具，梳了明贞的发髻，穿了明贞的衣裳，秋时往白战面前一站，看得白战直愣神。
“我想过无数次公子站起来的模样，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白战绕着秋时转了两圈，“虽然穿着打扮相同，脸相同，可身高还是有差距，啧，小秋时，你还是比不上他。”
秋时往轮椅上一坐，学了明贞冷冷地瞪了白战一眼，“就你话多。”
“噗！”白战乐了，“举止倒是像了，只是这声音，跟公子可是差太远了。”
明贞的声线很是温润，但又因着他的性子冷，所以说话的时候，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之中就带了几分清冷，旁人听着，就像是春风中带了细雨一样，听着很舒服，但同时又很清醒，说话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
而秋时学的声音，就太不伦不类了。
秋时不是陶灼，不会口技，自然不是学谁像谁，哪怕是明贞的声音也不行。
秋时原本的声线很清爽，干净剔透，温情时柔和似水，严厉是冷冽如冰。学做男儿声时，她特意压低嗓音，略粗略哑，反而有几分磁性。
只是，她学明贞的声音，固然语气像了，但音色不像，所以听起来就像是重感冒的明贞。
秋时捏了捏嗓子，“看来要瞒过众人，我们还得做些准备。”
接下来几日，秋时改了衣裳，改了轮椅高度，以免旁人看出明贞的体格变化，她甚至还做了一个假喉结给贴上，又往唇边点了些胡青。
虽说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可正是有了这些小细节，秋时越来越像明贞了，只要她不说话，就连日日相处的白战，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至于声音，秋时则准备对外宣称是受了风寒，嗓子干哑不舒服，再者就是少说话。好在明贞并不常现身人前，所以听过他声音的，记得他声音的没几个。
可，明钺记得。
秋时扮作明贞后，除去几个知情人，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就是明钺。
这天，秋时学了明贞去做每日都会做的事——喂养荷花池中的锦鲤。她伸手几根指头，捏起一些鱼食洒入池水中，顿时有数十条锦鲤争相啄食。
往日这时候，风刚刚好，阳光刚刚好，明贞安静喂鱼，秋时和白战都在一旁漫无边际的闲聊。
那日子呀，可以用闲情逸致来形容。
“原来坐这里喂鱼是这种感觉。”秋时又洒了一些鱼食入水。
“有什么不同？”白战喂鱼都是用倒的，哪里会这般文绉绉地一点一点洒下去。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不如去睡觉来得实在。
秋时没有答话，因为她听见了脚踩瓦片的声音。她连忙收回手，将不同于明贞修长白皙的手缩回衣袖下，随即就听见了明钺的声音。
“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明钺翻过房顶，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定在秋时身前俯视她。
秋时缓缓抬头看向明钺，眸光跟明贞一样冷，跟明贞一样带着几分讥讽，“寻不到人，就来质问我，看来这些年在外面，你也没长多少本事。”
“哼，你少跟我装蒜！”明钺这段时间都在找秋时，可他什么线索都没能找到，倒是后来他坐下来冷静想了想，三年前赶走秋时的事就很蹊跷，就明贞那性子，怎么可能就赶走了秋时，又怎么可能在自己通知他秋时再与他无关时，还那么一副事不关己的平静。
越想，明钺就觉得越是奇怪，最终他只能认为明贞是知晓秋时踪迹的。
面对明钺的愤然，秋时干脆不说话了，开始闭目养神。
“你何必捆着她不放？在你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可用的丫环，我甚至可以拿十个百个厉害的丫环给你换。”明钺在明贞面前并不避讳自己的心意，“可她在我眼里，是一个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上次明钺特意来梅园通知明贞便说过，再见到秋时，秋时就是他的人，话没说得今日这般直白，里面的意思去也差不多了。
可秋时却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她很是错愕，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明钺。
这人脑子坏掉了吗？三年前还拼命折磨自己的纨绔公子哥，今日却想要娶自己回家了？
明钺轻咳一声，“你要讥讽我就讥讽好了，在这件事上，我不在乎你的讥讽。”
白战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表情怪异，干脆别开脸，不再看。
“明贞，从小到大我们都是明争暗斗过来的，所以我本不该跟你说我的心意，谁知道你会不会就此落井下石。”明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明媚得耀眼，“可我偏偏要跟你说，因为我不怕，这一次，我不论如何也要得到她。”
“抱歉，你来晚了一步。”秋时学了明贞冷笑一声，“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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