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冷月之的真心
“你没有连累他，他情愿为你……为你生，为你死……”
冷月之平静道，却又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我也情愿。
只是这句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九荔自知自己话太多，用衣袖胡乱揩擦了两下脸，转脸冲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故作轻松道：“冷月之，我要谢谢你。”
冷月之望着她一张被自己抹的像只大花猫一样的脸：“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次次救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站在我这一边，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她一连串说了好多好多个谢谢，却让冷月之的心越来越抽痛了起来。
这两个字，听起来是如此的生分和疏远，似乎是在说明，他们之间，只是主上和臣子的关系。
“都是我甘愿做的。”他苦笑：“你不必言谢，我救的，我帮的，都是当年破庙里的那个小乞丐，还她当年为我所挡的一剑。”
九荔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哑然无言，不知道如何接茬，讷讷出声：“我……”
冷月之看她这样，自顾自继续道：“……如果没有他，你是否不会这样厌恶……你我之间的这一纸婚约。”
他冷不丁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问的九荔猝不及防。
她慌了神，磕磕绊绊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当初……我早一点出现，是否……”
话到中途残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幽昏的光线让他脸部的线条看起来分外柔和，左眼的那道伤痕也变的温柔。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的眼睛定定的望过来，像是水波一样荡漾，终于将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是否，在你的心中，能分一些位置给我？”
他……他这是在同她表白？！
她错愕。
虽然早就觉得冷月之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九荔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登时像只呆鸡一样傻眼。
冷月之的目光还是不肯从她脸上挪开，像是灼灼的火光，烧的她难受。
九荔赶紧将脸别开，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吭哧吭哧的喘息。
冷月之却异常平静，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宣判。
她闭着眼睛，咬着下唇，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感谢你做的一切，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我先遇上了他，亦将心给了他……这就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我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冲淡一切，但至少到现在，它并没有让我的痛苦减少一分一毫，我只是在拼命掩饰，不想让别人看出而已。”
冷月之的喉结微微颤动，呼吸有些急促。
她接着道：“我并没有厌恶那一纸婚约，只是不能接受……”
不知怎么的，她说出这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竟有些酸楚。
身体中好似有两个小人儿在互相叫嚣，是天使与恶魔之间的争吵。
一个大声嚷嚷着：你胡说！你胡说！你明明也喜欢冷月之！
另一个生气的大吼：我才没有！我才没有！我的心中只有扶修！
你说谎！
我没有！
你心中早就有了他的位置！
我没有！！！
九荔怒气冲冲的想把两个小人儿从脑子里挥开，却怎么也做不到，拧着眉咬着牙，一副纠结万分的样子。
“我……”
她这边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冷月之出声，将她神游的魂魄拉了回来。
他又一次展开无奈的笑：“我知道了……”
这绝对是九荔自认识他来，他面部表情最为丰富的一天。
“那婚约，就在今日作废……”冷月之艰难的说着，站起身来：“就当我刚刚所说，全都是胡话就好……待你夺得另一块兵符之日，我就会离开。”
说完，有些钝钝的转身，准备走开。
她赶紧也起身，拽住他的袖子，忙问：“你要去哪？”
他被她拉住，不得不停下回答：“臣子的义务尽到，自然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说得轻松，像是一切都与他不相干，刚刚发生的所有，只是一场浮梦而已。
“不……”
九荔一个“不”字说出来，突然觉得不妥，赶紧收声。
自己有什么权利约束着他呢？
懊悔的跺跺脚，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了。”冷月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手伸到衣襟，摸出一块儿东西来，摊到她面前，淡淡道：“这个，在寝宫门前捡到的。”
九荔接过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去看，这是一块玉佩，上面的“冷”字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忙磕磕巴巴道：“这……这……”
“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只希望，不要再随随便便弄丢了……”
冷月之说完，轻甩衣袖，朝远处走去。
看起来与平时孤傲冷寂的他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有些紊乱的脚步将他出卖。
九荔呆站在远处，握着手中尚有余温的玉佩，缓缓垂下头。
……
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寝宫的，只知道自己回去时，已经到了早膳时间。
梦姑寻了她半个多时辰，一见九荔，立刻上前拉住她：“大姐头，你去哪儿了？梦姑快担心死了!”
“我没事。”一夜未眠，她的眼圈乌青。
动动苍白的唇，抬眼环顾房内一周：“茗霜呢？”
“不知，今早都没见过她。”梦姑回道。
“罢了罢了。”九荔蔫蔫道：“随她去吧。”
梦姑将她搀到桌前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粥品和小菜。
她拿起汤匙随意舀了几勺送进嘴里。
刚咽下一口，叩门声响起。
“谁？”梦姑问。
“是我，茗霜。”外面的人答道。
梦姑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九荔，她朝梦姑点点头。
她知道，新的一日又开始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继续伪装与战斗。
梦姑遂走过去，将插着的门销拔开，打开了大门。
茗霜迈过门槛，信步走来，冲她行礼：“主上。”
“嗯。”
茗霜见她反应冷淡，又往前凑了凑，拿起汤碗要给她盛粥。
“你去哪儿了？”九荔淡淡的问，脸上没什么情绪。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