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要哭了，不能再哭了！！！
在心中狠狠的提醒自己。
双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酒意却蹿上头顶，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咙，一个踉跄，又跪坐回地上。
“主上！主上！”
呼喊声已经近在咫尺。
她已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实在折腾不动，干脆一头躺倒在地上。
脚步声踏踏而来，明晃晃的灯笼映照在她身上。
耳中落入这些动静，勉强睁开眼睛看去——屠将军带着几个小士兵已经到了她眼前。
紧跟在后面的梦姑也赶紧上前，见她就这么躺尸一样四仰八叉在地上，生怕她着凉落了病。忙将她拽起来，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诶……梦姑……”九荔含混不清的念叨：“你来了……”
梦姑慌张的要命：“我的祖宗！！！你这是去哪儿了？！！！”
屠将军也一脸疑惑和紧张，半蹲半跪下来：“主上，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她挥了挥手。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住梦姑的袖子：“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
“你看见谁了？”
“扶修！是扶修……”她的语调突然抬高：“我看见他了，我真的看见他了！！”
闻到了她一身的酒气，又瞧见了她脸上的红晕，梦姑无奈道：“大姐头……你喝多了……大概是看错了吧……”
“我没有！！！”
九荔听了这话，瞬时变的愤然，放开攥着梦姑衣袖的手，断喝道：“我看到了！我没有喝多……我明明看见他，我怎么可能认错他，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呜……”
话到最后，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语不成调。
梦姑看着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开解，只好拍着她的脊背，轻声道：“好，看到了……看到了……”
屠将军在一旁拧着眉，缄默不语。
身后几个小士兵挑着灯笼，偶尔抬眼看一眼，又将脑袋垂下去。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九荔抽噎着，手指按在地上，深深陷进泥土之中，眼睛呆呆的看向梦姑：“为什么……就那么不见了……”
暗红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出一种说不出的凄然与诡谲。
梦姑不敢直视她这样的眼神，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屠将军。
屠将军会意，转身绕到两人身后。
瞅准时机，伸出两指，点在她背后的睡穴上。
“唔……”
感受到背后被戳了一指头，九荔瞪大了眼，喝酒后变得迟钝的身体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能轻哼一声。
旋即觉得眼皮沉重异常，忍不住缓缓阖上，一点残存的意识抽丝剥茧般离去，身子软绵绵的朝一边歪下去。
梦姑赶忙伸手托住她。
眼神看向眼前的男人：“屠将军……”
屠将军轻叹一声：“还是先将主上送回营帐中安歇吧……”
“可楚公子已经醒了的事……”
屠将军看了一眼“还是待主上明日酒醒再告知吧。”
“……也只能这样了。”
……
将士们对这场闹剧毫不知情，纷纷酣睡着。
仅有的几个点着灯的营帐，在安置好九荔之后，也陆续暗了下去。
唯有一间例外。
这座营帐里，身着水绿色寝衣的男子站在掀开的门帘前，任凭初春的凉风吹在身上，灌进领口。
桃花眼定定的看向不远处。
朱色的唇瓣上下碰撞，低语一声：“九儿。”
……
喝酒不痛苦，最痛苦的往往是宿醉之后。
九荔头痛欲裂，艰难的挪了挪身子，趴在床沿上，眼睛也不睁开，就扯着嘶哑的嗓子：“梦姑……水……我要喝水……”
听见有脚步声走来，接着就是一阵茶杯碰撞的声音。
没一会，一杯清水递到她手上。
她囫囵接过，看也没看，仰头将水喝尽，又将茶杯递了过去，翻了个身，脸朝向里面，又要睡下。
那人接了茶杯，却不走开，只是愣愣的站在床边。
侧卧了一会，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她脊背发麻，无奈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梦姑，你站在床边，叫我怎么睡的……”
黑发如流瀑一般散下来，水绿的薄衫罩在高挑纤弱的身子上，含着雾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哪里是梦姑！
“楚晏萧？！”
她讶异，赶忙揉揉还带睡意的眼睛：“你醒了？！”
他轻轻唤着，手指扣着方才的茶杯，显得促狭不安：“我……醒了。”
她的困倦早就无影无踪，赶忙从床榻上跳下来，赤着脚走到他面前：“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一边问一边上下其手，在他身上乱扫一通，生怕蛊术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被摸的一脸赧然，无所适从的向后退了几步。
看出他的不自然，九荔这才反应过来，楚晏萧已经不是那个心智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了。
她尴尬的收回手，藏在身后，又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试探着问道：“楚晏萧，你还……记得我吗？”
根据古书上所说，还童蛊解蛊之后，是有可能引发一些别的状况，其中就包括失忆。
“自然记得。”他赶紧道。
她依旧狐疑，指指自己：“那你说，我叫什么？”
“九儿……”
说完，他生怕她不相信一样，走上前两步，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九儿，我怎么会忘了九儿。”
九荔长呼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没事了，欲将贴在他颊上的手收回。
楚晏萧却像憋着什么话一样，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放下：“九儿，我……”
“你什么？”
他墨黑的眼瞳望着她：“我不止记得九儿，我还记得一切。”
“一……一切？”九荔愣神，不知道他这话里的一切是个什么意思。
“我记得在皇宫中初见九儿的时候，记得九儿救下我的时候，记得地宫里发生的所有……”
慢着！
所有？
她细细咂摸了一遍这个词。
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爆红。
意思是……
他昏迷的时候，她为他渡药，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她在半梦半醒时对他一通乱摸，楚晏萧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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