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獄美人
獄卒打開了其中一間牢獄的鐵閘，讓凌雪進去，在牢裡的女人背對著她，即使聽到動靜也沒有回過頭。
“霍答應？”凌雪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她怔了一下，緩緩轉過身看著凌雪。
女子一身樸素，昔日的濃妝豔抹，換一臉乾淨清秀，那些胭脂好像就是她的面具一樣，沒有了那一些，霍答應反倒是顯得清麗脫俗，凌雪沒有從她身上看見像將死之人的無助或是牢獄之囚的蒼涼憔悴，霍答應反倒是微微笑看著她，就像是看透凡塵。
“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我還以為是獄卒要來送我上路了。”霍答應低下頭，自嘲卻笑得燦爛。
“你、為什麼不逃跑呢？對你來說，輕而易舉不是嗎？”凌雪不明白她的灑脫，更是覺得憂傷，明明這個女人傷害過她，她卻還是會忍不住替她覺得可憐。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道理反之，亦沒有錯。
“逃跑？有何必要呢？我在這世上活了上千年，渾渾噩噩過著日子，這一次，我是一心求死。”她爽朗地笑了笑，有從沒有過的輕鬆。
“你、不是你做的對嗎？”凌雪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如此坦然面對生死。
“真相已經不重要了。倒是你，在后宮一定要步步為營，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不明白，要真不是你做的——”
“淑妃娘娘。既然我已經快死了，你就听我講個事吧？”霍答應不想要糾結這件事情，思緒飄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好。”凌雪找了個位置坐下，沒有絲毫介意這些髒亂，穿得高貴的她坐在茅草上，和這個監獄顯得格格不入。
“我也曾經愛上過一個男人，我們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家世世代代當官，要娶我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他也是下了一番努力，可是成親的那一晚、他看見我的妖身之後——”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然後又苦笑道：“反正最後事情搞砸了。”凌雪認真地聽她講話，原來她們很像，彼此都傻過，天真過。霍答應看了凌雪一眼之後，又繼續她的故事：“後來我四處流浪，在青樓當歌姬，流連在男人之間，對我而言，天下的男人都一樣，根本不會有真心。我就這樣過了三十幾年，後來，我遇見了莊尚書，他讓我進宮勾引皇上，順道給麗妃鞏固勢力，但對我來說，這些都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事情，我真正的本意，是為了見我愛過的他最後一面。”
“他是宮裡的人？”凌雪一問，看她點了點頭微微笑。
“嗯，他後來也當了官，我曾經闖過陰間，偷看過他的生死簿，算算日子，知道他已經快離開人世了，就想要見他最後一面。前陣子，我果真在宮裡遇到他了，三十七年不見，他已經白髮如霜，但我還能從他神態裡看見當年我愛的那個小伙子，你有想過，看到自己身邊的人老去，而自己卻青春依舊的感覺嗎？”她說著說著，眼神中流露著複雜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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