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正不知所措着，躺在臂弯的九荔却张开眼睛，悠悠转醒。
“九儿？！”看见她微微张眼，他惊喜道：“九儿醒了？”
九荔从他怀中直起身来，抓了抓头发：“我没事……”
又是这样，没有征兆的昏厥。
一旦她看了秘术，就会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所控制，不自觉的昏迷过去。
这次的眩晕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是因为她看的只有一张残页的缘故。
“真的？”
楚晏萧一脸的不信，捧着她的双颊，灼灼的眼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仔细的观察，以便确认她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我真的没事！”九荔认真的对他强调，举起手，比划了一个“四”字：“我发誓。”
“可是九儿的眼仁儿，比从前更红了些。”楚晏萧皱眉。
“有吗？”
“有的有的，九儿的一切，晏萧早就刻在心上了，九儿的眼睛，的确比从前更红了。”
语气虽然显得幼稚，但那句“九儿的一切，晏萧早就刻在心上”还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认真的吗。
现在只当他是个小孩子，将他的话当做童言无忌。那么解蛊之后，恢复了正常人的心智，他还会记得自己现在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吗。
“公子公子，大夫来了……”
梦姑还没踏进房间，声音就已经先到了。
进门一望，却见九荔和楚晏萧正坐在书堆里，大眼瞪小眼。
“大姐头，您醒了？！！”
九荔扭过头，看见梦姑站在门前，后面跟着一个背着药箱，哆哆嗦嗦的老大夫。
老头明显是被拖拽了一路，正满头大哈，喘着粗气，倚在门框上，差点儿没翻起白眼，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的样子。
“啊对……我醒了……”
“您没事了？”梦姑担忧。
“哪有什么事。”
九荔站起身，跨出书堆，站在梦姑眼前转了两圈：“刚刚只是修习秘术的正常反应，没有大碍的。”
指指梦姑身后：“这位是你请来的大夫？”
那老头一见她指自己，顾不上还没顺过气来，就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老臣……老臣……奉命为主上瞧病。”
一边跪着，一边大喘气儿。
九荔朝梦姑眨了眨眼：“要不……你再把大夫送回去吧？”
刚刚一路飞奔赶来，这会儿又要他回去？
老大夫胡子一抖，倒地不起。
……
第二日。
九荔寻了一处安静偏僻的空地，又让侍卫搬来一张桌子，一把匕首和一碗清水。
楚晏萧坐在躺椅上，静静的看着她布置一切。
支开了所有人，九荔站在桌前，看一眼对面的楚晏萧，深呼一口气。
根据秘术里所述，解还童蛊蛊的第一步，就是以她自己的鲜血作为引子，滴进清水中。
摊开左手，右手拿起匕首。
楚晏萧看着这一幕，有些惧怕，又有些担忧：“九儿要做什么？匕首好危险的，划伤要好痛的！”
“九儿有重要的事要做，晏萧别怕，没事的。”她安抚道。
说完，将匕首放在中指指尖，划了过去。
一秒，两秒。
鲜血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她将手放在瓷碗上方，让血顺着手掌流进清水中去。
血并未融进水中，而是缓缓聚合，在碗中形成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图案。
用帕子将伤口包住，九荔端起碗，走到楚晏萧坐着的长椅边，将碗递给他。
楚晏萧不明所以，傻傻的看一眼碗，又看一眼她：“九儿？”
“晏萧乖，喝下去。”她蹲下身，趴在长椅边道。
“为什么要喝九儿的血？”他不解。
“这不是血，这是药。”她将碗拿的更近了些，轻声道：“晏萧，生病了就要吃药对不对？”
“可是晏萧没有生病啊。”他撅嘴。
“晏萧的身体里，有一个很可怕的妖怪，只是晏萧自己不知道，晏萧只要乖乖喝下去，妖怪就会被吓跑了。”
“妖怪？！”他的脸色瞬时变的惨白。
“晏萧不怕，那妖怪一点儿都不可怕，喝了药，那妖怪就会乖乖钻出晏萧的身体，晏萧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啦。”九荔声音轻柔，生怕他产生抗拒，不肯喝下。
“晏萧不怕，九儿说的，都是对的。”他接过那只瓷碗，又拉起她用帕子包着的手，皱着眉道：“九儿的手痛不痛？”
“……”
九荔语塞，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那副认真又心疼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九儿的脸色这样难看，一定很痛。”楚晏萧说着，桃花眼中又溢出泪花来。
“不痛不痛！”她忙把帕子接下来，将手摊给他看：“你看，只有一道小小的痕迹，一点儿都不痛。”
楚晏萧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的将碗放在唇边，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她，不肯挪开目光。
喉结一下下耸动，将碗中浸了血的清水喝尽。
服下之后，没一会就觉得困顿。
他躺在长椅上，眼睛一开一阖，睫毛一闪一闪，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终于沉沉睡去。
九荔心中一松。
将他的身体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两根手指并在一起，贴在他的额头上。
几缕碎发贴在他的额间，她手指放上的地方，亮起一片红光，在他玉白的脸的衬托下，红的更加鲜艳。
九荔闭起眼睛，口中按照兵符上的口诀念起来。
半响之后，她睁眼，松开手，退后了几步。
他额间的红色也渐渐暗淡，直至消失。
九荔长出了一口气，两手扶着桌子，将脑袋垂下。
结束了。
这就算是结束了。
只是不知道，楚晏萧醒来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呆愣了许久，她才疲惫的回身，唤了人来，将楚晏萧抬回房间休息，自己也被梦姑搀回了卧房。
半倚半躺在床上。
梦姑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心，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担心道：“大姐头，明日就是出征之日了……”
双手捧着茶盏，嘬了一口，润润喉咙，哑声道：“我知道……你不必忧心，为了扶修，这一战，我也要非胜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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