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可是他一直在身旁腻着，九荔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于是出声哄劝道：“晏萧，你回房间去好不好？”
“为什么？”
楚晏萧本来笑盈盈的脸变了色：“九儿讨厌晏萧了是吗？”
“当然不是，只是晏萧在这里，九儿看不进书。”
她好声哄骗着，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只是这“孩子”实在太高了，她不得不抬起脑袋仰视他。
“那……那……那……九儿亲晏萧一下，晏萧就不打扰九儿了。”他开始提出交换的条件。
“不行！”她立刻拒绝。
楚晏萧委屈的眨巴着眼睛：“九儿从前都肯亲我，现在怎么不肯了。”
“我！”
她被堵，又实在心焦，声音不由得上扬了八度：“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不要再跟个小孩子一样粘着我了行不行！！”
楚晏萧被她这一嗓子吼的，怯懦的向后连退了几步，没留心脚下，跌坐在书堆里，不敢出声，目光望向她，渐渐升腾起水雾来。
九荔呵完，自知过头，捂了捂嘴，站起身想去安慰他。
还未走过去，“吱呀”一声响，门被打开。
是梦姑回来了。
她不得不收回想要过去安抚他的脚步。
楚晏萧眼中的期待熄灭，失落的收回眼神，也不起身，恹恹的坐在书堆里。
“冷护法呢？”她问梦姑。
“大姐头，冷护法……”
梦姑的神色有些不对，说话也半遮半掩起来。
“冷月之怎么了？”
“寝殿伺候的宫女说，昨日地宫开启之时，冷护法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便出宫去了。”
“收拾行李？”
“是的，也未留下书信。”
九荔蓦地想起，那日冷月之在水潭边曾说，待她拿到另一块兵符之日，他就会离开。
当时不过以为是他的气话，现在他居然真的走了。
不过这也倒真真是他的作风，说一不二，冷漠孤傲。
只为了对女皇的承诺，在暗无天日的地宫待了这些年。
在乱红舞馆为他上药时，背上那些狰狞恐怖的疤痕，一道道，分明在诉说，他背负了多少痛苦与折磨。
他并不适合做一个臣子，也不应该承担那么多。
像他这样的人，或许离开地宫，离开暗族，是最好的选择吧。
想到这里，九荔心中竟然释然了。
缓缓坐回椅子上。
替楚晏萧解蛊的事情，只能又搁置下来，等屠将军来了，与他商量，再做打算。
“唉……”她叹气。
“大姐头……你不要难过，梦姑想，冷护法或许只是……”
“我不是因为这个叹气。”她道：“冷月之本就不是贪图名利的人，他既不想做官，便按他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岂不更好？只是现在，没有人了解暗族的蛊术，解蛊的事情，又不知道要搁到哪年哪月。”
“大姐头，那秘术，您不都看过了吗？”
梦姑疑惑，秘术早在她进入圣坛时就已经得到，如今又拿到了另外半块兵符，何来不能解蛊一说。
“看是看过了，可那秘术根本不完整！”她愤愤然：“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单单没有我要用的！”
“是不是记错了？梦姑再命人翻找翻找，地宫偌大，兴许是放在哪里了。”梦姑见她急躁，劝慰道。
“梦姑，你不知道，那秘术虽然的确是一本册子，可是那里面每一页都是空白的，也像是被施了某种巫蛊之术，会自己在半空中展开，出现文字，待看完之后，都化作青烟飘走了，根本没有办法带出圣坛。”九荔指指自己的脑袋：“现在那些秘术，都像是刻在我脑子里一样，也就是说，若是我想不到，那便是根本没看过。”
“这……”梦姑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九荔将手边的书挥到地下，神色黯然。
“九儿……”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晏萧突然出声。
讷讷站起身，举起手中的东西，轻声问道：“九儿说的……没有字的白纸，是这个吗？”
他手中拿着的，的确是一页空白的册页。
“是前日，晏萧被关进大牢时，在地砖底下翻到的，”楚晏萧解释说：“这纸张不似平时见过的那般柔软，仔细看看，底下又印着好看的暗纹，就顺手揣在了身上。”
九荔疑惑着，伸手去接。
就在她的手碰到的一瞬间，血红色的巨目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身子猛的一颤，手心一热。
她慌忙闭上眼睛。
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
秘术里那些如天书一样的文字，似一片片碎瓷在眼前纷飞环绕。
由杂乱到清晰，仿若是一枚枚铜钱，由绳子串起。
“暗族秘术………终章……还童蛊……解……”
断断续续的念出来。
秘术在脑中整本浮现出来，像是巨大的拼图，一块一块拼凑在一起。
只有一块是空白的。
而刚刚的那一页，恰如最后一片空白，填补上去，组成完整的拼图。
眩晕感袭来，身子晃了晃。
楚晏萧立刻跑上来，紧张的拽住她的手：“九儿……九儿你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
他讶异的发现，她捏在手中的那页空白的秘术，如同燃烧过后的裂帛一样，化成尘埃一样的颗粒，滑出手指之间，灰蒙蒙的缭绕在她手臂之间，一点点消散，直至完全不见。
梦姑也看的目瞪口呆。
九荔腿一软，往后一栽，正扯着她手臂的楚晏萧也被猛一带，往后倾去。
结结实实给她做了一回人肉垫子。
“唔——”
呼痛一声，他支起身子，顾不得自己肋骨被她的脑袋砸的生疼，忙托起她的颈子，紧张道：“九儿……九儿……”
见她喘息急促，又抬脸，焦急地看向梦姑：“梦姑姐姐，九儿这是怎么了？！”
噙着泪花，自责道：“都怪我，我不该把那张来历不明的东西交给九儿，害的九儿成立这个样子。”
梦姑半跪在地上看了几眼，安抚他道：“公子别急，梦姑这就去找大夫来。”
说着，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九儿，九儿……”
又唤了几声，楚晏萧将手放在她的脸上，左看右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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